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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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二月裡洗了個露天冷水澡,第二天便如願以償地傷風了。

一路上,陳星昏昏沉沉的,項述隻得全程騎馬帶他。三人放慢了速度,陳星時睡時醒,趴在項述背上,足足好幾天後才恢復過來,神情委頓不堪。進城前,魃王司馬瑋被暫時藏在阿房宮附近的郊野上,陳星讓他自由活動,但千萬得小心百姓,若有需要,會派人送信過來。

抵達長安時,陳星還忍不住打噴嚏,猛力擦了下鼻子,又回來了,與馮千鈞、項述三人坐在市集前,每人一海碗麵。

馮千鈞:「那……我這就走了,先往鬆柏居落腳,慢慢查探消息,吃完咱們就……分頭行動?」

陳星風寒初愈,還有點走神,勉力點頭。根據他與馮千鈞私底下商量,進城以後,馮千鈞便馬上回去,確認兄長還活著,再設法取來陰陽鑒。陳星不想跟著,免得被馮千鎰看出端倪,發生意外不好控製,一切待取得法寶後再說。

馮千鈞見項述神色如常,心想別人是大單於,也用不著來擔心,便以水代茶,說:「來,大夥兒喝完就暫且別過,找到落腳地方之後,給我送信。項……這狗狗留給你?」

「你去吧。」陳星乏味地答道,小狗還是跟著自己安全點。

項述對著茶水正沉吟,馮千鈞又提醒陳星看天色,說道:「不早了。」

陳星知道馮千鈞在提醒他什麼,上次來長安時身體健康,這次略染小恙,路上緊趕慢趕,還要安排司馬瑋藏身,耽誤了不少時候,入城已是近黃昏時,相較上次過來,差了半天。

長安市集喧鬧,臨近歇市之時,成衣店、澡堂全關門了。陳星站在街上,撓了撓頭,再看項述,項述則一聲不吭,陳星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住哪兒呢?」陳星說,「得找個地方落腳。」

項述:「在長安認識人?」

陳星想起宇文辛,卻半點也不想去找他,嘆了聲,說:「小時候,有位總角之交,住在長安,但我不想見到他。」

項述聽出陳星話中惆悵之意,約略猜到發生什麼事。

「人都會變,」項述淡淡答道,「世間常情。」

陳星忽然想到,那天項述為何遲遲不顯露出大單於身份,是不是也覺得,苻堅當上皇帝之後,與從前會有所不同?那麼……也許項述最開始是不想進皇宮裡住的。後來全因無處落腳,才不得不去找苻堅,其後也帶來了林林種種諸多麻煩。

「咱們還有多少錢?」陳星說,「夠住店嗎?」

項述食中二指拈著最後一錠金,朝陳星出示,陳星在麥城沒有因為行醫賺到銀子,路上全靠馮千鈞與項述掏錢,與上回來長安不一樣,這回連洗澡買衣服的錢也掏不出來了。

市聲漸收,項述似在考慮,陳星突然想到一事,說:「我……有件事,想確認下。」

於是他們來到橫貫東西的白虎街,陳星站在路邊,沉默片刻,眼裡帶著幾許期望,靜靜站著。不多時,果然從東麵來了一隊人——四馬開道,馬上乃是禁衛,其後則是一輛鑲玉的馬車。

陳星隻想親眼確認,拓跋焱還活著。

他果然還活著!

雖然一路上他已與馮千鈞推測過,但親眼看見的時候,心中仍然百感交集。陳星想喊他一聲,卻想到上次在宇文辛家中,與拓跋焱打了個照麵帶來的後果。最後連累得拓跋焱家破人亡,還死在了苻堅的天子劍下,這次實在不想再招惹他了。

奈何他又想看看馬車裡坐的那個人是不是他,看了這一眼方能安心,卻又不想讓拓跋焱看著自己,畢竟上回追到敕勒川來告白實在夠他受的了。

陳星心中矛盾至極,忐忑不安,項述看了他一眼,似有察覺,眉頭深鎖。

馬車來到兩人身前不遠處,陳星總忍不住探頭張望,開路的侍衛卻道:「讓開!讓開!」

項述:「……」

隻見那侍衛揚起鞭子就要驅趕陳星,陳星趕緊退後,笑道:「好了,看過了,咱們走罷。」

項述本想算了走了,卻一口氣按捺不下,也不回頭,抬手一揚,一枚閃光金錠唰地飛出,帶著破空勁聲,頓時將那侍衛打得眼眶烏青,慘叫一聲,墜落馬下!

陳星被嚇了一跳,趕緊拉起項述的手喊道:「你做什麼!快走!」

那一下不得了,侍衛們一擁而上,抽手|弩,架箭,將兩人團團圍住。項述卻沉穩如山嶽,紋絲不動,站在陳星身前,冷漠地看著眾人。

「別動手!」陳星拉拉項述,說,「咱們……還是走罷。」

項述看了眼陳星,陳星忙解釋道:「你高抬貴手,別欺負他們,侍衛也是爹娘養的。」

眾人:「……………………」

對方二十餘人,項述隻有一個人,陳星這麼一說,簡直是在打禁衛們的臉,頓時餘人大怒。項述聽了這話倒是很受用,一手繞過陳星肋下,搭到他的背後,下一步就要把他攔月要抱起,橫掠,甩開侍衛,翻牆離開。

但馬車內響起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說:「又怎麼了?」

車簾撩起,穿著武褲黑靴的一腳踏下車轅,卻不下車,握簾一手現出古樸戒指,穿著金紅武袍、在黃昏天色下顯得英氣俊朗的拓跋焱顯現半身。

陳星:「!!!」

陳星與拓跋焱對視片刻,拓跋焱疑惑地打量二人,侍衛們趕緊上前回報。

「拓跋焱。」陳星笑道。

拓跋焱奇怪地說:「我認識你?」

陳星忙擺手,說:「不認識。」

陳星一身塵土氣,身上還穿著在麥城換的那身,一路千裡迢迢來到長安也沒洗過,臉上更是髒兮兮的。再看項述一身獵戶袍,背著長弓,月要畔佩劍,同樣髒得不行,與陳星就像是上京來討生活的兩兄弟。

拓跋焱疑惑地看過,對陳星毫無興趣,再聽自己家侍衛述說,於是點點頭,放下簾子。

「我家大人說算了!」侍衛粗魯地說,「不與你們一般見識!快滾!」

陳星:「……」

於是馬車便從他們麵前過去,走了。

陳星心想,好吧,這也不失為……一樁緣分。

項述站在陳星身邊,安靜地看他。陳星本不大想見拓跋焱,卻措手不及地碰上了,結果卻又如此出乎意料。

「看到他過得挺好,我就放心了。」陳星還站著回味,說,「我是真的挺高興,替他高興……」說著朝項述笑了笑:「金子扔去哪兒了?我找找去……」

項述卻轉身離開,陳星趕緊追了上去,說:「等等!你去哪兒?」

「找堅頭。」項述站在未央宮後門外,朝守門侍衛如是說。

「又是你?」那侍衛喃喃道,「奇怪,我為什麼要說『又』?」

頓時侍衛嘩然,上來就要動手,陳星追到後門處,伸手去拉項述衣袖,項述卻連劍帶鞘,放倒兩名侍衛,反而握著陳星手腕,把他拉進了皇宮內。

一炷香時分後,未央宮內再次翻了天,項述拖著陳星,陳星一手抱著狗,滿臉震驚,心道怎麼又來了一次?!

但這次路線似乎不同,倒在項述麵前的侍衛也少了,最後來到未央宮前,項述一手提著長劍,一手拉著陳星,陳星喊道:「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項述抬腳,一腳踹開了未央宮登明殿的大門,一群侍衛將苻堅團團圍住。

「述律空?!」苻堅正與文武官員們閉門議事,一見項述便震驚了,喃喃道。

陳星一手扶額。項述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苻堅頓時也有點疑惑,總覺得這場麵怎麼似曾相識?

眾文武百官驚呼道:「大單於?!」

陳星心想既然如此,那我乾脆也配合一下吧,於是望向項述,充滿仰慕地說:「項述,他們叫你什麼來著?大單於?」

一刻鍾後,清河公主帶人上了吃的,親手給項述斟酒。苻堅哈哈大笑,與項述敘舊。陳星百無聊賴地又聽了一次,給狗餵了根羊骨頭,那小狗正抱著骨頭啃,一見清河公主,忽然也有似曾相識之感,不禁狂吠起來。

「喲,」清河笑道,「這麼凶?叫什麼名字?」

陳星:「呃……」

「它叫陳星。」項述禮貌地答道。

陳星:「……」

陳星深吸一口氣,心想算了。苻堅說:「這位小兄弟是誰?還未介紹呢。」

「我也叫陳星。」陳星主動道。

項述沒想到陳星居然這麼老實,飲酒到一半,倏然噴了出來。

苻堅又是一陣大笑,說:「述律空,你究竟去了何處?這一年多裡,我四處派人打聽你的下落。」

陳星心想也沒見你去找他,盡討這嘴上便宜,項述說得對,你都是皇帝了,真想找個人,還找不到?忽然間,他又隱約品出另一番滋味來……苻堅對項述的失蹤,其實……是不是樂見其成?畢竟敕勒川大單於失蹤日久,遲早得重新推舉,若換了人,也就意味著,苻堅可以隨意拿捏,要他的紫卷了。

陳星直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項述是不是早就心下了然?隻是他始終沒提起?大部分時候都隻是不說破?

「一年前,孤王……」項述正要說,陳星卻伸手,以食中二指在項述大腿上輕輕點了一下。

「……在北方待得氣悶,」項述的話銜接得非常自然,答道,「想往江南走一趟,不意在中原遭到漢人設計中伏,是以落入敵手。」

「哦……」苻堅若有所思,答道,「下江南,找你的命中注定?還是去找母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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