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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是不可以啊,為愛走天涯嘛。」王琦不以為意。

「哼哼。」趙可以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這次王琦想攔,但沒敢。他怕趙可以把他弄得再掉一下關節,到時候可沒人幫自己再接上了。

他站在趙可以身後,看趙可以走遠的背影,忍不住大喊:「趙可以,你不幫我,難道她是你前女友,你舍不得嗎?」

趙可以站住了,但幾秒後,他走得更快了。

沒錯,她的確是我的前女友,趙可以在心裡默默想,我也曾經為愛走天涯。

一開始,為愛走天涯是浪漫的,再往後,每一分鍾都是心酸的。

卓文君跟著司馬相如私奔,最後當街賣酒,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老爸可以幫扶兩人。生活,永遠比想象中的還要殘酷。

分手是在三年前。

那是在沐芷念研究生的最後一年。

那也是趙可以來北京北漂的第二年。

盡管高考前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沐芷補課,但因為底子太差,最後他還是隻能去上個三本。雖然是三本,但他媽媽宋婷芳已經很滿意了。在她的一手安排下,趙可以去了上海一家學費奇貴的三本學校念管理。這所學校的最大優點就是和國外很多學校都有合作,隻要在國內念一年預科,之後根據各家愛好和金錢,可以隨意選擇自己要去哪個國家留學。趙可以媽媽的想法是,趙可以順利讀完預科,然後出國,再回來就可以順利接收他爸爸的事業了。但趙可以回國以後,卻沒有如她所願,非要追在自己女朋友沐芷身後,他媽媽一怒之下,停掉了他所有的銀行卡。

那時候的趙可以足夠誌氣,背著包帶著幾件衣服,坐著綠皮火車就來了北京。

但終究因為專業不好,國外念的大學據說是什麼野雞大學,在北京不被認可。一開始他找工作還是隻看大公司,結果投出去的簡歷連個水花都沒有,後來他又找小公司,但小公司也沒給他機會……

最後他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保險推銷員。

底薪八百,按業績提成,據說做得好的,月入過萬。

他隻能找一個地下室住進去,一個月租金四百,勉強還能活下去。

趙可以吃了一個多月的泡麵,也沒賣出去一份保險。

在吃了兩個月的泡麵後,他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眼看房租都要交不起了,趙可以開始著急,給自己以前的朋友打了一圈電話,結果,沒一個人給自己打錢。人人都是說,趙少爺,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缺錢呢?找我借錢,你是在罵我窮嗎?

從那以後,沒人接他電話了。

人人都知道他被自己媽媽趕出門,要麼回家,要麼就在北京從底層慢慢爬起。如果他一直留在北京,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在社會邊緣線熬著日子的可憐鬼罷了,和這種人打交道,浪費時間,又浪費金錢。

在無數次被拒絕以後,趙可以終於懂得了這個道理,在被房東掃地出門後,他給沐芷打了電話。

他一點都不想讓沐芷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一點都不想讓自己女朋友看到自己這麼沒用,可是站在惠新西街的天橋上,他整個人開始迷茫了,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成了這樣?自己還算是個男人嗎?

不是說好好努力,就可以過上好日子的嗎?可是他這麼拚了命去努力,為什麼連維持溫飽,都要變成自己人生中的笑話?

有一瞬間,看著天橋下的車流,他好想一頭紮進去。

沐芷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他,他整個人縮在黑暗的角落裡,一動都不動,看起來,就像是這城市的陰影一樣。

這座城市處處燈火通明,可是這些燈火通明裡,卻沒有他趙可以。

「沐芷。」他流著眼淚,「我一點都不喜歡北京。」

沐芷站在那兒看著他,不用他說什麼,她也知道他心裡的百感交集,曾經要多優越有多優越,現如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一身的傲骨,因為自己,被打落到了地麵的塵埃裡。她嘆了一口氣,說:「趙可以,要不然你給你媽媽認個錯,回家吧。」

「不不,我不要回家。」他哽咽著,「回家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出不來了。我不回家,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沐芷蹲下身去,抱住了他。她眼裡發熱,兩行眼淚滾燙地從眼裡流出來,收也收不住。

她靜靜地說:「你先搬去和我一起住吧。」

「沐芷……」

她緊緊地抱著他,聲音溫柔如鵝毛拂過臉頰:「都會好起來的,可以,趙可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開始會很辛苦,很多普通的年輕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隻要堅持下來了,都會越來越好的。」

「我是不是很沒用?你會不會後悔?」他仰著臉去看她,卻看到她臉上閃爍著的淚痕。

心被緊緊地收縮,一點一點,鑽心疼。

「不會。」沐芷肯定地說,「你一直都特別棒,真的,在我眼裡,在我心裡,你都是最優秀的。」

「我好恨自己,當初讀書的時候,為什麼就不努力。為什麼我一讀書,就覺得頭疼,覺得沒勁,就想著去玩。」趙可以懊惱地用手砸著太陽穴,「我後悔,我後悔自己以前不好好讀書,我要是好好讀書,現在起碼能找到一個像樣的工作,能堂堂正正像個男人一樣站在你身邊……」

「別說以前啦。」沐芷說,「我們趕緊回家吧,我煮了你最愛喝的雞湯,回家以後我們就能喝上了,是不是很好?」

趙可以看著她。

他說:「沐芷,以後我都要對你好,我們永遠永遠都要在一起。」

「真傻。」沐芷拉著他,「我們現在就在一起啊。」

但她不知道,一年以後,他們就分手了。

雖然那場分手看起來草率而任性,但兩個人都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因為,從前的記憶太寶貴。

因為,現在的生活太難熬。

因為,他們的時間不對。

陪著你走到最後的人,不一定就是當年最愛你的人。

汽車平穩地開在新修的寬闊街道上。

楊碧威回頭看沐芷,她正一臉茫然地看著車窗外的世界,他不經意地說:「這幾年同安拆遷後重建了許多,這條路是前年修好的,好多不錯的飯店也開到這邊來了。」

沐芷笑了笑。

李靜雲一邊開車一邊問她:「沐芷,沐芷,你太厲害了,那一手,嘖嘖,看得我都疼,你怎麼做到的啊?其實你不是學醫的吧,你是去當特工了吧。」

沐芷一時無語。

十年了,時間讓李靜雲如何從一個憂鬱的小少年變成如今這個逗比的?

沐芷也和他開玩笑:「我不光會這個,我用的一手好刀,讓我切哪兒就切哪兒,絕對不會出錯,還縫的一手好針,你要不要試試?」

李靜雲哈哈大笑:「雖說認識一個協和的醫生很光榮,倒賣黃牛票說不定都能讓我發家致富,但我啊,可不希望這輩子能見識到你的好手藝。」

三個人閒聊了幾句之後就陷入了沉默。沐芷忍不住想,趙可以和王蒙蒙是準備結婚了吧?

他們已經三年沒聯係了。

她還記得那一年,是她研究生畢業的最後一年,那一年趙可以已經搬去和她住了一年多了。房子是她剛來北京就買的,高考前後,她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對家鄉已經沒有太大的留戀,在快速處理了自家留下的房屋、商鋪、存款後,她身懷巨款,坐著綠皮車來了北京,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買下了她的居住地。

也幸虧她買得早,若是晚了幾年,估計她這輩子都很難買到北京的房子。

房子是二手房,原本屬於某個國企單位分配的職工宿舍樓,因為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房子,外觀比較舊,但好在內部配套設施都不錯,房子質量好。沐芷掏錢買完房子,就已經身無分文。大學時她住宿舍,把房子出租,等研究生時她就搬回來住,四五十平方米,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但趙可以一搬來,房子就有點擠了……

沐芷給他在地上搭了地鋪,趙可以身高一米八五,一個魁梧的漢子站在屋裡,感覺房子都變矮了。兩人平時在屋裡走動時,互相都要喊著我要路過你了,你讓讓啊,但沐芷一直覺得那段時間雖然清貧,但過得還是很開心的。

相濡以沫,無非如此。

分手之前,兩人有一次激烈的爭吵。

那次沐芷去拜訪一個師兄,路過國貿地鐵站,她走地下通道的時候,發現趙可以在那裡擺了一個小攤,在賣一些化妝品的小樣,生意看起來還不錯,沐芷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趙可以麵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當時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一個念頭一直在腦海裡回盪,他在做什麼?趙可以,他在做什麼?

為什麼自己感到失望?

為什麼當時的自己出奇地憤怒呢?

因為當時自己覺得,他趙可以上班的時候不好好上班,反而吊兒郎當地出來擺地攤,這樣的行為,太不負責任了是吧?

趙可以本來低著頭在整理錢,把錢塞進月要包以後,他發現自己攤子前站了一個人,他抬起頭,笑容滿麵:「看中了什麼?很便宜的……沐芷,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你為什麼又在這裡?」

「沐芷,你聽我解釋。」趙可以不敢去看她,他怕她對自己失望,他緊緊抓住沐芷的胳膊,「你聽我說。」

「說啊,那你說啊,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我下午不用去公司,所以我就順手出來擺個攤。」

「你們老板有這麼好?廣告公司不都是恨不得晚上和周末都用來加班的嗎?」沐芷語氣裡透著懷疑。

「哎,我們是小廣告公司嘛,沒那麼嚴,你相信我。」

沐芷冷著臉:「我相信你,你相信你自己嗎?趙可以,你自己不努力,誰能幫你?事業都是要靠自己一點一點努力出來的。」

趙可以頓時站起了身:「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應該好好工作。你今天努力多少,明天你就會得到多少,不努力,天上怎麼會掉餡餅?」

「你是怪我賺得少嗎?」

「我哪句話說你賺得少?我讓你好好工作,哪裡有錯?今天你這事,不是我撞上,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說?你什麼都瞞著我,這也瞞著我,那也瞞著我,你不想和我說,那你乾嗎還和我在一起?」沐芷說著說著,眼淚滾滾而落。

趙可以有點心虛,他擠出一絲微笑,上去拉沐芷:「別生氣,別哭,別哭,都怪我,哎?你這袋子是什麼?」他拉開袋子,往裡一看,看見一雙血淋淋的動物眼睛。

「啊!」他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手卻沒鬆開,頓時把沐芷手裡的袋子拉開了一條縫,裡麵的東西和著一大灘血頓時掉落在地。

他失控地指著地上的東西大聲叫道:「沐芷,這是什麼?」

「你那麼激動乾嗎?」沐芷說,「這是兔子,我們晚上的晚飯。」她蹲下身,把四散開去的兔子抓進袋子裡。

「兔子?兔子!兔子怎麼會變成這樣?」趙可以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我師兄他們解剖過的,丟了可惜,我拿回家,還能做個爆炒,加個肉菜。」沐芷用手腕擦了擦眼睛,鎮定地說,「你好久沒吃到肉了。」

「誰要吃解剖過的動物?」趙可以的臉上寫滿了嫌棄,「誰知道它是不是被解剖過屍體的刀切開的。沐芷,你惡不惡心,快點扔掉。」

「哪裡惡心了?」沐芷說,「乾淨得不得了,再說了,以前你不是吃過牛蛙和鯽魚,那都是我們實驗室買的……」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趙可以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你要是之前讓我知道,我怎麼都不會吃的。」

「不吃?那我們就一直吃素嗎?」

「吃素怎麼了?我愛吃素!」趙可以嘴硬。

「那你今年身體怎麼變差了?上個月,你就感冒了兩次,上上個月,你還發了燒,免疫力下降,都是因為吃的蛋白質少了。」沐芷說,「你別想著它是實驗室拿出來的不就可以了,以前不也一樣吃了。」

「那怎麼能一樣?」趙可以滿臉害怕,「我看著它們,都覺得它們滿是福爾馬林的味道。我求你了沐芷,你口味能不能別這麼重,扔掉它們,好嗎?」

沐芷有點生氣:「我不扔,你愛吃不吃。」

「好,你不扔,我幫你扔。」趙可以伸手去奪沐芷手裡的袋子,一拉一扯,袋子徹底爛得不能用了,兔子掉得滿地都是,血四處飛濺,弄得兩人一頭一臉。

沐芷傻了。

她低下頭,轉過身,一句話都沒說,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先走了。

趙可以看著她走了,抬腳想去追她,但地上還有他的攤子,他實在舍不得,隻能匆匆地把攤子上的東西打包,等他再抬起頭去找沐芷的身影,又哪裡看得到她人在哪兒。

他並不死心,又從地下通道一路追上了地麵,四麵八方都是車輛,滿眼都是各種行色匆匆的人,但這些人裡麵,沒有一個人,是他在找的那個人。

他站在這個最繁華的城市裡,深恨自己的貧窮。

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啊。

都是他沒用。

那大概是他開始萌生退意的最初。

城市雖大,可惜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在這裡,他隻能做一個捉襟見肘的窮光蛋,靠著自己深愛的女人過日子,看著別人的臉色苟延殘喘,每天睜開眼想的都是自己這一天的飯錢還夠不夠,更別提帶給她幸福的未來。

曾經說過的承諾,就好像一場幻覺。

風吹一吹,就會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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