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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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著兩人發絲的荷包, 是昭昭灰飛煙滅之後,荊沉玉在太素宮找到的。

它被隨意丟在角落, 絲緞蒙塵。

看見它的時候,那飲酒後昏昏沉沉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他記得她將它拿出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荊沉玉是打算燒了它的,可也許是華傾正好來了,也可能是別的什麼,他說不清,但荷包最後好端端地留在了他的儲物空間裡。

他很少仰視誰,往常在空中戰敵的都是他,但現在他兩手空空,遠離戰場, 看昭昭一人對付莫家主。

莫家主怎麼說也是前輩, 比荊沉玉年紀都大,哪怕修為不如他這個天道之子, 修煉邪術之後也不容小覷了。

昭昭從生在荊沉玉靈府內到今日, 甚至都不到半年, 她真能擋得住莫家主嗎?

荊沉玉其實不該有這樣的擔憂, 她死之前可是當過他的陪練, 與他交手都能遊刃有餘, 何況是莫家主?

昭昭用的每個招式都來自荊沉玉,兩人用同一把劍,同一種劍法, 甚至連荊沉玉不外傳的絕技她都會。

恍惚間,那白色的窈窕身影竟和他自己重疊,那種微妙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讓他心上好像起了一把火, 小小的火苗自小變大,有燎原之勢。

莫家主吃驚於昭昭的實力,忍不住諷刺:「你倒是和常人的心魔不太一樣,連他的絕技都使得得心應手。」

昭昭懶得理他,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他怕是不懂。

「他教你的?身為劍君,受三界擁戴,遵天下禮法,他這樣的人竟然會教自己的心魔如何使用他的絕技?」莫家主眯起了眼,「你甚至還能用他的本命劍……」

「我是他的心魔,其實也就是他本人,我能用般若有什麼不對?」昭昭嫌棄道,「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分神罷了,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你兒子之前怎麼對我的,我現在就全都奉還給你。」

昭昭眼尾發紅,她身上至今都還傷痕累累,她也是愛美的姑娘,遍體鱗傷到她自己都不敢脫衣服看看,全都是拜莫家所賜。

「受死吧!」

對做盡了惡事的仇人,昭昭哪怕仍然於殺人有心理障礙,卻也不會因這份障礙手軟。

她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怎麼選擇才是對的,現在手軟就是對自己安危的不負責任。

她於溝底持劍掠起,般若在空中勾起淡藍色的劍光,她是沒有劍氣的,也沒有什麼殺意,可劍刃刺過來的時候,莫家主還是由內而外地產生了恐懼。

般若是仙劍,但它主殺戮,配合修殺戮劍道的荊沉玉很契合,配合身為魔的昭昭,也有種奇異的合適。

魔氣與劍光融合,本是最極端對立的兩種力量匯聚在一起,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

莫家主一凜,立刻喚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是一棵樹形的木偶,樹藤雕刻得栩栩如生,一根根朝外擴散z

他念出法訣,木偶一點點變大,樹藤開始抽動,與此同時,溝底開始震動,從土石中鑽出如出一轍的樹藤來,數不清的龐大藤枝攪在一起,自四麵八方朝昭昭襲去。

荊沉玉的位置也有樹藤破土,他銀靴輕踩躍起躲開,抬眸望向昭昭,昭昭雙手握著劍柄揮出巨大劍光,劍光所到之處,藤枝皆斷。

她轉了個身,踩著斷掉的樹藤敏銳地躲過莫家主黑色的冰冷魔氣,還有空嘲諷他:「就這??就這??就這水平??不會吧不會吧?」

莫家主氣得眼睛發紅,他將全部力量注入木偶,木偶變得更大,懸於空中好似寺中大佛。

它重重壓下來,周圍便也有如此大的木偶壓過來,它竟可以幻化成數個。

昭昭往後一看,正對上荊沉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他眼神難得沒那麼冷漠,這就讓那雙本就勾人的眼睛帶了些綺麗的色彩,昭昭一頓,飛身過去,一把將他撈起來。

他們剛走,他之前站的地麵就裂開了,樹藤竄出,再晚一秒荊沉玉怕是會被一穿為二。

帶著他上升的時候,昭昭不無遺憾地想,如果莫家主換個時間動手,等她和荊沉玉解除綁定就好了,那樣大家應該都能得償所願。

「父親。」嘈雜中傳來莫孤煙的聲音,「三頭蛟已經被獨幽他們除掉了!夜月眠在到處找那魔族女子,獨幽隨他一起,就快尋到您在的地方了!」

救兵快到了?

「是嗎?」莫家主陰鷙,「那麼,該進入正題了。」

昭昭的月要突然被人攬住,她側目去看,荊沉玉擰眉盯著莫家主的方向:「他方才未盡全力。」

「不愧是劍君,真是好眼力,比你那眼皮淺的心魔強上許多。」莫家主掠下來,雙手朝虛空一抓,「玩夠了也該結束了,可惜了君上年少成名的一身無雙修為。」

荊沉玉冰冷無情道:「廢話少說,出手便是。」

他將昭昭拉到身後,朝她伸出手,意思很明顯。

他要劍。

可昭昭沒給。

「他看不起我。」昭昭上前幾步,「荊沉玉,他看不起我!」

荊沉玉怔了怔。

「你能忍我都不能忍啊!」昭昭紅著眼睛說,「法寶都被我砍報廢了,居然還看不起我,得讓他知道我的厲害,你就在這站在此地不要走動。」

昭昭揮劍而上,莫家主卻不是打算硬碰硬,他雙手匯聚兩團星河般的靈力,興奮說道:「此法陣喚鏡花水月,乃是從一上古大魔的墓中習得,能讓人陷入最深的恐懼,荊沉玉,還有你這心魔,你們的恐懼是什麼呢?」

巨大的威壓襲來,昭昭在前,荊沉玉在後,她是最先接觸到那星河光團的。

她其實有在躲,但這溝底總共那麼大,還有木偶在不斷擠壓空間,莫家主又不準她往上去,她再躲也躲不到哪兒去。

剛接觸到光團的時候,昭昭理智還在,還在想,這上古大魔的墓肯定是莫家主吞噬哪個大魔時得知的。

所謂的鏡花水月,在原書裡他並未用過,可能也用過,但沒影響到荊沉玉?

反正依稀記得除莫家時的文字描寫裡,荊沉玉並未產生任何幻覺,沒有任何恐懼。

那現在呢?

她精神恍惚一瞬,眼前畫麵忽然就變了。

太素宮。

下了好大雪的太素宮。

她回到了太素宮,昭昭握著般若,看著那熟悉的一重一重白色輕紗,還有輕紗後的床榻上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她像個旁觀者一樣,回到了那天夜裡。

荊沉玉上身赤著,周圍散落著他和她的衣裳,他們的衣裳糾纏在一起,人也是一樣。

昭昭躺著,麵色緋紅失神地凝著他,有種情難自控的沉醉和嫵媚。

該死。

昭昭握劍的力氣變得極大,她這次看清了荊沉玉是如何動手的。他翻身在上,雙手按住了她的手,長頸揚起,眼睛閉著,神情沉浸,似乎什麼殺意都沒有,正要與她一起攀升,可般若分明在他背後飛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的。

可她那時候……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昭昭清晰地回憶起兩人一起時的那種感覺,她瞪大眼睛望著般若刺向她的心口,險些握不住手中真實存在的劍。

心口冰冷的窟窿好像又回來了,她低頭按住,周圍滿是莫家主陰冷的笑聲。

他好像也看得見這幻境,對幻境裡的內容感到萬分驚訝和愉悅。

「想不到啊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收獲。」

他的聲音飄忽不定,不知道在哪裡,昭昭垂下眼眸,似乎深陷被一劍穿心的恐懼之中。

「心魔,你是這樣被除掉的?他是在這之後進階的?」莫家主似乎靠近了一些,「你不恨他嗎?他如此對待你你還要護著他?你該有些骨氣,與他同歸於盡不好嗎?隻要你服從我,讓我吞噬你,我就幫你殺了他,將他的魂魄燒毀,讓他永不超生,如何啊?」

昭昭沒動,她身子顫抖,好像怕極了。

「不要怕,把自己交給我,我會幫你報仇的,你的死會很有價值。」

肩膀搭上一隻冰冷的手,昭昭突然抬起頭,臉上分明一派鎮定。

「以為搞個現場版我就會嚇死?」昭昭轉身刺過去,「我可不怕,倒是不知道你怕不怕,你也來嘗嘗被般若一劍穿心的滋味好了。」

風吹亂了她披散的長發,昭昭一確定莫家主的位置便將般若刺了過去,早就習慣除魔的仙劍準確地找到對方的心髒,毫不留情地貫穿。

莫家主:「……」

他是來補刀的,隻差一下他就能吞噬昭昭,除掉荊沉玉,再乾掉獨幽那些人,統領天下了。

隻差一步,隻差一步!

莫家主噴出一口黑血,他臉上冒出奇怪的黑色魔紋,要是夜月眠在,就會知道這是一種獻祭咒術,極為邪門,哪怕是身為魔尊的他也沒想過要用。

莫家主不甘心,準備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卻敗在一個心魔之手。

前功盡棄!前功盡棄!那也不能讓她好過!

莫家主由鏡花水月中獻祭自己,化作昭昭另一種恐懼——

一條黑色的,巨大的,鱗片密集的蛇。

蛇為豎瞳,黑蛇血紅的豎瞳盯著昭昭,昭昭方才其實就有怕,隻是清醒過來了,可現在……

不行。不能怕。

她得克服本能,在無方城那麼多蛇她不也過來了嗎,現在就一隻,雖然……大了點,但是,沒事的昭昭,你可以的。

昭昭冷靜下來,隻當什麼都沒看見,用神識往後搜尋荊沉玉的所在,卻見他閉著眼眸靠在一處牆上,眉頭緊鎖,汗如雨下。

他也在鏡花水月裡。

可昭昭都能克服的恐懼,他怎麼到現在還沉陷其中?

這不應該的,這不可能啊,一定是出了別的問題。

昭昭飛身過去將荊沉玉拉起來,他閉著眼睛,蒼白英俊的臉上縈繞著復雜的哀愴之色。

「荊沉玉你醒醒,你不是最能打嗎?你別到了我這兒就成了拖後腿的啊。」昭昭服了,「你把護著三界的氣勢拿出來啊,我不屬於你的三界你就拉胯了嗎?」

荊沉玉沒什麼反應,眉頭還越皺越緊。

昭昭哪裡知道他怎麼了,隻能先放他在這裡去對付那黑蛇,它已經過來了!

剛才莫孤煙給莫家主傳音,說夜月眠在找過來,那怎麼還沒到?她真是度秒如年。

荊沉玉跌靠在牆邊,緊閉的雙眸慢慢睜開,一點點看清了昭昭,還有她麵前那巨大的是她幾十倍的黑蛇。

現在當事人的心情就是糟糕。

非常糟糕。

知道自己不能怕,可本能還在作祟,昭昭握劍的手都開始抖了。

她咬著下唇,在黑蛇吐著信子過來的時候揚起劍,在黑蛇張開大嘴要吞她的時候一點點把劍抬得更高,在——

麵前一暗,有人擋在了前麵,般若脫手,回到他手中,是荊沉玉。

「你……」他好了?

荊沉玉轉過頭來,潑墨寫意的冷白臉上沒什麼表情,開口時聲線低沉,沙啞而壓抑。

「你怕蛇。」

……

……

他還記得這個。

他擋在前麵,說她怕蛇。

……他怎麼回事啊。

額頭還都是方才的冷汗,荊沉玉唇瓣都因隱忍而咬破了,剛才到底是怎麼了?他在鏡花水月裡看到了什麼?他真的也有害怕的事情嗎?

他肯定不會自己說,隻丟下一句話便去對付那黑蛇。

昭昭站在那看他將般若送進蛇口,人也跟著飛進去,心懸了一下又很快放下。

懸什麼懸,這有什麼可懸的,一起打了一架還真差點把他當雙排隊友了,方才鏡花水月裡的幻境歷歷在目,狗男人那個時候居然還能分神去人劍合一,是不是也代表般若穿過她心髒,他也能有感覺?

上下兩開花,太變態了,劍修太變態了。

昭昭臉白了白,那邊荊沉玉已經在收尾了。

這黑蛇其實很難對付,但荊沉玉現在更難對付,那蛇好像被他當成了什麼出氣的東西,明明十分強悍卻毫無還手之力。

劍君之怒,萬物無存。

原書裡的八個字很好地形容了眼前這一幕。

黑蛇痛苦的哀嚎響徹溝底,荊沉玉從黑蛇口中出來,般若將黑蛇刺得七零八碎,他一手張開,般若回歸,他另一手化出繡著芙蓉的絲帕,輕輕擦拭著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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