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亦是相識不相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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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亦是相識不相知

「你有什麼事嗎?」樊玶現在忙著吃飯,真沒興趣知道她是誰,知道了又如何。

女子不可思議,嘴張成個圓形:「原來公主都是這個德性啊。」

樊玶蹙眉,已經好久沒有人提到她公主的身份,聽起來有些刺耳,她放下碗筷,沉臉道:「難不成你也是來挑釁的。」

女子連忙擺手:「我可沒那麼無聊,好不容易刑獄偵查科來了個女子,還是個公主,自然好奇些,你別介意啊,我出身微寒沒什麼見識,真沒想到有朝一日公主會和我待在一起。」

樊玶繼續拿起碗筷吃起來,她沒有精力放在聊天上。

女子仔細觀察著樊玶,眉眼又彎成月牙:「我叫平南,自幼就沒見過父母,敖軍府就是我的家,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樊玶吃完最後一塊鹿肉,盤盤皆空,她抹了抹嘴角:「上頭派你來不隻送飯給我吧。」

平南托腮的手一頓,兩眼放光:「真聰明,不愧是敖軍府選出來的人,不錯,上頭有一件重要的任務交予你我。」

平南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紙,上麵畫著一個人像。

樊玶目光一滯,這不是元子家嗎?

「你認得畫中之人?」平南問道。

「認得,是王子酌的貼身護衛元子家。」

「對,元子家在競選東廣一線時離奇消失,已失蹤多日,王子酌也不知他在何處,後諜情密探科查到其身份偽造,他身上一定有許多秘密,恐對楚王不利,現上頭命我們捉拿此人,時間緊迫,我們要快點行動。」平南這時也不嬉鬧,認真嚴肅,仿佛換了一個人。

「為何他失蹤了諜情密探科才查到他身份偽造?」樊玶不解,敖軍府既然能成為楚王的直屬機構,怎麼會不篩查人就讓其成為王子的護衛。

「元子家失蹤那天,王子旅剛好向楚王呈上元子家的戶籍貼,上麵雖有掌管楚國戶籍的司民印章,但那份印章是偽造的,所以他的戶籍貼是假的,而真實的戶籍貼卻沒有找到。此事牽連甚廣,不僅牽扯司民、敖軍府,還有東廣軍,諜情密探科也在調查,當初涉事之人已被刑獄署審問,有的已送入禹牢。」平南幽幽道,她在敖軍府那麼久都沒出現如此大的疏漏,這事不僅關乎楚王的安全,還關乎敖軍府和東廣的顏麵,兩個機構都屬於楚王的親衛軍府,混一個魚目竟然這麼久才發現。

「王子旅?他又是從何查起的?他不怕牽涉到王子酌嗎?」樊玶出口才意識到,自己還再提熊酌。

「元子家擔任王子酌的貼身護衛本就與王子酌無關,全程都是敖軍府和東廣軍的安排,所以不會影響王子酌。至於王子旅如何知道就不得而知了,當下最要緊的是查明元子家的下落和真相。」

樊玶受罰三天,感覺錯過好多事,原來元子家的忠心耿耿可能也隻是表象,人啊,真是復雜。她嘆了口氣,攤開羊皮紙,端詳著元子家的眉眼,畢竟曾是她的易容「師傅」,在前往楚國的路上還救過她一命,萬一元子家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她下得去手嗎。

「你覺得該從哪開始查?」平南探究地望向樊玶。

樊玶目光略微躲閃,將羊皮紙還給平南:「我初來,沒有經驗,聽你的吧。」

平南的食指在她麵前搖了搖:「嘖嘖嘖,我知道你和他相識,你肯定有辦法,是在顧念舊情不敢抓吧。」

這丫頭心還挺細的,想來平南能進敖軍府也不簡單,樊玶也懶得隱瞞,大方承認:「是的,此人救過我一命,於我有大恩。」

平南雙手抱月匈,搖頭道:「這可不成,你既然入了敖軍府,就應盡心效力於大王,即使這元子家對你有大恩,你也得權衡孰輕孰重,於你而言,元子家是救命恩人,於楚王而言,他是亂臣賊子,是禍亂楚國,貽害無窮的隱患,何況元子家救你是受命於楚王,你更應該效力楚王。」

樊玶看著平南,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平南觀樊玶心思似乎有動搖,繼續道:「就算你顧念他確實有救你一命,但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你救他豈不是助紂為虐,你幫他那就是和整個楚國過不去,敖軍府說不定把你當成同夥給抓了。」

樊玶對平南刮目相看,雖然她年紀尚輕,但世事洞明。不過在未知元子家做了什麼事之前,她不想被牽著鼻子走。

「嗯,元子家擅長易容整骨術,你們現在有如此肖像的畫像,想必已經交代暗線秘密搜查,他肯定會易容躲避,所以現在用畫像搜尋是無用的。」

「那你說怎麼辦?」平南試問,眼裡似有探究。

「易容整骨術需要用到灰泥,不知灰泥在楚國何處販賣?」樊玶從前身居深宮,對楚國的買賣並不了解,但她知道除了易容所用的胭脂水粉是女子常用物,而灰泥是她前所未見的,說不定是個稀罕物,若是從灰泥查起,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灰泥?不會是蓋房子用的灰泥吧?」平南有些詫異。

樊玶讓平南去取她留在諜情密探科為彩兒易容剩下的灰泥,這為數不多的灰泥還是當初她學習易容術時元子家給她的。

平南用手指撚著帶來的灰色粉末,十分肯定道:「這就是修築宮殿城防用的灰泥,可以加固建築,還有防潮的作用。不過好像有些不同。」

樊玶似是看到了線索,問道:「是哪裡不同?」

平南搓了搓指尖的粉,若有所思道:「好像更加細膩,如果這灰泥不同尋常,我們就可以順著這個線索找。元子家若有逆心,這段時間定會深居簡出,易容出行,他也會需要這種灰泥的。」

樊玶陷入思考:「你剛才說灰泥是修建所用,可楚地修築工事那麼多,我們從何下手?」

平南眉頭緊鎖:「灰泥所用甚廣,大到宮殿城防陵墓,小到百姓民居,我們不可能一個個查,為今之計隻能問問掌管百工的工尹,鬥宜申,他一定知道。」

平南留樊玶休息了一天,便帶她一同前往百工署。

百工署是掌管楚國手工業、營建製造的官署,這裡的管事就是工尹鬥宜申。鬥宜申,羋姓,鬥氏,名宜申,字子西,若敖氏後裔。

「工尹大人,好久不見啊。」平南步履生風,笑著走進來,大老遠就朝鬥宜申打招呼,並不施禮,樊玶跟在後麵還有點不適應,平南好像和所有人都很熟,就連一開始見自己也是。

「哦,這不是司敗大人的小跟班平南姑娘嘛。」鬥宜申放下手中的筆,迎接上來,口中說的司敗就是管理楚國司法的何玉,明裡他官至司敗,暗裡就是敖軍府刑獄偵查科的掌科,由此可見楚王對其信任有加。

「什麼小跟班,工尹大人說笑了。」平南笑眯眯道,好似與家中長輩說話的小輩。

「這位是?」

鬥宜申注意到了平南身邊的樊玶,普通的玄色勁裝穿在她身上竟襯得她高華冷艷,仿佛暗夜裡的月光皎潔神秘,高不可攀,尤其是她年紀尚小,一張稚嫩嬌好,含苞斂艷的容顏,日後必定大放異彩,風華無雙。

「這位是新來的,何大人叫我帶著她。」平南幫樊玶回答。

鬥宜申撫了撫自己的長須,上下打量著樊玶笑道:「司敗大人真是好福氣,手下有兩位美女,真是讓老夫艷羨啊。」而後,他又壓低聲音對平南說道:「怎麼?司敗大人有你還不夠,怎又看上一個。」

平南趕緊敲一下鬥宜申的肩,舉止大膽,故作發怒道:「工尹大人莫要打趣,我們是來辦正事的。」說完,平南從衣袖中拿出一袋荷包,手掌托著沉甸甸的,在鬥宜申眼下晃了晃,一把塞進他的手裡。

鬥宜申瞬間眉開眼笑,把荷包自覺收進袖中,連忙吩咐仆從上茶和糕點,鬥宜申親自給平南和樊玶斟茶。

「鬥工尹是老熟人了,我也就開門見山,鬥工尹可曾見過這種粉末。」平南掏出一塊方絹,放在案上,攤開露出裡麵灰色的粉末。

鬥宜申的笑容有一剎那停滯,卻又在瞬間恢復,立馬接上了話茬:「這不就是灰泥嘛。」一副看她們小題大做的樣。

「我知道是灰泥,但你看出來和尋常灰泥的不同嗎?你不會看不出來吧?」平南嚴重懷疑鬥宜申的能力。

鬥宜申把絹帕捧在手心,甚至聞了聞:「確實有點不一樣,我從沒見過有人這麼多此一舉的。」

在一旁的樊玶忍不住問道:「此話怎講?」

「灰泥就是修建房子用的,誰會把灰泥磨得那麼細啊,是關於什麼案子嗎?」鬥宜申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問道。

「少廢話,你也知道我們辦案,細節哪能讓外人知道,這麼多年沒個自覺,還問。知道的越多不是好事。」平南就煩鬥宜申這點,拿錢辦事了還多嘴問。

鬥宜申連忙笑臉,一副不敢的樣子,對樊玶道:「你看,平南姑娘一橫起來就像頭母老虎,你可別學她啊。」

樊玶對他這玩笑一點都沒反應,倒覺得鬥宜申似乎一直在逃避問題,不由對他產生懷疑:「鬥工尹就沒看出點別的嗎?」

「恕老夫人老眼花,實在瞧不出別的了。」鬥宜申攤攤手道。

「你是如何當上工尹的,這麼多年經驗用在哪了。」平南不耐煩地收起絹帕,翻了個大白眼,絲毫不給這個老臣麵子。

鬥宜申立馬又給平南樊玶斟茶:「不是老夫不給司敗大人麵子,隻是老夫能力有限,如果有用到老夫的地方,自當竭力相助,怎會讓兩位姑娘空手而返。」

「那你知道這種灰泥在哪裡有做嗎?在哪裡有賣?」平南問道。

「老夫平生第一次見到磨如此細的灰泥,怎會知道誰那麼閒去做?磨那麼細有何用。」鬥宜申委屈道。

「鬥大人身為工尹應該知曉各種工藝的手法,如果這灰泥是大人所做,那大人會拿它做什麼?」

堂堂楚國工尹難道隻看得出灰泥磨得很細?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樊玶根本就不信,她這一問倒讓平南陷入思考,不禁多看了鬥宜申一眼。

鬥宜申手指在案上輕微摩挲,思考一會兒,苦笑道:「老夫年紀大了,做什麼物件都不如年輕的時候嘍,實在想不出來。」

「好吧,今日多叨擾鬥工尹了,我們告辭了。」

平南朝鬥宜申行了一禮,樊玶也跟著行了一禮,鬥宜申還親自在門口送她們,招待周到。

走出百工署,平南有意無意道:「你懷疑鬥宜申?」

「我覺得他有所隱瞞,他以前就愛開玩笑嗎?」樊玶已經適應了敖軍府查案的節奏,甚至感受到自己不一樣的存在感。

「他以前也愛開玩笑,但今天你問他的問題,讓我覺得他也許和元子家有關係。」平南在敖軍府查案多年,受鬥宜申幫助多次,也許是因為慣性心理,讓她忽略了鬥宜申的小動作,此刻樊玶提起,她才開始思索。

「我們不能隻專注在灰泥,還有別的線索可以找,王子酌那邊有去問嗎?」樊玶道。

「已經問過了,王子酌說他並不知,也沒有表現絲毫的異常。」

「嗯,我繼續查灰泥,你去問一下刑獄署有什麼消息,我們分頭行動,還有要不要找人跟蹤鬥宜申?」

樊玶表現出不如以往的淡定從容,果斷中思路清晰,讓平南一怔:「你……」

樊玶回頭望著平南,眸色純淨又有些難以言喻的深沉:「不放心我?你放心,我要是走漏敖軍府風聲或是給自己不痛快,我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平南相信樊玶,她清楚進入敖軍府既是殊榮又是禁錮,沒有人能從敖軍府全身而退:「我會找人跟蹤鬥宜申的,這是刑獄署的月要牌,你去查案的話會方便些。」

樊玶接過一方青銅月要牌,上麵的獬豸青麵獠牙,凶悍可怖,樊玶了然,答道:「多謝。」

「嗯,小心,我在刑獄署等你。」平南臉上舒開了笑容。

樊玶沒像以前會回以一笑,隻是向平南點點頭便離開了。她實在沒有笑的心情,她不像平南把敖軍府當成家,她把敖軍府當成歷練場,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利用敖軍府殺死趙盾,在強迫自己成長的同時,敖軍府也以十倍乃至百倍地磨礪她,就算犯小小的錯誤也必有嚴酷的懲罰,是以逼著她露出鋒芒,堅韌心性,再不是養在深宮的嬌弱公主。

她憑著刑獄署的月要牌來到了甘泉宮,被涓人領進宮中。甘泉宮一如既往莊嚴中不失典雅,越往裡走,主人的雅致便越體現出來。一條曲徑在湘妃竹林中蔓延,通向一座白牆黛瓦的院落。在綠意濃濃地幽篁中仿佛回到夏天她入住之時,很難想象王宮之中還有這麼一座僻靜恬淡的地方。

一陣涼風微微吹過,竹葉「沙沙」作響,簌簌飄落,微涼的風把樊玶的思緒拉回到現在。

「樊姑娘請稍等,我這就請四王子。」涓人把她領到院落亭中,恭順地退下。

樊玶雖然住過甘泉宮,但是還有很多地方未曾到過,比如就這亭中,的確是個怡人的所在。秋高氣爽,風凉不寒,爽而不躁,微風吹起湖中陣陣水波,盪漾湖中的幾片竹葉,慢慢漂浮到遠處……

樊玶端坐亭中,心漸漸變得寧靜起來。她來找熊酌是必要的,元子家失蹤熊酌一定知道些什麼,機敏如他,怎會會沒有發現任何征兆就讓元子家消失,她不相信。

她來之前以為自己的心會有什麼波動,畢竟熊酌曾是她動了心思的男子,隻不過這心思就像初雪飄落湖中,輕輕點點,幾乎激不起漣漪,也不會讓湖麵結冰,平靜且平淡。熊酌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他像別的男人一樣會去青樓,受不了旁人的誘惑,一生不滿足一名女子,即使他表麵再清風霽月也免不了被欲望的操控,所以麵對這樣的人,她再沒有任何顧忌,對他的情也淡如薄霧,慢慢消散。

她把這一切的識人不明歸結於她初出深宮的見識短淺,了解一個人哪有這麼容易,父君會拿她們陪葬、樊瑛冷漠疏離她、元子家身份不明、楚王深不可測,熊酌她亦是不懂……為了避免受傷,她不會再把心輕易托出。

她想著,秋風吹來,亭中簾幔飄動,卷舒而起,目光中的少年一如既往清風霽月,身穿一襲月牙白袍,步履不疾不徐地向她走來,高華從容,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世間的所有事物在看到他時便黯然失色。但這樣謫仙的人物也無法拒絕和歡閣的花魁,興之所至,情之所至,他也隻是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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