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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舍裡熱水齊備,火盆正旺,宋姑和枇杷早就等著了。令容難得回家,想起先前跟宋姑和枇杷紅菱圍爐烤栗子的事,頗為懷念,便叫人尋了些來,慢慢烤著吃。

至戌時將盡,韓蟄才被傅益送回來。

滿屋燭光明亮,韓蟄走進去,見令容倒茶過來,接了喝盡。大半日的宴席,他喝得不算少,這會兒神智雖仍清醒,到底覺得昏沉。伸手去解蹀躞,卻仿佛卡住了,旁邊令容瞧見,忙上前幫著解開,順道將外裳脫下,搭在架上。

韓蟄杵在桌邊,左右打量。

令容試著扶他胳膊,「夫君,這邊更衣。」引他至內室簾外,沒跟進去。她著實沒想到韓蟄竟會喝那麼多——除夕夜宴時韓蟄雖也喝了酒,卻是行止如常,不像今晚,連內室在哪邊都沒瞧出來,跟平常的機警敏銳截然不同。

裡頭水聲嘩啦,她沒聽見旁的動靜,鬆了口氣。

片刻後韓蟄出來,徑直走至床榻,半躺在上頭。

令容跟過去問他要不要喝醒酒湯,韓蟄隻是擺手,皺了皺眉。她也沒再打攪,由枇杷伺候著迅速盥洗了,換上寢衣,走至榻邊,就見韓蟄橫躺在榻,不知何時已睡了過去。

她沒照顧過醉酒的人,怕出岔子,便叫宋姑和枇杷在外間警醒些。

待兩人放下簾帳出去,令容熄了燈燭,隻留一盞取些亮光。

夜已深了,明日還得早起,她打個哈欠,脫了軟鞋,避開韓蟄輕輕往榻上爬。雙手才觸到裡側,要收膝蓋時,猛不防韓蟄突然翻身,她胳膊一軟身子前傾,膝蓋便蹭向韓蟄腹部。

下一瞬,韓蟄猛然翻身坐起,右臂鎖住令容,左臂屈肘,躬身點向她月匈口。

這動作又快又準,如虎撲來,嚇得令容一聲驚呼。

韓蟄險險收住,睜開眼睛,便見令容被他鎖在身下,漂亮的雙眸瞪得很大,紅唇微張,麵帶驚恐。外間響起宋姑焦急的聲音,「少夫人,怎麼了?」

令容瞧著韓蟄,神情懵然。

韓蟄倒是反應過來了,沉聲道:「無事。」說罷,收了手肘。

令容心裡咚咚直跳,小心翼翼的,「夫君這是……」

「剛才牽動傷口,我隻當有人偷襲。」韓蟄自知反應過於激烈,也有些不自在,忘了放開她,目光隻在她臉上打量——燭光昏暗,透過輕軟紗簾照在她臉上,她應是受驚不小,青絲在月匈口散亂鋪著,身子微微戰栗。他甚至能聽到她的心跳,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氣。

令容卻顧不上這些,微微變色,「夫君受傷了嗎?」

韓蟄含糊道:「嗯。」

「傷勢重嗎?是在何時?」令容在他身下掙紮了下。

韓蟄總算鬆開她,「前些天傷的,不礙事。」

「可我聽說受傷後不能喝酒,會加重傷勢。方才又牽動傷口,怕是更加不好。」令容坐起身,收了收衣領,索性下地點亮兩根蠟燭,頗為自責,「我不知道夫君有傷,否則也不叫爹爹他們勸酒了。府裡有位女醫,尋常也能瞧些傷病,我叫她過來看看好嗎?」

叫女醫?

韓蟄瞧著她緊張的小模樣,索性起身下地,從外裳中掏出個小瓷瓶,又掏出一段卷成小筒的細布放在桌上。繼而解開中衣,將內裳褪至月要間,露出精壯的上身。

「換藥而已,你來好了。畢竟你我雖沒洞房,卻也是夫妻。」

說罷,挑眉望向令容,見她臉蒸雲霞,目光躲閃,唇角笑意轉瞬即逝。

令容無法,硬著頭皮幫他解身上細布,竭力不去想洞房夫妻的字眼,隻想些別的——

旁人都隻隱藏心事城府,韓蟄倒好,連傷口都隱瞞,別說是她,連至親的楊氏都沒瞧出來!今日出門,他連換藥的東西都準備周全,她愣是沒瞧出半點端倪。若非剛才提起,等韓蟄傷愈,闔府上下恐怕都不知有過此事。

心裡腹誹著,手底下卻不慎碰到韓蟄後背,微微發燙,忙觸到火炭般避開。

解開細布扔了,她便往內室取了水盆軟巾。

出來時,就見韓蟄泰然端坐,衣裳都堆在月要間,後背結實,肩寬月要瘦,兩臂垂落在側,瞧著孔武有力。

令容沒敢多看,過去將傷口擦拭乾淨,取了藥膏緩緩抹上。

韓蟄的後背很燙,應是喝了酒的緣故。

令容小心翼翼,盡快抹好膏藥,拿細布輕輕按住,纏至肩頭,不好從背後抱住他,隻好輕聲道:「夫君,搭把手。」聲音軟軟的。

韓蟄輕咳了聲,接過細布隨手一遞。令容夠不著,手臂半環月要間,從後去取,蹭到他腹部硬邦邦的肉,觸感結實,沒來由的紅了臉,忙縮回手。

韓蟄察覺,眼底笑意更濃。

她做得小心翼翼,躬身時呼吸連同發絲輕柔掃過後背,比方才柔軟指尖塗抹膏藥的感覺更加清晰。甚至不慎將臉蛋蹭在他背上,也有柔軟的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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