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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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節課都下了,飲水機邊的桌子還空著,椅子孤零零地卡在桌下,桌上空曠地不像坐過人。

白績是隨機上早自習的,但在第一節課上之前一定到班,今天卻意外失蹤了,齊項都到天台找了一圈,沙發上連個凹陷都沒有。

【齊項:人呢?】

【齊項:第二節課,語文,蒼昊,懂?】

發出的微信消息石沉大海,沒有濺起丁點水花,齊項收回目光,抬腳踹動季北升的椅子,「你確定看到他出門了?」

季北升也住在楓軒,在齊項家上麵點,每次都會路過白績那兒。他跟齊項說今天看到白績,兩個人還打了招呼,這也是為什麼齊項在意白績的遲遲未到班級。

季北升轉過身子,再一次肯定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對啊,我看到他站門口收了封信就上車了。」

「信?」齊項立即抓住了重點,他按住季北升的肩膀,「他收了信?」

「是呀,沒想到白哥還有筆友呢。」季北升笑道,「這年頭誰還寫信啊。」

信…

齊項皺起眉,眼前閃過一些畫麵,似乎白績生病的那天,他家門口的牛奶箱裡也有一封信?

難不成又出了什麼事?

齊項急忙起身,囑咐了季北升幾句,拿起手機從後門離開。

*

暗紅的窗簾嚴密地遮住陽光。

冬日地棉被是白績從櫃子裡隨便搬出來的,此時被他敷衍地裹在身上,或許是太厚了擠壓著他的心髒,白績聽到了自己急促到要脫出月匈膛的的心跳聲。

「咚咚咚」

過快的心跳讓他發慌,以至於呼吸都有困難,空氣中和被子上的灰塵味與潮濕味都化為實質的薄紗堵在他的口鼻上。

他雙眼緊閉,正淪陷在光怪陸離的夢中。

夢裡依舊是夏季,滿池的荷花恣意開著,陽光濃烈灼人,蟬鳴鼓噪於耳畔,白績遠遠眺望著遊樂園摩天輪的虛影。他被曬化了,眼前的世界也被炙烤得扭曲分層。

聒噪的蟬鳴聲中摩天輪轟然向他倒塌,一雙手把他推入荷花池中,冰涼的水淹沒他的口鼻,眼前花白之際,明明在遠處的摩天輪倒在水裡,砸向他的臉。

「砰砰砰!」

這個聲音是真的,白績一腳踢開被子,捂住腦袋坐直身體,明明沒有開空調,但白績像墜入了嚴冬的冰窖裡,冷得骨顫,他有點呆,等聽到再一聲敲門聲,他才又踹了腳被子,翻身下床。

齊項都準備打貼門上的小廣告讓人來撬鎖了,眼前的門被嘩然拉開,眼前畫麵熟悉到讓齊項恍然。

一如初見。

白績麵色蒼白,眼神冰冷淩厲,雙眼皮被瞪地隻剩下眼尾的一折,瞳孔裡滿滿的不高興,他的頭發炸開了,像個毛球。

「雀兒…」齊項責怪擔憂的話還沒說出口,那毛球就凶巴巴地撞到他懷裡。

滾燙的毛球,連頭發都不軟了。

白績好像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倒了,還凶神惡煞地低聲斥責:「你他媽敲什麼敲?」

齊項:「……」

白績按住齊項的月匈口讓自己站直,他拉門時用力過猛,一時不慎栽了下去,實在很丟人,可是他的頭腦太昏太難受,手像沾了膠水,粘在齊項的身上,需要一個支撐才能站穩。

齊項眉峰一壓,沒說話,左手不太溫柔地貼在白績的額頭上,另一隻手環住他的月要,小臂用力把他托在懷裡。

「嘖」

不知道是在凶齊項還是在嫌棄自己此時的狀態,白績身子僵住,瞪圓了眼睛,眸中寒光乍現,彎月要月要掰齊項的手指。

「還凶呢?都快燒開了。」

齊項腳背一勾關上門,半抱半拖地把白績按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注釋著他因為發燒而遊戲渾濁濕潤的眼睛。

「量了體溫沒?」

「要你管。」白績燒迷糊了,氣鼓鼓地像個河豚,抱著手臂,也盯著齊項,「你來我家乾嘛?」

「我等你全熟了給你撒點孜然。」齊項環顧四周,家裡已經乾淨了,但是好久沒人來,白績進門還不開窗通風,家裡十分陰潮,他拍拍白績的腦袋,「坐好了,我給你開窗通風。」

白績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我喜歡關窗戶,你快回學校。」

雖然這次沒有出現閃回症狀,但白績瞳孔還是不受控地跟著齊項轉,他現在頭暈腦脹又心煩意亂,不像清醒時能抑製住情緒,像點燃的炮、弦上的箭,煩躁至極,總要做點什麼,摔點什麼,才能發泄這樣的不適。

白績扯開領口的扣子,降降那些火氣與難抑泛濫的情緒,又眼見齊項在屋裡繞了一圈,要走到周雅雯以前的房間,白績心頭一跳,一腳踹在鐵門上,嗬止住齊項,讓他停下來。

「不許進去!」

齊項停下腳步,餘光掃了眼那暗紅的壓抑的房間,這一眼又激怒了白績,一秒的功夫,這個人又跌撞地撲過來,發著狠把他推走,死死擋在門前,連握了三次才抓住把手,砰的關上房門,阻斷了齊項的視線。

看他怒不可赦的樣子,齊項服軟,退後半步哄著,「不看不看。」

「我好了,你走吧。」白績靠在門上,重復道。

「好了?」齊項被他氣笑,「家裡鏡子碎了?你沒照照?」

眼圈泛紅,呼吸沉重,說話帶著鼻音,鼻頭和兩頰都暈著不正常的紅,半邊的領口大敞,露出一片清晰的鎖骨,連鎖骨都燒得發粉。

這叫好了?這樣叫燒糊塗了!

齊項覺得他不清醒,不欲爭辯,上前一步把他囿於逼仄小圈裡,下最後的通牒,「要不我帶你去醫院,要不我叫醫生來這兒給你打針。」

「……」

白績心裡窩火,覺得齊項在控製自己,並不能理解自己的好意。

「我要揍你了。」他打人還先禮貌地告訴了齊項。

「……」齊項後退半步,「別…」

根本來不及,話音未落,白績用盡全力,如撲食的狼,撞開齊項,一個回旋轉身,自下而上用手抵住他脆弱的下頜,用膝蓋把他往外懟開,終於發狠地低吼:「我他媽讓你走,你聽不見啊?」

白績發著燒,力道不如從前,所以他的全力在齊項這兒不過五成,齊項想抓住他,白績卻東一錘西一掌,用巧勁躲開,兩個人在方寸之地扭打在一起,齊項被鬧得一身汗。

再抬頭,白績也喘著氣,臉燒得一片緋紅,眼看著是徹底沒力氣了。

齊項顧忌他生病,停手說道:「不打了。」

說時遲那時快,白績做出最後奮力一擊,跳到他身上,雙腿環住他的月要,手肘卡著他的脖子,期望用自己的重量撂倒齊項,一擊製服身下的人。

齊項張開手,輕輕鬆鬆接住這個火球,被抱了個滿懷。

「挺輕的。」

白績:「……」

*

白績被扛在肩上,又被齊項用薄毯裹成蠶蛹扔到了床上。

一係列動作做完,齊項撩起額前的碎發散熱,撥通了家裡醫生的電話,低頭看到「不願就義」的白績用唯一能動的脖子,硬挺著好像有話要說。

「乖點,我叫醫生來。」

「你低頭。」

齊項俯身,側耳聽他要說什麼,側頸被柔軟火熱的一團貼住,片刻後,一陣劇痛,白績狗似地叼著他的脖子,尖利的小虎牙戳在他鼓動的脈搏上。

「嘶——」齊項是真的服了他的牛脾氣,不願再跟他對著蠻乾,硬生生忍著痛,用就近的手輕柔地摩梭白績發燙乾燥的鬢角,「好了,架也打了,咬也咬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他這個舉動太溫柔,甚至有些繾綣,讓白績想起了周雅雯。

白績小時候嬌氣,有點小病小痛必然鬧得不可開交,為了轉移疼痛能作出好大的妖,還有過試圖爬到冰箱裡降溫的經歷,所有人被他鬧得頭大,隻有周雅雯會溫柔縱容地把他抱在懷裡,輕撫他的太陽穴,曼聲細語地說:「我知道,寶寶隻是太難受了。」

太久了,他太久沒生病,也太久沒胡鬧了。

牙齒的力道驟然鬆懈,白績放空一般倒在枕頭上,瑩潤的雙眸中似乎流轉著水光,他甕聲甕氣地喃喃:「對不起。」

「確實對不起,對我好點,天天勁勁兒的。」齊項彈了他一個腦蹦,用了力的,此時電話正好接通,他起身往外走,「餵……」

「……」

白績把自己縮到被子裡。

齊項打完電話,回來看到白績鹹魚翻身,頭埋在枕頭上,似乎在睡覺,而床頭櫃上端正擺放著一個溫度計,留有餘溫,不知道是不是某個人在仗著生病給自己的蠻態找補。

他拿起來瞧,好家夥三十八度五了,燒成這樣還硬扛著要趕人。

「一會兒醫生來輸液,家裡衣架放哪兒呢?」

「陽台。」聲音從枕頭裡傳來。

等齊項昨完簡易吊水架,叮鈴咣啷中,白績竟奇跡般地睡著了,他烙餅似地來回翻了幾個麵,夢中不忘皺眉,齊項輕手輕腳把他從被窩裡解放出來,俯在白績的正上方,兩手在兩邊幫他掖被子。

隻聽白績低聲夢囈般的呢喃,說得很輕很模糊,卻有一個字分外清晰,分量十足。

「爸…」

齊項:「……」

*

黃醫生是齊家的家庭醫生,年輕沉穩,到了不多問,很快配藥排氣,他半蹲在床邊剛要碰到白績給他紮了止血帶,消毒,一切進行的很順利,直到他找準穿刺部位準備推針。

「誒——」

原本乾站著的齊項突然按住黃醫生的肩,把他往後拉。隻見剛才還睡得宛若昏迷的白績,握緊拳頭悍然揮向醫生的鼻子,而仰倒的醫生堪堪躲過。

劫後餘生的黃醫生冷汗淋淋,要不是齊項拉他,這一拳能折了他鼻梁。

床上的白績掀起沉重的眼皮,一道凶光直射黃醫生,聲音沙啞:「你…做什麼?」

「打針。」齊項半蹲在床頭,探究地望著白績,發現他人還是迷糊的,說完這句話又閉上了眼睛,於是他安撫道:「你乖點,不要打醫生。」

「……」回應他的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沒事,小孩兒打針緊張。」齊項握住白績的小臂,對著還有些慌的黃醫生招招手,「我按著,你來吧。」

第二次紮針還算順利,白績像隻膽小卻聽話的狗狗,指尖微顫卻沒有躲,等針尖刺進靜脈,眼圈瞬間暈起一片緋紅,委屈得不行,齊項瞧見他可憐見的樣,驚詫又稀罕,鼓勵似地用拇指揉了揉他的小臂。

黃醫生自認下手又輕又快,他仔細回想了白績的抗拒和害怕的行為,起身對齊項說:「他是不是對疼痛比較敏感?」

「敏感?」

齊項思忖不應該,以白績打架的勁道和狠勁,能不顧一切的扭曲自己的身體隻為了占上風,看著絲毫不像怕疼的樣子。

「或者說是怕針這種尖銳的東西,你看不出來說明他能忍。」黃醫生指著白績指關節處的淺褐色,「他身上還容易留疤,你看手指上這個傷痕,很久之前的了,傷口應該也不深,但難消。」

「……」

齊項愣怔住,目光徐徐遊向白績,心頭彌漫起一種復雜的情緒,錯愕、不解或許還有些不知名的情緒。

「要我留在這兒嗎?」黃醫生收拾完東西,又調節了滴速,說,「一個半小時就能滴完了。」

「不用。」齊項深搖搖頭,「我有點事想問您一下。」

*

退燒針見效很快,在中午的時候白績就出了一次汗,汗津津的難受,他雙眼緊閉,時不時地企圖蹬開被子。

齊項一麵要幫他換毛巾一麵還得幫他掖被子,房裡沒開空調,齊項跟著也出汗,來回幾次後,他心一狠,又把白績裹成了個粽子。

「嘖。」迷迷糊糊的白績十分不滿。

「你再嘖一聲?」齊項給自己扇著風,對躺著的病號威脅道,「再凶我再抱床被子來蓋你身上。」

「……」白績好像能聽見他的動靜,對話似的嘆了口氣。

「你醒了沒?」齊項無所事事,便捏了捏白績的鼻頭,拱成小豬鼻,「是不是故意踢被子鬧我呢,嗯?」

一口熱氣輕呼在的小拇指上,白績五官不舒服地皺了起來,齊項被這口氣吹地心口悶,訕訕地鬆手,隻見白績的鼻尖上已留下兩點粉粉的指印。

「真的容易留印兒?我都沒用力」齊項喃喃,還想再捏捏哪兒試驗一下,手機鈴聲驟然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齊項被嚇得臉色一變,尷尬地收回手接起電話,是他點的外賣到了。

他搖著扇子徑自離開房間,關門時對沉睡的白績囑托,「我吃個飯,手不要亂動。」

城南的小區樓層有些錯雜,外賣小哥有時找不到地點,電話裡溝通困難,齊項隻能下樓去取,十一點多鍾正是十三中放學的時候,追逐打鬧的學生穿著紅灰的校服,鮮艷而朝氣,三五成群往小區裡湧。

齊項站在樓下等外賣,他穿著丹毓的藍白校服,高挑俊秀,在人群中格外突出,不少人路過時會多看他幾眼。

一個男生,麥色皮膚,左耳釘著一個黑色的圓形耳釘,他穿著寬大的白色無袖衛衣和修飾腿型的牛仔褲,月要間鬆鬆係著十三中的校服,腳步飛快地往前走,而他身後緊跟著一個女生,手裡拿著一個牛皮袋,緊跟著男生焦急地在說些什麼。

他們匆匆從齊項身邊走過,要上樓去,隻聽女生哀求著:「你幫我帶給他吧!」而男生似乎被煩了很久,語氣也有些不耐,「不好帶,你回去吧…」

男生話音一頓,陡然倒退幾步,走到齊項的麵前,遲疑半秒,問道:「你是齊項?」男生掃了眼他手上的外賣包裝袋,眸光一閃,問:「白績是不是回來了?我是他發小,叫梁逢秋,之前咱見過一麵,在樓上。」

齊項挑眉,記起這號人物,那天晚上燈光昏暗,自己的注意力又光放在白績身上,自然不記得這個匆匆趕來又匆匆去的人。

他剛想笑著說兩句,梁逢秋身邊的女生反應巨大,「白績回來了?!他不是在上學嗎?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齊項不防被她抓住胳膊,女生看著柔弱抓人卻使勁,齊項眯起眼,打量了這個女生兩眼。

她是白績什麼人嗎?

梁逢秋上前製止:「李易你拽他乾嘛啊?」

「隻是生病了。」齊項溫和地解釋,並不在意李易緊抓著他這回事,邀請道:「擔心的話,上去看看吧。」

三人上樓,進到白績房間時,李易看到白績吊著水,被裹成一團,額頭鬢角全是汗,當場捂嘴哭出聲,「誰把他弄成這樣了啊?」

「……」齊項悻悻別過頭,「如果一定要問…是醫生和我。」

李易:「……」

白績被哭聲吵醒,難受地睜開沉重的雙眼,剛想要動感受到右手的異樣,人又僵在原處,好不容易將混沌的目光聚焦到聲源處,不期竟然和梁逢秋對上眼。

「雀兒啊!」梁逢秋看他醒了,甩下身後兩個人,直直撲過來,假哭真嚎,「怎麼還生病了!」

「……」白績耳膜疼,心想唱歌的就是牛,他左手紮針,右手被裹在被子裡,一看就是齊項的手筆,他動不了,隻能用沙啞的嗓子無力地罵道:「哭喪呢?碰到我的手你就死了。」

「連你手邊空氣都沒碰到。」梁逢秋哭聲驟止,人彈開,見白績還有精力,便放下心來,扌莫著下巴左右瞧白績的打扮,問:「你看過甄嬛傳嗎?妃子第一次侍寢就這造型。」

「……」自己的發小就像個傻逼,白績此時能依靠的竟然之後抱著手看戲的齊項,他在枕頭上艱難地歪著腦袋,請求地對齊項說:「幫我捂著他的嘴,拖出去。」

解開白績,李易被留在房間裡,房門悄聲輕掩上。

還沒有半分鍾,裡麵又斷斷續續響起了哭聲,齊項跟梁逢秋一左一右靠在門口充當門神,兩人麵麵相覷,梁逢秋先開口,訕笑,「你別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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