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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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門口種了一棵高高的銀杏樹,據說是花大價錢請風水大師來看過,在這裡種一棵樹能送財送智,目前唯一的效果是招蚊蟲。

校園裡的路燈成排亮起,已經過了放學時間。

白績坐在樹下的石凳上,一根草杆被他掐成一節一節的,指尖都染成了綠色,腕骨處被咬出三個相連的小包,他卻毫無察覺。

查不到是誰送的信。

盤問過檢修師傅,他被問出了脾氣,扛起梯子就跑,白績本就處於敏感過激的狀態,師傅跑了他也跟著追。從五樓一路跑到一樓大廳,他才清醒過來可以查監控。

為了保護學生的隱私,尤其男生寢室,邋遢起來光膀子到處逛的也大有人在,所以隻有一樓大廳裝了監控攝像頭。他頂著阿姨的狐疑的眼神看完監控,外麵已經到了天色都暗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今天來往於宿舍樓的外來人員特別多,光檢修空調的就來了五六個師傅,匆匆地扛著工具來往於樓道間,即便白績來回拉進度條都看不出誰有問題。

再然後白績就已經坐在了屋外的石凳上,他瞳色本來是偏淺的暖色,如今藏在一片陰影裡,漩著一片黑沉而空洞的霧。

兜裡印出四角尖方的信封模樣,白績已經打開看過了。

白務徽的信要送出來必然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所以他每一次寫信裡麵的內容都極盡虛偽的關切與深情,好像披著人皮的狼冰冷不善,一字一句矯揉造作地讓人作嘔。

每一個字都訴說著「愛」,可是墨色之下是紅血色的猙獰詛咒——

【給我最愛的兒子,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小績,我不喜歡你亂跑,從城南到謝家再到丹毓,你本來就慢熱,還是穩定點的生活會更適合你。自從你轉學以來,爸爸也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你的生活。

應明友的事鬧的很大,我也聽說了,你十幾歲的時候就比別人沉穩,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有火一樣的性子又愛伸張正義,這就導致你偏愛用「自燃」的方式去懲惡揚善,就像你對我一樣。隻是沒想到,你還是長大了終於學會了求助,那個叫齊項的孩子,他是你的新朋友嗎?

兒子,我犯過的罪惡常常在雨夜裡來警醒我,監獄可不是個好地方,我在裡麵這幾年時常懷念你,你可是爸爸堅持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改造的很好,或許不久就能來見你了,有機會也想見見齊項,謝謝他改變了你,軟化了你。

最後,我還是想說,小績,我們血脈相連,這是永遠切割不掉的,爸爸永遠愛你,你是我留在這個世界的火種,你就是我。

*

白績記憶力好,這種記憶力尤其對於白務徽,白務徽的信他隻要看過一遍,內容就深深刻在他的大腦裡,即使不去刻意回想也會像放電影一樣的閃現在眼前,連同著四年前的那些已然妖魔化的畫麵歷歷在目。

一幀一幀,血色與黑暗,絢爛的煙花和寒冷的刀刃,褪去人皮,留下□□裸的惡意與仇恨,幽靈般不懼疼痛地相互泄憤般的搏殺。

白績下意識從口袋裡掏煙,扌莫了個空才想起來他被迫戒煙了,現在能緩解他焦慮的竟然就剩下手裡這棵已經千瘡百孔的草。

白務徽的信足夠惡心,但是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一點沒落下。

——我在監視你

——你變弱了。

——我要出來了,我一直在恨你

「嗬。」一聲笑模糊地從嗓子裡鑽出,白績雙臂撐在身側,閉眼斂去微顫的瞳孔,也擋住那洪水猛獸般的血腥畫麵,他喃喃,「快點出來吧,畜生。」

跋涉四年的荒誕劇幕,是時候要謝幕了。

他們這些本該消匿的惡鬼應該相互糾纏直至灰飛煙滅。

白績急促地吞吐一口氣,指尖扣緊凳緣,粗糙不平的石麵硌的鈍鈍地割開皮膚,他想用疼痛去緩解恐懼,眼前的黑影不斷縮成黑豆的大小。

白務徽有一點說得對,他變軟弱了,仿若夢中一錘,驅散了所有歡愉的幻境,隻留下漆黑一片不見五指的甬道,那才是他白績應該去的地方。

而不是什麼糖果、什麼成績,什麼舒舒服服被人照顧和保護。

他本末倒置了,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啊。

「在等我?」

驟然,一個清潤帶著笑意的聲音穿過冗長斑駁的隧道,叫醒白績。

白績睜開眼,齊項正低頭看他。暖黃的燈光投在他眉眼之間,瑩潤若幽暗中的精心雕刻的玉石,齊項望著他的眼神鬆軟又縱容,整個人像鍍了層不真切的光暈,從白績的角度看,他是橫亙於天地間的唯一亮色。

鼻尖驀地一酸,滔天的委屈驟聚於眼眶,剛凝成淚又被克製又強硬地憋了回去,剛才建設的防線似乎破了個口,潺潺漏下一道細流。

白績想,我他媽真的是個廢物,我真的變弱了。明明才認識沒多久,為什麼…我看見他會覺得那麼委屈?我為什麼會這麼…信任他?

不應該啊。

「怎麼了?」

齊項彎月要要拉他,剛靠近又停住,似乎在等白績發話。

良久,久到一隻飛蟲慢悠悠在兩個人眼前顫悠悠飛過。

白績終於開口,丟盔棄甲,啞聲道:「腿疼,背我。」

*

腿疼是真的。

鐵久不用會鏽,更何況腿呢,畢竟他是真實地跟大叔來了一場追擊戰。那時白績腎上腺素飆升,情緒處於緊繃的閾值時自然感受不到疼。

現在他被人背起來,小腿垂著,那種鑽心地裂痛感才遲鈍地趕來。

「你要是再晚點說,我就要扛你走了。」齊項用膝蓋頂開門,低聲道,「別捏拳頭,你坐凳子上都能給自己整出傷?」

「……」白績哽住,緩緩攤開掌心,「小聲點。」

畢竟在宿舍樓,雖然這會兒絕大部分人在上晚自習,宿舍樓裡就宿管阿姨邊嗑瓜子邊外放土味視頻,但白績還是覺得…他倆大男人你背我,我摟你的太奇怪了。

而且他現在情緒不穩定,病情雖然在白務徽不斷的「脫敏刺激」下勉強受控,但是如果仔細看,白績臉色蒼白,指尖有輕微的顫抖,齊項說一句話他需要緩一緩才能給出反饋。

「我背著你,手裡提著包,包裡裝的是你的晚飯。」齊項對宿管阿姨點點頭,讓阿姨幫忙按電梯,「這種服務態度,說我是在盡孝都有人信。」

「……」

白績閉上眼睛,假裝聾了。

等回寢室,齊項把他放在椅子上檢查腳踝,白績躲了躲,沒躲過被掰著腿按住了,拉下襪子才看到腳踝早就腫了,多虧白績能忍,老半天眉頭不見一皺。

「出什麼事了?」齊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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