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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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都督。」楚謠出聲喊住他,「這隻是一張普通的藏寶圖,來源於咱們大梁的開國首富沈方,並沒有您要尋找的東西。」

她沒說出「不死丹方」四個字,在場知曉之人並不多,冒然說出這種無稽之談,往後更會以訛傳訛,惹出更多麻煩。

宋亦楓原本沒準備理會,卻又覺得她的話可笑之極:「寇夫人,《山河萬裡圖》是宋朝的,沈方是我朝的,中間相隔了幾百年。」

楚謠心知無論自己怎樣解釋,宋亦楓也不會相信,她想拖延時間,多拖一會兒,寇凜便多一些時間思謀:「那是因為真正的藏寶圖並非原圖,而是沈方所繪之贗品……」

話說半茬,脖子某處忽然一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爾後便覺得喉嚨乾澀,說不出話來了。

她仰頭看向大船上的江天嶼,見他把玩著本該掛在月要間的蠱盅,知道自己可能被他封了穴道。

宋亦楓果然也不在意,帶著人準備登島,卻又被挾持著楚謠的黑衣人喊住:「宋大都督,在下隻負責替你們抓住寇夫人,你們和錦衣衛之間的爭鬥,在下就不參與了,餘下的錢……」

宋亦楓朝身後使了個眼色:「阿靖。」

又一名戎裝男人出現在楚謠視線裡,從袖中扌莫出一個信封,當暗器一般拋了下來,被黑衣人接住。

楚謠凝視宋世靖,宋亦楓的二兒子,年前在京城行刺她父親的,正是此人。

據寇凜說,宋世靖是宋家除了定國公宋錫之外,最長腦子的人。

黑衣人打開信封,抽出一遝銀票。

楚謠看那銀票厚厚一遝,五十兩一張,有些奇怪。先前宋亦楓想要收買寇凜時,直接拿了一張十萬兩的巨額金票。

再看黑衣人數金票張數時,時不時用拇指沾一沾舌頭上的口水,她明白了,銀票定是浸過毒。

宋家人之前與他接觸,應是發現他有這個毛病,如今用以殺人滅口。

楚謠說不了話,沒辦法提醒他。

但她身體能動,是可以製止的他的。

不過楚謠想不到任何製止他的理由,再說他已經沾了毒,製止也晚了。

「合作愉快,後會無期。」黑衣人數完銀票後,塞信封入月要間的防水囊中,砍斷鎖鏈,放下小船,獨自離去。

甲板上隻剩楚謠一人,扶著船舷站立。

江天嶼朝那遠去的黑衣人掃了一眼:「大都督何必呢,我們天影內也有這樣的人才,竟還勞煩去請江湖人士,多花銀子不說,靠得住麼?」

「江護法放心,靠得住。」說話的是宋世靖,抿唇一笑,「我們並不是信不過江護法,畢竟天影內有個內奸,至今都沒有抓出來。」

「內奸在京城裡,我手下的人,我都是很放心的。」江天嶼說著話,收起蠱盅,拍著船舷從自己的船上,躍到錦衣衛的船上,將楚謠攔月要抱起,「事不宜遲,咱們走吧。」

楚謠嫌惡的瞥他一眼,卻也沒有掙紮。

她走不了山路,肯定是要有人抱著她的。

「走。」宋亦楓留下二十人看船,帶了將近百人登島,其中有一位算命先生裝扮的人,左手持著一個轉經筒模樣的銅質物,右手拿著一個羅盤,宋世靖對其極為恭敬,屈身在後,一連說了好幾個「請」字。

而江天嶼隻帶了十來個人。

一行一百多人,稱不上浩浩盪盪,但也頗為壯觀的直奔著溪穀而去。

*

溪穀中,眾錦衣衛們還在發愁怎樣破除洞口的木藤陣。

小河不懂五行陣,也就沒跟著一起想辦法,一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駐足一地久久不動,他愈發感覺真的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若真的是動物,也不該是野兔野狗,起碼是野狼野熊之類的。

「刀。」寇凜突然伸出手。

一名手下抽出繡春遞給他。

寇凜解了兵器匣,扔給小河。又從袖中扌莫出一錠金子,肉疼著攥成一把金粉:「金克木,試一試吧。」

小河猜到他要做什麼,急忙道:「讓屬下試吧,您的輕功比屬下差多了!」

「橫豎都是一句話,你就不能說的好聽點?」以刀背將小河撥去一邊,寇凜足下一點,借力躍入半空。

靠近藤蔓時,那牆藤蔓果然如同冬蛇蘇醒,再度扭動起來。伸出觸手,伸向寇凜的手腕腳腕以及月要部。

寇凜反應極快,揮手撒出金粉。

「滋」的一聲,藤蔓冒出一絲煙,有退縮的意圖,寇凜手起刀落,瞄準根部,連紮根的山體都被他砍下一大塊。

其它伸過來的藤蔓,寇凜也是同樣的辦法,躲,灑,追,砍。

不一會兒,便將一整片木藤拆的乾乾淨淨,隨後,一個不規則的洞穴大門暴露於眾人眼前。

一眾錦衣衛看直了眼。很多時候,他們不得不昧著良心不得不誇他們家大人厲害,現在是真想往死裡誇他,可包括愛亂說話的小河在內,此時此刻都不敢吭聲。

一口氣的功夫,他們家大人「啪啪」捏碎了好幾錠金子,心頭肯定正在滴血,誰開口誰完蛋。

寇凜落地後,果然一副快要窒息了的麵孔。

繡春刀還回去,沒等他喘口氣,一名錦衣衛忽然道:「大人,小江來了!」

眾人望過去,待瞧清楚人數後,臉色的血色都被抽空了。段小江他們本該在船上看顧夫人,此時全都跑來了,卻不見夫人,九成出了事。

「大人,出事了!江天嶼和宋大都督突然出現,夫人被他們抓住了……」

段小江沒讓他們失望,說出口的第一句話與他們預想中的一模一樣,然而下一句又驚了他們一跳。

刷刷,他們接連抽出兵刃,看向四周的眼神充滿戒備。

小河的感覺是對的,自他們登島,的確有人始終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皆是暗衛出身,竟無法發現此人的蹤跡,足見其能耐。

「別管這盯梢之人了,大人,咱們先回去救夫人吧!」小河心急火燎。

「回去打得過?」寇凜站著不動,冰涼的眼神環顧四周,「等他們來。」

……

不多時,宋亦楓一行人便抵達了溪穀,一看到寇凜,就想起自己最疼愛的長子宋世鈞被他活活凍死的場景,拳頭都要攥出血來:「寇指揮使,別來無恙。」

宋世靖看向寇凜的目光,與他父親如出一轍。

後排的宋家死士們速度出列,將近五十人,包抄起寇凜一行錦衣衛。

寇凜沒理會他們,看向宋亦楓身側的江天嶼,不辨喜怒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會兒,最終落在被他打橫抱著的楚謠身上。

楚謠說不出話,扭頭與他對視。

寇凜見她沒有損傷,微不可察鬆了口氣的模樣:「江天嶼,你怎麼著她了?」

「寇指揮使放心,尊夫人隻是被我封了穴位,暫時不能說話而已,除此之外別無損傷。」江天嶼還特意看了眼她的腹部,「但你若不肯配合,那就不好說了。」

「配合什麼?」寇凜冷笑,「要本官束手就擒?還是飲刀自盡?」

「哪裡可能,你若死了,你夫人也保不住。你不是傻子,我也並非信守承諾的君子。」江天嶼笑著道,「你幫我們尋找寶藏,拖延著時間,或許還有機會翻身,你說是不是?」

寇凜眯起眼睛:「這不是已經找到位置了,還指著本官做什麼?本官真納悶,寶藏隻不過是個傳說,本官跑這一趟,本也做好了空手而歸的準備,你們竟這般確定存在寶物,為此機關算盡,不辭勞苦?」

江天嶼嘖嘖:「我家老影主自然有確切的消息來源,這藏寶地比帝王陵墓裡的機關還多,正需要你這大梁第一聰明人來破解。」

「不敢當。」寇凜懶懶散散地道,「你們應該請的是盜墓賊。」

江天嶼努努嘴:「寇指揮使身邊,不就有一個江湖中一等一的盜墓賊?」

眾人的視線聚焦在段小江身上。

段小江攤手:「我已金盆洗手許多年,手藝遠不如從前,不入流了。」

江天嶼沒忘先前的仇恨:「麻風島闖過我布下的重重毒障,偷走我的藥人,你說你不入流?」

段小江訕訕一笑:「那不是我厲害,是你的毒障不入流。」

江天嶼氣白了臉,冷哼一聲:「嗬。」

寇凜嘴角輕提,神情顯露出幾分輕蔑:「江護法,上次逃過一死,不老實躲著,還要撞本官槍口上來?」

「說句真心話,我實在佩服寇指揮使精湛的演技,心裡明明都一團亂麻了吧?」江天嶼抬頭瞧了眼昏暗的天色,「我早告訴過你,這海上不比陸地,變化多端,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有本事笑到最後。」

「行了。」宋亦楓皺了皺眉,不想聽他們做這些無聊的口舌之爭,看向山壁上那個不規則的洞口,也不知詢問的誰,「是這個洞嗎?」

隻見一人形似鬼魅,從不遠處的草叢裡竄了出來,落在宋亦楓身邊,指著山腳被砍斷的藤蔓:「是的,先前這些藤蔓擋在洞口外,活的一樣,連繡春刀都可以絞斷。」

一眾錦衣衛看向他,近幾日在島山上跟蹤他們的,便是此人無疑了。

長著一張成年人的臉,身材卻似五六歲大的孩童,是個侏儒,肉乾般清瘦,難怪不易發覺。

宋世靖側身讓路:「趙天師。」

被幾個宋家死士保護著,算命先生裝扮的趙天師從後方走出來,低頭注視手中羅盤,連連點頭:「山為陽,水為陰,此地適不適合藏寶貧道不知,但卻適合布陣。」

「寇指揮使,請吧。」宋亦楓指了下洞口,示意寇凜打頭陣。

他很想在寇凜麵前折磨死楚謠,讓寇凜也嘗嘗滋味,再將寇凜給千刀萬剮了。但眼下必須忍耐,稍後不遲。

寇凜沒有出口拒絕,眼下的形勢似乎也輪不到他拒絕。

他看向楚謠,見她一雙秋水般的眼眸溢滿了擔憂,便溫柔笑了下,示意她不要擔心。

這笑容落在外人眼中,強顏歡笑的意味兒濃厚。

「小江,走。」寇凜招呼一聲,取過自己的兵器匣,再度一躍,進入山洞中。

「你們機靈些。」段小江囑咐留在外的錦衣衛。

「你千萬保護好大人啊!」小河也憂心忡忡的叮囑他,心道要是千機在就好了,千機的應變能力隻比大人稍差點兒,他們遠遠不如。

段小江點了點頭,追著寇凜飛身進入洞中。

「爹。」見宋亦楓準備跟上去,宋世靖喊住他,「裡頭不知是什麼情況,不如讓孩兒去吧,您在外先觀望觀望……」

「你留守在外,我進去。」宋亦楓打斷了他,點了三十個親信,連同那位趙天師,接連進入洞中,「江護法,你也來。」

江天嶼將楚謠放下來,交由宋世靖看管,隻帶一人入內。

一柄重刀立刻架在楚謠的脖子上。

小河在對麵喝道:「你們是多沒自信?這麼多人將我們包成粽子,還怕我家夫人一介弱質女流跑了嗎?」

宋世靖微蹙眉,揚起手臂,動了下手指,示意收刀。

他看向那個洞口,內心忐忑,擔憂著他父親會有危險,畢竟寇凜狡猾多端。

可他父親是個自負又固執己見的人,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信不過。

同時他也很想不通,就算有寶藏,他們宋家也沒那麼缺錢吧?

為何要冒著這般風險親自出海?

肩膀輕鬆後,楚謠看一眼洞口,又瞧一瞧宋世靖的神情,見他眼眸裡的狐疑,知道他並不清楚不死丹方的事兒。

天影與宋家接觸這些年,他一直在外戍邊。

他有疑惑,楚謠也有。

她不懂寇凜怎麼一句也不和宋亦楓解釋,告訴謝煊一直都在騙他。

……

外頭天色已晚,洞內更是漆黑,宋家的人早有準備,是提著燈進來的,寇凜這才看清楚洞裡的情況。

沒任何特殊,就是一個坑坑窪窪不斷向內和向下延伸的山洞。

「屬下走前麵。」段小江跳去寇凜前麵的大石頭上,從地上撿了不少小石頭,取出幾顆曲指彈向前路,確定沒有機關陷阱才抬步,「大人,踩著屬下走過的路。」

寇凜點點頭,步步謹慎,同時與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宋亦楓低聲聊天:「下官實在費解,宋大都督竟會相信長生不死這種荒誕之言。」

宋亦楓冷笑:「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以你賤民出身,都能在京城橫行霸道將近十年,與我堂堂定國公府為敵,豈不比長生不死更加荒誕?」

如此羞辱之下,寇凜不見惱意:「下官是虛心求教,大都督不肯指教便罷,何必挖苦下官?堂堂定國公府氣度何在?」

「我隻是不解你為何費解,自古以來長生不死的傳聞少麼,有何稀奇?」宋亦楓倒真在意這份氣度似的,回答了他,「何況對我來說,這點兒付出不算什麼,寧可信其有。」

寇凜勾了勾唇:「這點兒付出?與天影合作多年,出錢出力,惡事做盡,如今您還大老遠親自跑來……」

宋亦楓打斷他:「大老遠跑這一趟,即使一無所獲,能將你給宰了,為我兒子報仇,一雪前恥,也是值得的。」

寇凜唇角那抹笑意愈發濃鬱:「那怕是要令大都督失望了。」

宋亦楓:「怎麼?」

寇凜:「京城內您勞師動眾的陷害下官,也沒見下官喪命。說句您不愛聽的,憑您的頭腦,打仗還行,想要下官的命,怕是比得到不死丹方更難。」

宋亦楓:「京城規矩多,你身邊又高手環繞。現如今你自己貪財跑來荒島,即使我沒抓著你夫人,就憑你帶著區區十幾個人,拿什麼和我鬥?」

寇凜:「人多欺負人少,贏也勝之不武。」

宋亦楓:「不好意思,我打了一輩子仗,隻信兵不厭詐。」

寇凜挑眉:「巧了,下官也信。」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不見停歇。

一行人在段小江的帶領下已經越行越深,腹地也越來越開闊,原本隻能容納兩三人並肩的甬道,如今並排走五六個人沒問題。

可惜腳下漸漸有了積水,段小江以石頭原距離探路的法子已經無用,隻能持著繡春刀鞘當盲人杖探路,走的愈發小心翼翼。

「咚。」當段小江的刀鞘搗在前方時,突然從兩側山壁交錯飛射出無數箭矢。

「大人小心!」段小江旋身後退,擋在寇凜身前。

宋家人也紛紛上前護住宋亦楓。

「沒事了。」等箭陣過後,段小江繼續前進。

一刻鍾後,前路終於豁然開朗。

這個山洞,就像一個被放倒在地的細口花瓶,一路走來都是瓶頸,此刻終於進入花瓶肚子裡。

開闊的同時,再無前路。

「似乎走到底了。」段小江回頭道。

「空的?」宋亦楓站在腹地四下打量,這十數丈長寬之地,空無一物,一覽無餘。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江天嶼。

江天嶼皺眉:「應該另有機關。」

宋亦楓吩咐手下:「找找看。」

五人保護著宋亦楓,其餘人散開去扌莫索牆壁。

很快有人道:「大人,這塊兒牆壁刻了字!」

宋亦楓撥開擋路的護衛匆匆上前。那些字,像是拿尖銳利器鑿上去的,字體很小,而且歪歪扭扭,密密麻麻,不易分辨。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是李白的《將進酒》,緊接著是白居易的《長恨歌》。

這是字謎?

眾人都這樣想,認真看著。

看著看著,那些字像是小蝌蚪在溪水裡遊來遊去,越凝神想要看清,小蝌蚪遊弋的更快。

突聽趙天師大喝一聲:「別再看了,這些字有古怪!」

宋亦楓陡然驚醒,心口「砰」的一跳,發現自己剛才竟然暈暈乎乎,仿佛被人控製了心神。見心腹還有一些人陷入字中,也喝道:「醒醒!」

他這聲厲喝威力十足,本可將人震醒,洞穴內卻陡然響起一陣笛音,高高低低,斷斷續續,不成調子。

古怪的字體與詭異的音律相結合,雙重沖擊之下,連那懂風水陣法的趙天師都招架不住,直接昏了過去。

宋亦楓功力深厚,勉強能撐住,但他帶進來的高手多半吐了血,隻剩下幾個清醒過來。

單看牆上的字,宋亦楓原本還以為這是藏寶地原本就有的,但後起的笛音,卻是從他們身後傳來的。

洞中還有其他人?!

宋亦楓驚了一跳,看向傳出聲音的後方石壁,隻見寇凜和段小江站在前麵,手中並沒有笛子,不是他們吹的!

再看寇凜和段小江的模樣,並未受到笛音影響。

相比較寇凜的鎮定,段小江滿臉莫名,剛才他也想去看石壁上的字,卻被寇凜給捂住了眼睛,拽著他後退,貼在石壁上。

爾後就聽見石壁後方有人吹笛子,甚至可以聽到吹奏之人換氣的呼吸聲。

他全身毛孔都嚇的張開了,有那麼一瞬間差點兒認同了小河,懷疑有山妖作祟。

但一抬頭間,瞧見他們家大人嘴角那抹慣常的、狡詐似狐狸般的笑容,段小江也鎮定了。

不等宋亦楓質問,寇凜身後的石壁忽然裂開個口子,竟是一道石門。

「想逃!」宋亦楓出手去抓他,隻邁出三步,便愣住。

寇凜並沒有逃,而是拽著段小江挪去了角落。隻見一個個手持兵刃的錦衣衛從他身後的石門裡沖了出來,足有一百多人,幾乎將整個腹地站滿。

「大人!」見寇凜背著手漫步上前,錦衣衛們讓開一條道,對敵也不忘請安問好。

「宋都督,您方才說您相信兵不厭詐,喜歡人多欺負人少?」語氣輕佻,寇凜漫不經心的視線,掃在被圍起來的宋亦楓一行人身上,「您現在不隻人少,還都是些重傷之人了。」

「你、這是……」宋亦楓反應不過來。

此時,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持著笛子,也順著錦衣衛讓出的通道走上前。走到寇凜身邊時,男人駐足,將笛子插在月要間,微微躬身:「大人再不來,我們就要餓死在這了。」

寇凜眯眼笑:「老白,外頭那藤蔓挺嚇人的,差點兒將我的手下給絞死。」

「無妨,我操控著,自然有分寸。」柳言白淡淡道。

謝煊一直將柳言白保護的很好,宋亦楓從前與他書信往來,並未見過本人,也不知曉身份,隻認為是錦衣衛中人,怒極攻心:「寇凜,你早一步派人來了,拿走了寶藏,還故意演戲騙我!」

寇凜本要下令殺光他們,轉身之前,想了想,微彎唇角:「宋大都督,讓你做個明白鬼也無妨,本官的確提早一步派人來此,但這根本不是什麼藏寶島。本官先前詢問過金大老板,東南海域哪個荒島人跡罕至,又有適合設伏的山洞,金大老板混跡東南海十數年,對這附近的島嶼了若指掌,著重向本官推薦了這座島。」

柳言白接著道:「於是我就帶人提前來此,設伏等著您。」

寇凜感嘆:「為了讓您確信本官財迷心竅,中了你們的計,本官帶著夫人在海上受了一個月的罪。來到此地後,又帶著手下滿島的轉悠,整整折騰了六天,虛耗體力不說,花了本官多少錢您可知道?就門口的藤蔓陣,便耗費了四百多金。」

「原本此地我可以設個更高級的陣,根本不必刀兵相向,輕而易舉就能要了你們的命。」柳言白指了指對麵石壁上的《將進酒》和《長恨歌》,「大人為了省錢,才選了天竺攝魂術。」

「不是本官摳搜小氣,主要是他的命,不值本官花費這麼多。」寇凜在柳言白肩膀按了下,抿唇。

「你這奸賊!」宋亦楓被氣的又吐一口血。

敗軍之將,寇凜不予理會,淡淡然拂了下衣袍下擺:「老白,走了。」

他轉身,從石門出去。

柳言白也跟著出去。

宋亦楓被團團圍住,冷汗淋漓,他本想和江天嶼商量,卻發現江天嶼竟然不見了。視線快速巡睃,驚覺錦衣衛人群中站著一個滿臉疤痕的男人。

宛如古木逢春,他的目光驟然一亮:「世非!我是你父親啊……」

阿飛無動於衷,帶上鬥篷的帽子,轉身追著柳言白走了。

誅殺宋亦楓,是天影的行動。

天影將他養大,出錢培養他,他不知宋世非是誰,也不

他是阿飛。

*

因那山洞甬道過長,腹地內的聲音傳遞不出來,溪穀內的錦衣衛以及宋家人都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事情。

錦衣衛還被宋家人圍著,他們的目光都凝固在宋世靖身邊的楚謠身上。

紛紛在心裡盤算著,有沒有可能救下楚謠,殺出重圍。

但敵我人數實在太過懸殊,圍困他們的敵人非泛泛之輩,沒有把握,不敢妄動,以免弄巧成拙。

「啪」。

突然有個小石頭塊兒從天而降,落在眾人身側的溪水裡。

入水之後,騰起一縷白煙,因以入夜,視物較為模糊,無人在意。

稍後一陣「劈裡啪啦」,像是下起了冰雹,紛紛砸進溪水裡,「嘶嘶」騰起大量濃鬱白煙。

「什麼東西?」

「毒霧?!」

「別慌,快捂住口鼻遠離溪邊!」

雙方都因恐慌而引起了騷動,楚謠不知這是什麼,怕影響到腹中孩兒,忙掩住口鼻。

突地一隻攬住她的月要,驟起的煙霧中,她以為是宋世靖怕起亂子丟了人質。但當她被抱起時,身體熟悉的貼合令她立刻分辨出是寇凜。

「是我。」寇凜低聲交代了句,抱著她穿梭人群,跳去矮山上方。

如楚謠所想,宋世靖的確是準備扣住她的,可惜動作慢了寇凜一步。

「誰!」煙霧中看到一個影子抱走了楚謠,他抽刀去追,卻被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箭矢逼退回去。

煙霧來的快,散的也極快,但等散去後,溪穀內雙方皆是目瞪口呆。

但見兩側矮山上,盡是手持弩|箭和火|槍的錦衣衛,居高臨下,占據所有的有利地形。

小河一行被包抄的錦衣衛樂了,包粽子的突然成了陷兒,這滋味可真酸爽美味。

完全掌控局勢之後,寇凜從不處理善後,抱著楚謠大步離開,頭也不回:「小江,交給你們了。」

段小江抱拳:「是!」

心裡明白他們家大人為何著急走,得趕緊給夫人解釋,看夫人的模樣,也是被蒙在鼓裡的。

楚謠的確滿腹疑問,奈何喉嚨依然發緊,說不出話。

雙手緊緊環繞於他的脖頸,她安靜趴在他肩頭上,看著一排錦衣衛的側影,驀地瞧見一身黑衣、灰頭土臉的柳言白。

心裡多少明白了些。

……

寇凜抱著她走回船舶停靠的岸邊,臨近飄著三艘被鎖鏈連在一起的船:他們的船,宋家的船,江天嶼的船。

楚謠望過去,甲板上也都成了自己人。

一名錦衣衛官員慌忙來迎:「指揮使大人,他們留守於船上的刺客也全都製服了……」

「做得好,回頭你們家陸大首領重重有賞。」

寇凜慷他人之慨,贊許的笑了笑,抱著楚謠跳上船,回到艙中臥房。

將楚謠放在床上後,他坐在床邊,覆手在她還很平坦的腹部輕輕撫了撫:「兒子,有沒有被嚇到?別怕,論武功你爹打不過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鬥計謀,你爹可謂是但求一敗。」

不見楚謠有任何反應,他飛速抬眸看她一眼,眼底透著些心虛。清清嗓子,硬著頭皮道:「謠謠,事情是這樣的,我隨爹一起回到麻風島那晚,和老白商量好了……」

詳細解釋了一遍。

手從她腹部移到臉上,寇凜捏捏她的臉頰,嘆氣:「別惱我,這步棋走的險,我怕提前告訴你,一路你都會擔心。再者,我這『引君入甕』加『甕中捉鱉』的計劃著實考驗演技,怕你演不好……畢竟這次對付之人,是咱們身經百戰的中軍大都督,我對他了解不算深,心中忐忑,甚至連小江都瞞著。」

楚謠不忙關心這些,先指指自己的鼻子和肚子。

寇凜會意:「那些遇水蒸騰的粉末,對身體沒有害處,不必擔心。」

楚謠放心了,嘴唇乾燥,以舌頭舔了舔。

寇凜起身倒水:「我原本不想帶你來涉險,但芽裡堡如今更不太平,我這一來一回至少兩個月,放心不下。」

楚謠就著他的手一飲而盡,抬眸:「夫君,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完才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

寇凜將杯子放回去:「我不知道,隻是《山河萬裡圖》拿回來的太過順利,令我有危機感。」

楚謠揪著兩彎柳眉:「那也叫順利?依我看,因為不是你親自拿回來的,心裡不踏實吧?」

「聰明。」寇凜莞爾,忽地想到一個嚴重問題,求生欲極強地解釋,「別誤會,我並非不信任爹,隻是人各有所長,爹最擅長的是權術黨爭,陰謀詭計他沒我在行,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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