井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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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說著說著,自己也忽然有了頭緒!眼前仿佛看見了奇異的一幕,在某個地方,長滿了這種離魂花,而被落魂鍾分離出來的數十萬人的地魂,則化為蝴蝶,停在了花海之中!等等,他們要用這麼多地魂的力量做什麼?

「項家一定還有記載!」陳星說,「他們就是專門研究地脈與洞天福地,做這營生的!馮大哥!咱們再去一趟!」

馮千鈞道:「我派人去將方家剩下的簡牘買過來,咱們在這裡看就是了。」

當天夜裡,從方家運來了剩餘的所有簡牘,馮千鈞與陳星開始查閱,肖山也跟著看了會兒,唯獨項述看不懂篆文,隻得在一旁發呆。

「找地脈,有關地脈的記載,」陳星朝肖山說,「我寫給你看,就是這兩個字……」

「我知道!」肖山不耐煩地喊道,「我不是白癡!」

陳星總忍不住把肖山當成那個在卡羅剎遇見的小孩兒,漸漸地忘記他已經懂得許多事了。

項述說:「他就是喜歡把人當白癡。」

陳星隻得作罷,不片刻,馮千鈞說:「陳星,你看下這個?」

陳星攤開一張絹帛,上麵是會稽連著建康的大致地形圖,數百年前的城郭早已不是今日模樣,在那地圖上,卻有褪色的朱筆,勾勒出了一個奇異的輪廓。

「地脈流向……」陳星喃喃道,「就在會稽城中,這裡應當是入口。」

陳星指向其中一處,馮千鈞對照地圖,說:「找個時間,下去看看?」

「就現在罷。」項述已不想再等了,他實在是受夠了。

古地圖上所標記的方位正在城北,夤夜,眾人做好了準備,帶齊武器,循地圖找到其中一個地脈的入口——恰恰好就在郡守府後,山腳下的一個古井中。而要潛入郡守府內,自然難不倒他們。

「我先下去探路,」馮千鈞月要上係著繩子,垂進了古井裡,「你們在上頭等著。」

肖山朝井中看了一眼,百無聊賴地走了幾步,四處好奇地看。

「肖山!你又去哪兒?」陳星說。

項述打量四周,未見有烏鴉,魃王已有一天一夜未現身了,總覺得隱約有點不安,說不定正在暗處密謀要如何對付他們。

「為什麼入口會這麼巧,就在郡守府裡?」項述忽然道。

「有好幾個呢,」陳星說,「咱們隻是選了最近的一個……你別總是疑神疑鬼的。肖山,快回來!」

肖山的好奇心實在太強了,看見什麼東西都忍不住去動一下,這會兒躡手躡腳,到得郡守府西側去,仿佛聽見什麼聲音,趴在窗欄外朝裡看。

陳星本想阻止他,卻想到項述的擔憂,萬一真的與吳騏有關係呢?

「你在看什麼?」陳星極低聲地問。

肖山示意陳星快來,兩人一起湊在窗外,從半掩的窗縫外朝裡看,看見了讓陳星十分迷茫的一幕——一名晉人武官,與吳騏府上的一名文士參謀,渾身赤條條地正抱在一起,文士還不住喘氣。

肖山屏住呼吸,滿臉疑惑,看看陳星,又看裡頭,那表情意思是他們在做什麼?

陳星看著那兩人,起初也沒看明白,房內光線又昏暗,及至項述也跟著過來,躬身湊上前看了一眼。

項述:「……」

肖山:「?」

項述當即蒙著肖山眼睛,把他拖走了。陳星於是才回過神,兩……兩個男的!頓時滿臉通紅,項述隻好假裝看不見。

肖山:「那是什麼?他在殺人!」

「別問了!」項述與陳星異口同聲道。

「不是殺人,」陳星說,「快忘了它,你什麼都沒看見……」

肖山:「????」

「井下有條路!」馮千鈞在下麵拉繩子,說,「下來看看?是條水道!」

肖山先是滑了下去,接著是項述,項述站在井邊,將繩子在手上繞了兩圈,把手伸給陳星,要抱著他下去。陳星腦海裡還全是方才那一幕,站上去時,不留神在井邊一滑,項述於是馬上抱住了他,兩人一起順著繩子滑了下去。

陳星:「!!!」

陳星與項述貼得甚近,突然感覺到什麼東西頂著自己……項述的身體是有了什麼反應嗎?似乎是剛剛一幕造成的沖擊還未完全過去,這下陳星變得更尷尬起來。

馮千鈞渾然不知上麵發生了何事,漆黑一片的古井中,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一陣風。項述整理了下身上,陳星祭起心燈,朝這井的注水處探去。光芒所到之處,現出一條深邃的甬道。

項述按著陳星的頭,示意他低頭朝地麵看,地上出現了一道極其微弱的發光痕跡,馮千鈞單膝跪下,手指觸碰那痕跡,光痕猶如螢石閃爍的光芒,潛藏在了土壤之中。

馮千鈞打頭,眾人一路前行,隻見那地麵光痕越來越明亮,不知走了多遠,四麵洞壁上,已滿是發光的紋路。

「這就是地脈了,」陳星說,「與天脈對應,乃是我們腳下大地的靈力河流。」

馮千鈞試著使用森羅萬象,卻無法從地脈中汲取到任何力量,陳星朝他們解釋,天地脈中所蘊含的,乃是比所謂「靈氣」更上一級的力量,支持了神州大地的運轉,猶如基石一般,與離散的靈氣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地脈原本潛藏在地底深處,尋常情況下不會出現,但在某些岩石薄弱之地,偶爾會露出地麵少許,噴湧點帶動天地靈氣,形成扭曲的氣場,便是人間常說的洞天福地。

四人走過乾涸的地下河,此處想來是數百年前,會稽一地的地下河道。隨著地脈漸強,所在的地下河洞穴,也變得愈發寬敞,乾涸的河道一旁,赫然出現了離魂花!

「是這個罷。」馮千鈞示意陳星看,果然與他們的推測不錯,「項兄弟?你沒事吧?」

項述沿著地脈越走,喘息聲就越重,到得最後,竟是連行走亦是無力,勉強擺手,說:「在這個方向,我感覺到了。」

陳星擔心地看著項述,扶著他,說:「要不還是回去?」

項述搖頭,靠在陳星肩上,說:「不要緊,走,聽我的。」

一隻發光的蝴蝶停在花朵上,肖山用爪子揮了下,蝴蝶便拍打翅膀,翩然飛向深處。

洞穴內已全是地脈的光,陳星收起心燈,專心扶著項述,沿途離魂花越來越多,陳星提醒道:「注意別碰到它們,否則會打噴嚏。」

肖山忽然側過頭,似乎聽見了什麼,加快腳步要跑進河道盡頭,陳星卻早有準備,火速抓住肖山,說:「別亂跑!」

肖山實在太不聽指揮了,陳星把繩索係在自己身上,隨手用掛鈎扣住了肖山的月要帶。

肖山:「……」

陳星:「禁止亂碰東西,否則下次就不帶你來了。」

肖山隻得作罷,四人猶如一個詭異的分隊,小心地下了河道,朝乾涸的地下河深處走去,水聲潺潺,轉過一個彎,及至看見溪流時,麵前豁然開朗,強光撲麵而來,麵前出現了一大片離魂花海。

馮千鈞驀然回身,拉著陳星與項述一個側撲,躲進了一根天然形成的石柱下!

幾條地下河交匯處,水流粼光閃閃,透出地脈的光亮,而兩側的河岸上,全是離魂花!

藍色妖異光芒中,花海上停滿了魂魄化出的蝴蝶。

河心有一淺灘,灘中則是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內幽光閃爍,正從花海裡的蝶群中,汲取著法力,法陣中央出現了一條體型巨大的蛇,蛇頭長有一枚折斷的角。

怨氣彌漫,撲麵而來。

「那是什麼?」馮千鈞打手勢,讓陳星看。

陳星低聲快速地說道:「我明白了,他們使用魂魄替代天地靈氣,來提供法陣所需的能量。再用離魂花海,困住這些魂魄,不讓它們離開……」

「不是問這個!你快看!」馮千鈞小聲道。

陳星與肖山探頭,隻見在那法陣外圍,站著兩個人,一名身穿華服,是個女子,側臉上戴著與先前所見一模一樣的麵具。另一人則是名文士,手執一把折起的折扇。

項述背靠石柱,喘息急促,顯然十分難受。

「項述?」陳星低聲說。

越是靠近此地,項述便越是痛苦。陳星再看那女人手中所持的一具鍾,正是落魂鍾!他朝馮千鈞低聲說:「那是一條蛟,他們在哪裡找到的?萬法歸寂以後,已經很少有蛇修煉成蛟了……」

「噓。」馮千鈞示意他伏低一點。

「這麼巴掌大一城,」隻聽那女子帶著嘲諷之意,笑道,「連幾個人也能追丟?」

女子一開口,陳星與馮千鈞眼現震驚之色,陳星做了個口型,意思是「溫哲」?馮千鈞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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