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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罷。」陳星想了想,說,「那麼,大夥兒就研究下,要怎麼設陣法,把王子夜放出來,再考慮淨化的問題。」

謝安說:「若從天時上來考慮,最好是六陰齊至那天。」

「地雷復,一陽生,」陳星說,「要等這麼久啊。」

這他是懂的,要陰氣到達極致,轉為陽生那夜,就須得等到冬至。新垣平又說:「根據神州地脈走向,想誅殺蚩尤之心,過程尚且不論。但魔心之中,已凝聚了天、地兩魂,假設我們除去魔心後……」

「不錯,」項述顯然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蚩尤的魔魂必定會逃逸,要如何一勞永逸,將他永遠解決,是個問題。」

陳星問:「方才說的拘魂陣法,能起到作用麼?」

新垣平點頭道:「可以試試,但布設這一陣法,需要時間,急不得,還須設法屏障蚩尤對世間的窺伺,畢竟他的魂魄能通過地脈,來查探許多事。」

「對了,」謝安又說,「這幾天裡,千鈞還特地往幻魔宮走了一遭,小師弟,你猜發生了什麼?」

陳星:「?」

項述沒有去,卻知道他們帶來的結果,說道:「幻魔宮消失了。」

三天前,就在陳星昏睡時,新垣平化身為蛟,載著馮千鈞飛往淝水戰場,找到了項述所說的入口,但沿著入口進去,已再找不到幻魔宮。

「說不定是用了什麼法術,」馮千鈞道,「把整個幻魔宮移走了。」

這下又產生了新的問題,陳星不由得頭疼起來,但他想到了上一次發生的事,說:「應當是王子夜被咱們抓了,蚩尤恐怕暴露自己的方位,嗯……不過我猜,蚩尤遲早會出現的。隻要苻堅決定開戰,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項述又說:「也許他選擇繼續蟄伏,再等個數百年,或是上千年。」

陳星說:「那就沒辦法了,如果他選擇再也不現身,還真難找到。」

眾人點了點頭,陳星懷疑地看項述,心想對你來說,應該最喜歡看到的就是蚩尤知難而退,短期內都不會出來了。這麼想倒也合理,畢竟這大魔神等待復活的機會,已經等了足足三千年,再等個一兩百年,把他們所有人都給熬死了才發動布置,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

這樣自己與項述,還能逍遙快活個幾十年,不用再擔驚受怕,隻是等他倆也死了那天,留給後人的,想必日子不會好過。

若有可能,還是得提前準備解決。

新垣平說:「謝安可以協助我,再找幾個資質好的後生打下手,正好傳你們些陣法。我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來準備一些法陣,以幫助你們。」

謝安自然滿口答應。

項述沉吟片刻,又說:「那麼回到我們的老問題上,不動如山,新垣平前輩有什麼看法?」

「我不知道,」新垣平說,「這不是我熟悉的神兵,畢竟在我們那個時代,是不用應對天魔轉世的。」

每次談到不動如山的再鑄,他們又走進了死胡同裡,但這一次,陳星忽然道:「關於不動如山,我有話想說。」

大夥兒便安靜下來,看著陳星,肖山也醒了。

陳星思來想去,征求項述的意見,項述遲疑片刻,終於點頭,願意聽聽陳星陳述他的想法,不再提到鑄劍便如臨大敵了。

「我記得,」陳星說,「在定海珠碎裂、時光倒流前,蚩尤使用了一個叫『分魂』的法術,將自己移魂,移到項述的體內?」

項述也想起來了,「嗯」了聲,說:「他選擇了我,或者說選擇了定海珠,成為他新的肉身。」

陳星說:「那麼也就是說,魂魄是可以分出來,放到別的地方。」

新垣平說:「理論上可以。」

陳星說:「我的心燈寄宿在了魂魄中。」

謝安皺眉道:「但是小師弟,你想分哪一魂呢?天魂、地魂、人魂?」

「不。」陳星當然不可能舍棄自己的一魂,畢竟少了哪一魂,自己都會變得亂七八糟的。

項述仍在思考,陳星又問項述:「你記得那天,咱們在新垣平前輩的意識裡不?」

項述:「?」

項述看著陳星,兩人長久以來相依相伴,已有了某種奇特的默契,這時候他馬上就明白到,陳星說的是,自己變幻為龍的過程。

「嗯。」項述說,「龍力在我的三魂之中,所以,我變成了一條龍。」

陳星於是朝大家說:「如果使用了蚩尤曾經用過的魂魄轉移法術,移魂也好分魂也罷,將我的魂魄分離出來後,是不是就有希望取出心燈?」

「對!」鄭綸最先反應過來,說,「再用淨光琉璃,將心燈取走!」

「但這麼一來,」新垣平說道,「你就失去了心燈,成為一名凡人了。」

新垣平並不知道不動如山需要陳星拿命去鑄這回事,隻十分惋惜:「你願意?」

項述喃喃道:「說不定還真的可以……」

陳星事實上有點遲疑,畢竟心燈予以他的力量,是讓他守護世間,用這樣的方式分離,是否意味著對責任的拒絕?可是仔細想想,反正自己跳火坑鑄劍,最後心燈也會回到劍中不是麼?他還得搭上一條性命,怎麼想來,這麼做都是合適的。

項述馬上道:「我這就去找辦法,一定要找到為止!」

項述猶如窺見希望,陳星還想讓他再等等,然則忽然間,一聲巨響——

——一根箭矢拖著全身濕透的鬼王,撞破窗戶,從外頭飛了進來。

眾人:「………………」

「按住它!」謝安最先喊道。

接著所有人齊上,各顯神通,把鬼王困了起來。

當天午後,陳星與項述跟在新垣平身後,前往驅魔司後院。

陳星說:「那家夥實在太大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魃!」

謝安關押了鬼王,用重重鐵鏈拴著,雖然那家夥依舊十分不安分。眾人商議之後,大家讓司馬瑋暫時陪著它,想來彼此都是魃,說不定能稍微安撫下鬼王的情緒。

「吃什麼能長這麼大?」陳星朝項述充滿疑惑地問道。

「吃放了很多鹽的麵。」項述嘲諷道。

新垣平不禁一笑,看了眼項述,問:「又失敗了?」

「鹽放多了。」項述鬱悶道。

陳星:「???」

新垣平將兩人帶到院裡,敲了敲後院的房門,低聲說:「小徹?」

裡頭沒有人說話,陳星答應了新垣平,先來見見溫徹,畢竟他們自從會稽回來後,溫徹還未曾完全恢復過來。陳星實在覺得有點奇怪,說淨化吧,溫徹體內的魔神血似乎沒有明目張膽地出現,至少沒有失去神誌。

但溫徹醒來後,便將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以防萬一,陳星還需要再確認下。

「小徹,」新垣平低聲在門外耐心地說,「別生氣了,我給你賠個不是。」

「你還來做什麼!」溫徹的聲音大怒道,「給我滾!」

陳星嚇了一跳,看項述。新垣平說:「心燈執掌和他的武神看你來了。我在外頭給你跪著?我現在跪下了。」

說著,新垣平走到院裡,跪在地上。

陳星頓時瞠目結舌,心想真是好男人。

新垣平臉上仍帶著不明顯的蛟鱗,他的身體有腐化的傾向,卻是蛟龍的力量混合著魔神血對魃的轉化,兩種力量互相作用的結果,陳星一時也無法判斷,他是魃還是蛟,抑或是人。按理說,他先成為了蛟,死了,再被王子夜轉化成魃,或者三者都有一點?

這麼說來蚩尤確實無愧他的神名,這位魔神竟是用他的血液,創造出了好幾個新物種,某個意義上也有創生之力了。

那麼溫徹呢?陳星又疑惑地朝房裡望去,他是魃還是人?

他想上前推門看看,卻被項述拉住了。

「東哲錢莊的老板娘,」項述開口道,「家父生前在你們錢莊,存了十萬兩黃金,你若不開門,我可就要把錢全取走了。」

陳星才想起這茬,項述說:「存錢憑據都帶著,孤王這就叫人取來,從窗外塞進去給你看看?」

一聲巨響,門開了,怒氣沖沖的溫徹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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