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七百裡(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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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有座聞名遐邇的塔,塔前修過一處廣場。

封路凜說那裡的音樂噴泉特別漂亮,休息過一晚之後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還沒吃飯就帶風堂往廣場趕。

風堂一直笑,說自己還沒怎麼看過這些……市裡不愛搞噴泉。隻有市中心廣場有,還噴得特別緩慢,不敢與城市塑像比高低。

「音樂噴泉應該是他們這一代不少人心中的童年記憶了,你常去看嗎?」

耳邊音樂聲起,許多小孩也在噴泉旁已蓄勢待發。因為是大中午,陽光充足,盡管是冬日,偶有水花濺上腳踝也沒有關係。

風堂和封路凜遠遠坐在樹蔭下的長凳上,看蓮花朵朵、雲海茫茫各自陣型變化萬千,看數米高的「波濤」洶湧藍天,水火霧交融,連廣場中疊水瀑布也與共璀璨生輝。

被水霧沖得爽利,風堂想用舌尖舔一卷在陽光下泛彩的水珠。

他扌莫扌莫封路凜放在身側的手,「你小時候會跟他們一樣嗎?夏天的時候穿著涼鞋,噴泉一來,就跑到泉眼去踩水,蹲著去扌莫水。我們那兒偶有小噴泉,都不少小孩兒這樣做。」

「我小時候裝深沉,對這沒多大興趣。每次被家裡帶著來看,就站得特別遠,覺得那些踩水的小朋友都特別傻。現在大了才知道,是怕自己融不進去,」封路凜說話速度越慢,聲音越沉了,「現在倒是想像他們一樣,沖進去先走一遭。」

「夏天吧,夏天穿拖鞋,」風堂逐字逐句地說,「我陪你啊。」

封路凜全聽進心裡,反握住風堂的手,用指腹摩他的手背。

扌莫來,扌莫去,他嫌燈光太亮,又側過身擋一點,抿緊唇角,掩不住喜色。

坐在身邊的風堂已經將餘光全落在他身上了。

他看著封路凜高興,自己心裡也舒坦——就像在河床裡開一處小孔,看喜歡化作水流,有時靜靜地淌,有時凶猛地沖,旋進孔內,成一個小渦,不停地轉。

一直到看完噴泉去吃飯,風堂都還惦記著方才封路凜的表情。

從他認識封路凜起,到後來在一起,這種發自內心的「傻笑」越來越多了。

一切都很好。

新烤的羊羔肉端上桌,風堂嘴裡還塞著辣味的油潑麵。

他幾下吃完半碗,又拿筷子去攪臊子麵,吃得快兩眼翻白。風堂和賀情一樣,算是個一見著美食就走不動路的主,以前在市裡還怕吃得太辣封路凜不習慣,結果現在他才知道,這邊的辣是真的辣,又燥又得勁兒。

和封路凜的段位比起來,比吃辣,他簡直就是人機都打不過還想打排位。

「你這點比應與將強多了,」風堂喝一口汽水,「每次賀情要吃特別辣的東西就叫我陪他,然後我倆吃得嘴唇都要腫了。噯,有次你知道多過分嗎?應與將來接他,賀情把嘴巴撅起來說今天吃了爆辣,要應與將親一口。」

封路凜在給他拌麵,「然後?當你麵撒狗糧了?」

「應與將轉頭就走,拉著他說先冷靜一段時間再親……笑死我了,他也是北方漢子,但特別怕辣。」

封路凜也跟著樂:「首都麼,那邊不愛吃辣。我倒是從小吃到大的。」

飯吃一半,風堂還真發現這邊男人普遍都比自己那邊要高半個頭,長相也大多偏粗曠型。

他眼神亂瞟,沒忍住落了別人臉上。

一來二去,封路凜自然瞧見了,咳嗽幾聲,沒把人眼神拉回來,不滿極了,「風堂!」

「噯……我就看看,」風堂咬咬筷子,渾然不覺,「你們這兒人挺俊啊。女孩兒都英氣。」

封路凜拋眼刀,「你這麼誇,我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當然是高興啊。」

風堂看他眼神,味兒過來了,在桌下翹腿,有一下沒一下地用腳尖點他的小腿肚,麵上笑得燦爛:「不過還是城牆根角封家的大少爺最俊。」

封路凜舒坦了,被撩撥得輕喘一氣,揉揉喉結,也不知道是損人還是誇人:「你最近車開得挺穩。」

風堂迅速裝傻:「那遊戲真的好玩兒,比我上賽道還爽。」

說起風堂玩兒的賽車遊戲,操作極其困難,但賽道新鮮、車型豐富,賽事多得打也打不完,甚至還能騎摩托。風堂平時沒事兒乾就拿著手機打得愛不釋手,連著五天下來,好不容易才買了輛福特猛禽皮卡車。

在他忍不住成為人民幣玩家之後,風堂開始了每天買一輛車上手玩兒的心路歷程——

並且截圖發給賀情看,勾引他一起玩。

可是,賀情覺得沒意思。

當風堂再一次發一輛邁凱倫塞納過去時,賀情發了自己和邁凱倫塞納實車的合照過來。

不加貝:我也有,嘻嘻。

警花家屬:……

風堂一時有些哽咽。

他第二天又買輛蘭博舊款蓋拉多,發給賀情看,賀情又發一張合照過來:看看,這才叫人民幣玩家!

警花家屬:這日子沒法過了吧。

他關了鎖屏痛定思痛,決定把賀情暫時還買不起也買不到的那幾輛概念限量超跑給收入囊中。

吃過飯,封路凜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已經午休結束。

他從後備箱翻了件大衣出來給風堂披上,再挑一根圍巾出來係緊,「等會兒進家裡,你就像平時一樣就行。想乾什麼乾什麼,想說什麼說什麼,不用太拘束,知道嗎?」

「好。」

「要是你看到我爸開始找東西抽我了,你就往外邊兒跑。」

「……」風堂沉默一陣,瞪他,「那不行。抽廢了怎麼辦,抽廢了分手。」

「叫你別把這兩字兒掛嘴邊,怎麼說不聽?」封路凜笑得惡劣,「身上哪兒又癢了?」

風堂的嘴巴被封路凜捏成鴨嘴狀,氣得抬腿就想踢他。

兩個人正在門口膠著之時,看院的叔叔來開了門。

門開的那一瞬,一股歷史厚重感撲麵而來。風堂在這刻宛如進入另一個世界。

封家院子很大,重新修繕過的院落邊又換了新的紅燈籠,牆角放把笤帚,隨時準備掃雪。院內青苔石缸,木架上掛幾盞空鳥籠,盛食的小盒正簌簌往下滴水。

屋簷下零散著放三四個杌凳,驢淺青灰,凳麵還放了撥浪鼓。

柱子後麵有個小男孩兒眼睛圓溜溜,藏在襖子裡,瑟瑟縮縮,不敢上前招呼他們。他端碗白豆漿,咕嚕咕嚕灌了,拿個大銅勺揮舞一陣,朝屋內喊一聲「警察叔叔回來啦!」,又沖回去。

風堂:「……」

「是我侄兒。我嬸子的孫……」封路凜耐心地解釋一通,風堂還是沒聽太明白。

「他跑什麼啊……鳥籠裡怎麼沒鳥?」

「家裡小孩兒都怕我。」封路凜說,「冬天麼,怕凍死,接回屋了。」

兩個人轉過身,門前一片大雨澆淋過的濕。

燈籠光線半明半昧,風堂想起兩年前的那次「蟄伏」,心情復雜起來。

踏石板還沒跨腳,封路凜忽然抓住風堂的手,說:「你往南鞠三個躬,再跟我對著拜一下。」

風堂還好奇於這裡的建築,手指扌莫上鎏金色輔首,看那靈獸齜牙咧嘴,也跟著做個鬼臉。

回過神他愣道:「噯?做什麼?」

「算給你那邊暫時道個別,跨過這個門檻兒……」封路凜認真至極,「你就是我封家的人了。」

「操,你這強搶民男啊,我到這兒了你才說。那我們老風家呢?你可不能這麼氣我爸。」

封路凜快笑死了,表麵鎮定:「下回我進你家,不那麼鬼鬼祟祟了。你跟阿姨說一聲,我走大門兒進去。」

風堂想了一下覺得不虧,自己嫁過來封路凜不也得嫁回去嗎?他捏捏手掌心,這買賣沒問題。

於是,他回身對南麵鞠躬三下,又跟封路凜拜了拜,眼底躍上難言喜色:「暫時改名兒叫封堂。」

封路凜笑得不行,「那不也沒什麼區別嗎?我的大少奶奶。」

「別亂占便宜。」

風堂嘴硬一句,又故意軟綿綿地往封路凜耳畔靠靠,吹口氣:「大少爺。」

封路凜點頭算是應了:「乖。」

他專挑了家裡人少的這一天回,還是怕封萬剛怒氣上來,全家人跟著找他倆麻煩。封路凜心裡有數,從入門起就護著風堂走,瞧他一對眼神全黏在門口栽遍地的海棠花上,才放心了許多。

入院堂廳裡今日沒幾個串門的人,倒是大姑在。她抱著小魚缸正在回暖,一見是封路凜穿了風衣入廳,驚得連忙站起來,朝裡屋喊:「哎喲,都出來!凜哥兒回了。」

屋裡上了槅子,鋪雪白麵紙,長輩腳邊放著爐,燒出股好聞的焦糠味。年月深久,火焰將銅皮麵燒出光澤,陰陽分黑,風堂瞅著像人隱在光影裡的臉,感覺不太暖和。

風堂看內廳魚貫而出三四個姑姨婆嬸,有手上轉念珠的,也有腕子帶個鐲的。發鬢或挽或揪,眼神直勾勾,打扮穿著比柳歷珠還講究。

「二姑,二嬸,三……」

風堂在旁邊懵著聽完封路凜喊人,自己喉頭一哽,又原封不動地照搬一遍。他念得又乖又認真,二姑一甩手裡的麻將,朝封路凜笑道:「凜哥兒,這帶的同事回來?」

「嗯,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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