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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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身上疼, 心裡疼,臉上也疼。

她仔細想了想,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狗男人這次說得……好他媽對啊。

昭昭別開頭不看荊沉玉,將被子拉高擋住自己半張臉,清麗的杏眼裡縈繞著幾分尷尬。

荊沉玉看著她,縱她躲了幾息,不容拒絕地執起她的手,開始給她療傷。

給自己的心魔療傷,聽起來多奇葩啊,但這麼奇葩的事荊沉玉做起來得心應手,看起來就好像給普通人療傷那樣理所應當。

昭昭沒忍住:「你怕不是傻了吧, 你還給我療傷, 不知道誰之前追在我後麵非要殺我。」

荊沉玉眉頭都沒皺一下:「莫家深不可測,想要出去便要聯手, 缺一不可。」

他如今身負重傷, 昭昭和他一樣, 金盼兒的戰力太弱忽略不計, 獨幽大師算一個健全的人, 夜月眠身體也還行, 勉強平衡一下,可真是缺一不可。

哪怕不缺都不一定能出去,更何況缺了呢?

昭昭凝視他, 他的靈力她太熟悉了,復活之後她不知道搶了多少來重組自己,如今被他這樣送進來,她隻覺得疼痛銳減, 舒服得嘆了一聲。

荊沉玉並攏的雙指頓了頓,在昭昭有所察覺之前恢復正常。

「荊沉玉。」昭昭覺得現下的沉默讓人不適,總帶著些怪異,所以沒話找話,「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荊沉玉沒理人,他微微低著頭,神色認真地替她療傷,如果他們不是心魔與宿主的關係,那現在這一幕可太讓人心動了。

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他們不但是,昭昭還已經被殺過一次。

「我很想知道,你殺了我,有沒有後悔過。」

昭昭不知自己是用什麼心態問出這個問題的,但就是想問。

她緊盯著他,不想錯過他任何表情變化,他並未閃躲,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堅定不移道:「沒有。」

昭昭闔了闔眼,一點都不意外。

她沉吟道:「永遠不會後悔嗎?」

荊沉玉毫不遲疑道:「絕不後悔。問這些做什麼,自取其辱罷了。」

「……」兄弟,嘴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你不是還需要我和夜月眠幫忙一起離開莫家嗎?說起來還是你同意到這裡來的,算是你把我們的帶到危險之中。我和魔尊就算了,你從來不在乎,但你也將獨幽大師和金盼兒兩個無辜之人牽扯進來了,這件事你總後悔吧?」

昭昭明白了,她其實就是想知道,荊沉玉是不是真的和書裡寫的一樣,絕對理智絕對冷酷,從來不後悔。

她一件又一件確認,荊沉玉也一次又一次回答。

「為何後悔。」他收了訣放下她的手起身,「莫家的事總要有人發現,與其以後發現禍及更多,今日由本君親自處置,甚好。」

「……那獨幽和金盼兒呢?」

「他們亦是修士,除魔衛道義不容辭。」

「哪怕他們因為這件事死在這裡,你也不會後悔和愧疚嗎?」

荊沉玉望著她,嚴苛而殘酷道:「死得其所,他們自己也不會後悔,何須本君替他們後悔。」

昭昭復雜至極地望著他。

荊沉玉被那眼神刺激到,微微蹙眉,轉過身去冷淡地說:「本君自不會讓他們先去冒險,若本君不敵戰敗,才有可能輪到他們。」

這意思就是說,隻要他還沒死,就不會讓他們出事,如果他死了,那說明莫家人真的是修界的心腹大患,今日犧牲三人可以解決的話,也算是造福三界了。

他太清醒了,將一切利弊看得清清楚楚,理智得近乎殘忍,真是和書裡一模一樣。

「很好。」昭昭點點頭,喃喃地說,「還是這樣的你比較熟悉。」

這次復活之後很多時候,她其實都覺得他怪怪的,但也說不出哪裡怪,現在她放心了,怪的不是他,是她自己,她看走眼,想多了。

「你在說什麼。」

屬於男人清冷低沉的聲音突然靠近,昭昭一驚,荊沉玉不知何時靠近了,她一抬眼就正對上他清寒的桃花眼。

那雙眼睛冷酷之中又有種難言的清澈,倒映著她略帶驚恐的眼神,莫名讓人心虛。

有點煩躁,昭昭躲開說:「沒什麼,我就說你這樣的人,就算下去了也是做閻王的料子,到哪裡都不愁職業發展。」

荊沉玉保持著彎月要的姿勢側目看她,片刻,他直起身又設了一個結界,盤膝坐到幾案旁的蒲團上,很快閉上了眼睛。

昭昭掃了一眼:「你要療傷?」

問完又呸了一下:「真是廢話,當然得療傷了,不然拿什麼對付莫家。」

想到原書裡莫家老巢裡機關重重,甚至還關著妖獸,昭昭決定暫時和殺身仇人和解幾個時辰,沒人會和自己的命過不去,更不要說好不容易得來的了。

昭昭安靜下來,自己也開始療傷,總不能讓荊沉玉落到後麵,等出去了他肯定還是要殺她的。

哎,煩死了,昭昭抓了抓頭發,到底為什麼啊,她真的好慘啊,明明是個普通人,倒黴地穿書了,穿書也就罷了,還被搞成這種身份,天天活在死亡恐懼中,失身又丟命,絕了。

床榻上不時傳來煩躁的嘆息聲,聽得出昭昭在糾結,荊沉玉自然不會知道她真正在煩什麼,隻下意識以為,她是不想與他一起,連共處一個結界都很崩潰。

一這樣想就很難停下,荊沉玉怎麼都入定不了,最後乾脆睜開了眼。

他用一種壓抑的眼神望她,眼尾發紅,薄唇緊抿。

昭昭被看得莫名其妙,她正滿肚子委屈沒處撒,被他這麼看自然沒好態度,狠狠瞪了回去,眼睛比他更紅。

荊沉玉按住心口,白皙的額頭上青筋跳動,似乎忍得很辛苦。

「看什麼。」昭昭沒好氣道,「看我就能療傷了嗎?那麼喜歡看要不要我湊近了給你看?」

荊沉玉冷冰冰道:「隻怕那會讓你更無法忍受。」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昭昭順著話冷笑道,「確實,現在這種距離我都受不了,離你再近點我怕會惡心得吐出來。」

她言詞直接而傷人:「在我眼裡,你也沒比莫家人好多少。」

莫家人修習邪術,造下殺孽,不知作了多少惡,這樣的家族,在她心裡竟然與他半斤八兩。

比起荊沉玉,昭昭說話更毒。

白色的身影轉瞬到了眼前,昭昭一晃神下巴就被他冰冷的手指捏住了。

「你覺得你又比他們好多少?」

他的聲音變得很低,低得昭昭毛骨悚然。

「如今你覺得離我近些便惡心,可你那天晚上離我那麼近。」

昭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發什麼神經,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崩人設了啊你!

她是做夢都沒想過他會主動提那天晚上的事,還用這種方式!

「我殺過很多魔,般若的殺氣便是血氣,修行千餘年,不知多少妖孽死在我劍下,可無一個如你這般。」墨畫的眸子凝著她,荊沉玉聲音更低了,沙啞得有些模糊不清。

昭昭汗毛都豎起來了:「你想乾什麼。」她想掙開他的手,但失敗了,她身上都是傷,他現在狀態可比她好,其實身為男主,他不管受多重的傷,都還是和開了掛一樣強。

「我想乾什麼?」荊沉玉重復昭昭的話,望進她瞪圓了的杏眼,仿佛立誓般,「我得殺了你。」

昭昭渾身戰栗。

他的殺氣席卷她全身,她抖得很厲害。

也就沒發現,他說的是「我得殺了你」,而不是「我會」或者「我要」。一字之差,意思差之千裡,幾乎改變了初衷。仿佛殺她這件事不再出於他本意,而是棘手的責任。

「得死。」

因為無一個如她這般,所以她得死。

她若不死,他永遠無法安枕。

可她死了,他就能安枕了嗎?在她未曾復活的那段時日,他也不必如今狀態好上多少。

猛地鬆開手,荊沉玉的動作有些粗魯,昭昭摔到床上,剛好碰到手臂刀傷,她疼得嘶了一聲。

荊沉玉欲走的腳步頓住,回過身來牽起她的手臂,雙指並攏在她掙紮不休的情況下以靈力為她療傷。

皮肉傷雖傷不到修士根本,但也非常擾人,荊沉玉最擅殺戮,對醫修之法不算精通,隻能讓她的傷口不再流血。

「放開。」昭昭終於掙開了他,喘息道,「你真是有病,放完狠話又給人療傷,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荊沉玉沒再說話,這次走得很乾脆,應該是去看夜月眠了。

昭昭心有餘悸地望向關閉的房門,波光粼粼的結界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難免有些心態失衡,世界真是不公平,他明明也受傷很重,可還是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倒在床上,昭昭平復著呼吸,荊沉玉方才的神態和言語不斷在腦海沖出現,她拍了拍臉頰,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也要變得和他一樣強。

不,是要比他強,哪怕殺不了他也要讓他吃盡苦頭,將她嘗過的全都嘗一遍,甚至更多。

門外,荊沉玉走出來並未立刻去見夜月眠。

他背對房門抬眸望著空間的天空,虛假的天空總是晴朗,周圍還能聽到鳥鳴聲,很悅耳,可始終一個音調,一樣是假的。

昭昭得死,這是他的心裡話。

她問他有沒有後悔過,他的確不曾後悔。

他永遠不會後悔,若非要說有什麼後悔,那也是後悔為何沒有早些殺了她。不該做什麼修行的,不應該的。

這次她若死………絕不能像上次一樣,反成他心中魔障。

這次他要將一切清算乾淨,如此,就再不會重來了。

一定不會再重來。

他一定能殺了她。

一定可以。

沉下心來,荊沉玉來到夜月眠的房內,見他正在嘗試沖破結界。

「你還知道來啊。」夜月眠臉色扭曲,「我還以為你在溫柔鄉裡不想出來了呢。」

荊沉玉也不管他說什麼,徑自坐下,雙膝分開與肩同寬的距離,脊背挺得筆直,坐姿極為端莊,實實在在的劍君風範。

夜月眠看得眼睛發熱,他陰陽怪氣:「怎麼,安撫好你那小心魔了?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可我看得出來,你舍不得她的荊沉玉,你把我們關起來,絕對不是要動殺手。」

他麵露思索:「五百年前你在我麵前的殺氣,那才是真正要動手的你,可不像現在這樣。」

這一點他要比昭昭聰明些,荊沉玉麵不改色地坐著,他不用開口,夜月眠已經想到他的目的。

「你信不過莫家,你假裝信了他們,其實不然。」夜月眠陰沉道,「你想利用我和心魔合力突圍,等我們和莫家兩敗俱傷,你再領著獨幽和那女修坐收漁翁之利。」

對了一半,他並沒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他和昭昭不敵的時候,他自會出手相助,但等成功解決莫家,離開空間,夜月眠和昭昭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你說你那心魔如果知道你是這樣打算的,她會怎麼想?」夜月眠輕蔑道,「你這樣安排還不如把我們現下殺了乾淨,如此被利用到極致再死,她要是知道了……」

「說夠了嗎?」荊沉玉打斷他的話,「你以為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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