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寰 海 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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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政務繁忙,雖常撥冗指點蓮生奴,時間卻都不長,因此蓮生奴沒待多久便退出了會寧殿。

他在會寧殿外躊躇了一會兒,決定先回淑香殿與母親說話。行至半路,他遠遠地看見長壽穿著一件黑色鑲金邊的披風,扛著馬球杆,也正疾步走向淑香殿。長壽身後的內官們都一溜小跑,卻都有些氣喘籲籲,越發顯得長壽威風凜凜。

「阿兄。」蓮生奴走到近前,含笑喚了一聲。

長壽回頭,見是自己兄弟,咧嘴一笑:「蓮生奴?一個月沒見,你好像長高了點。」

他等著蓮生奴走上前,兩人同行。

蓮生奴上前與他見了禮,才又問道:「阿兄移居宮外後樂不思蜀,怎麼今日有空入宮?」

「阿娘叫我來的,」長壽懶洋洋地說道,「要不然我才不進宮呢。每次進宮來阿爺都得訓我,一想起來我就頭疼。」

蓮生奴一笑:「阿兄在宮外逍遙,阿娘卻一直掛念著阿兄。今日入宮,阿兄該多陪她說會兒話才是。」

「這不用你教。」長壽一邊說一邊用手肘頂了弟弟一下,「你還沒在宮外住過,所以不知道宮外的好處。外麵有趣多啦,我每次出城遊獵,出去了都不想回來……」

蓮生奴笑笑,沒有回答。長壽這幾年依舊不改頑劣之性,宮中每每讓他鬧得雞飛狗跳,連皇帝也拿他沒辦法。因此長壽一滿十五歲,皇帝便賜了宅子,令他遷居宮外。他移居之時,內宮上下都因為走了他這個大麻煩,個個額手稱慶。長壽搬到宮外後,很快就結交了一批京中的貴戚子弟。從那之後,他更是如魚得水,整日吃喝遊樂,沒少讓言官彈劾。萬幸的是,除了喜好玩樂,他並沒有其他過分的行為,即便康王也找不到別的口實來攻訐他。

長壽歪著腦袋看了弟弟一會兒,見他不說話,便自顧自地說道:「不過我猜你就算是開府獨居,也沒什麼分別,反正你不會去找樂子。對了,康王……」

蓮生奴抬手,沒讓兄長再說下去。他轉頭,見內官們都遠遠地跟著,才壓低嗓子說道:「我聽說康王這幾年一直在京裡安插他的人手?」

長壽也輕聲回答道:「我通過幾個朋友打探過,的確如此,龍武軍、羽林軍有不少人都和康王關係密切。我這次進宮來也是想問問你,咱們是不是要早做些打算?」

蓮生奴低頭想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著問道:「城門和宮門各處呢?是不是也有他的人手?」

長壽搖頭:「這我倒沒仔細查過。不過和康王結交的人品階都不低,我猜他不會留心到這些地方。」

蓮生奴神色略顯輕鬆,向兄長一笑:「阿兄回去再查查,若他真沒在這些地方安排人手,就不用管他了。」

「不管?」長壽差點跳起來,「京軍若是落在了他的手裡,事情可就糟了。」

「第一,這些人隻是和康王走得近,我們很難證明他們就是康王的人;第二,就算能證明又有什麼用?他們又沒做什麼逾越的事。我們要是管了,不但不會有什麼益處,倒顯得我們器量小了。」

「那就什麼都不做?」長壽挑眉。

蓮生奴笑了:「當然不會什麼都不做,隻是現在不宜有什麼動作。」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阿兄讀過《左傳》嗎?」

長壽一臉苦相:「你知道我從來不愛看那些書的。」

蓮生奴失笑:「阿兄,有空你也該讀點書……」

長壽不耐煩地擺手:「行了行了,有話直說,別跟我兜圈子。」

蓮生奴緩緩地解釋道:「《左傳》裡公子段意圖謀反,鄭伯明知兄弟圖謀不軌,卻因其反跡不顯,故一直按兵不動。直到公子段公然舉兵,鄭伯才派兵平叛。阿兄且想:若鄭伯提早動手,世人不知公子段之惡,必以為是鄭伯不仁;而鄭伯等到他惡跡昭彰,為國人所唾方才出手,這樣一來,便無人可以指責他了。康王也是如此。他現今還什麼都沒做,我們若輕舉妄動,隻會打草驚蛇。」

長壽想了想,皺著眉說道:「可是康王已經快控製京畿了,你要真等到他動手,咱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控製京畿?」蓮生奴冷笑,「阿兄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我讓你結交貴戚子弟的用意嗎?」

長壽扌莫扌莫頭,訕笑道:「還……還真不太明白……我就是覺得和他們還挺投緣的。」

蓮生奴細細解釋道:「貴戚子弟多可由門蔭入仕,進入三衛的人不在少數。如果出事,這些人都能派上用處。且他們的父祖輩在朝為官,背景深厚,人脈也廣,消息靈通,我們也可以通過他們打通朝中關節。有他們周旋其中,京城就不可能讓康王一手遮天。」

「原來如此!」長壽恍然,「你還別說,平時和我混在一起的都是喜歡遊獵的,真要打起來未必會輸給他們呢。」

蓮生奴點頭:「正是這個道理。京城防衛森嚴,隻要康王拉攏不了守城之人,即便是京中生變,我們也有應對之策。隻要關閉城門,再發動皇城兵卒,以宮牆之堅,守上十天半月並不是難事。十餘日時間,已足夠各地勤王的兵馬趕來。」他轉向長壽:「所以我們現在不能貿然行動,更不能讓父親覺得我們有任何企圖。隻要我們能說服父親,康王便不足為懼。」

長壽深感佩服,一把摟過弟弟的脖子,在他頭上一陣亂揉:「讓我看看你腦子怎麼長的!一樣的爺娘生的,你怎麼就這麼聰明?我就說阿娘偏心,生我時沒好好生,聰明腦子都給你了。」

「阿兄……」蓮生奴一邊兒狼狽地躲著長壽的蹂躪,一邊說道,「這和阿娘沒關係。我勸過你多少次了,有空要多讀書……」

長壽揉夠了,才放開蓮生奴說道:「我才不讀呢。有你這麼聰明的弟弟,我還看什麼書啊?當我傻嗎?城門各處我會去打點,不過……」他湊近弟弟,小聲問道:「你確定康王會不安分?」

蓮生奴嘴角溢出一絲冷笑:「他若想安分,又何必急著在京中培養勢力?就算他現在不想,將來誰又說得準呢?」

長壽認真看了蓮生奴一會兒,一本正經地說道:「幸好你是我兄弟,要不然我得頭疼死。」

「阿兄別挖苦我了!」蓮生奴倒臉紅了起來,「阿娘等你一定等急了,我們還是快點去吧。」

長壽聽完蓮生奴的分析,心情輕鬆了不少,二話不說就和蓮生奴一道向淑香殿走去。看著淑香殿熟悉的輪廓由遠至近地出現在眼前,長壽忽然心裡一動,轉向蓮生奴道:「蓮生奴,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蓮生奴溫和地微笑:「阿兄請講。」

「如果……」長壽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有人讓你在阿爺和阿娘之間做一個選擇,你會選誰?」

因長壽今日入宮,淑香殿一早就開始準備了。殿中各處都清掃一新,長壽喜歡的吃食也都一早備下。綠荷正領著宮人們巡視,有內官來報,寧王和楚王將至。

綠荷得信便去稟報綺素。綺素正在習字,得報擱了筆,忙命人打起簾子,疾步行至門口,果然見長壽和蓮生奴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來。

長壽和蓮生奴見到母親出現,都快步上前,向母親行了家禮。綺素含笑拉起兩兄弟的手,讓他們一同入內。綠荷已命人擺上長壽愛吃的各色雜果及酪漿,長壽一入座便將各種吃食塞了一嘴。

綺素見狀笑道:「怎麼,在宮外還餓著了不成?」

「倒沒餓著,」長壽含含糊糊地說道,「不過還是阿娘這裡的合口。」

「你就裝吧,」綺素笑道,「當我不知道你出去後又怎麼胡鬧呢?你阿爺可是又收到彈劾你的奏疏了。」

「這次又說什麼?」長壽一口咽下食物後才問。

「還不是說你遊獵頻繁,日日馬球、夜夜笙歌,擾民過甚。」

長壽跳了起來:「我怎麼擾民了?京中貴戚,有幾個不愛遊獵的?馬球、笙歌,那也是在我自己的府中,礙著誰了?」他壓低了嗓子道:「再說了,我要不裝成草包樣,還不被人盯得死死的,我還怎麼走動辦事?」

「阿兄,」蓮生奴安靜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背後的人是誰,他們抓不到你別的錯處,就隻能在這上頭做文章了。」

「我自然知道,」長壽沒好氣地說道,「我隻是氣不過,他們憑什麼這麼中傷我?」

「阿兄且忍耐一陣,他們狂不了多久了。」蓮生奴笑著安慰兄長。

「這個且不說,」綺素插話道,「今天讓你們兄弟倆一起來,是有件事要商量。」

長壽和蓮生奴對視了一眼,最後蓮生奴道:「阿娘請講。」

綺素用銀匙攪動著麵前的酪漿,斟酌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你們應該也得到消息了,對北狄的戰事進行得頗為順利。」

一提到這個,蓮生奴便笑了:「正是呢,我今日在會寧殿,正巧看到露布,兩位舅舅又斬獲了三萬狄人。」

綺素不動聲色地問道:「想必你阿爺是想乘勝追擊了?」

蓮生奴點頭:「阿爺的原話是:不打得狄人三十年抬不起頭顯示不了中原國威。」說到即將進行的戰事,蓮生奴也難得地有些激動。

「三十年?」綺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果然。」

蓮生奴和長壽見母親的表情不像是高興的樣子,都有些扌莫不著頭腦。最後還是蓮生奴問道:「莫非阿娘覺得戰事會有變數?」

綺素搖頭:「阿娘不懂打仗的事,不過你兩個表舅都是帶兵多年的人,這次又籌劃周全,想來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我擔心的是以後。」

「以後?」蓮生奴有些困惑,「請阿娘明示。」

綺素幽幽嘆道:「飛鳥盡,良弓藏。這一戰傷了北狄根本,將來幾十年中原將再無外患之憂,你們想想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蓮生奴反應靈敏,綺素隻這麼一提,他便明白了過來。這些年邊關不寧,國朝為抵禦外虜,一直維持著大量的邊軍,到現在邊軍數量已大大超過了關內駐軍。且為有效抵擋狄人進攻,邊軍將領並不經常更換,故邊軍守將在軍中的威望甚高。長此以往,隻怕軍中會出現隻知有統帥而不知有君王的局麵。

外有強敵之時,上下一心,問題尚不明顯;而一旦外患平定,這些隱患便會漸漸地顯露。蓮生奴這才恍然:難怪會寧殿中父親說要打得北狄三十年內都無還手之力才肯罷休,父親隻怕,不,是一定早有計較。中原雖無法長久地占據茫茫草原,卻可以做到威壓北狄。此戰讓北狄的實力大損,未來數十年狄人都不會再有膽子大舉進犯,豈不正是整合邊軍、將之重新置於皇權之下的絕好時機?

蓮生奴想清了來龍去脈,才抬起頭問道:「阿娘的意思是,阿爺會裁減邊軍?」

綺素點頭,頗有贊許之意:「這是我的猜想。北方平定,你阿爺必會因戰事減少之故而削減邊軍,更可以借著遣散軍隊的機會大力撤換將領,在軍中安插自己的親信。這樣一來,便可保證邊軍仍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阿爺的確深謀遠慮。」蓮生奴簡短地說道。

「那……」長壽有些遲疑地問,「阿爺會對兩個舅舅出手嗎?」

綺素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以你們阿爺的性子,如果你兩個舅舅肯合作,他大概不會拿他們怎麼樣。可你兩個舅舅手裡的兵權是我們最大的倚仗,若是兵權被收回,於我們相當不利。所以趁著戰事還沒有結束,我們得先想好應對的辦法。」

長壽吞了一下口水,直接望著蓮生奴說道:「拿主意的事我可乾不了。」

綺素也知道他不是能拿得定大事的料,並不為難他,於是便轉向了蓮生奴。

蓮生奴卻沒有立即說話,他低頭思忖半晌才吐了口氣:「這事兒子得想想。」

綺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不知他是真的沒有對策,還是有別的打算。近四年來皇帝幾乎是手把手地教蓮生奴,這孩子的心智已遠非當年可比,有時連她也看不透這個兒子的想法了。她看得出,蓮生奴對父親十分景仰,且以他的聰明自然也清楚皇帝對自己如此著意培養的意思。這孩子越長大就越有自己的主意,也讓她越擔心。將來蓮生奴羽翼一豐,母子倆還能是一條心嗎?

蓮生奴大概看出了母親的猶疑,微微抿了抿嘴唇,卻沒有說話。長壽雖不知其中微妙,但明顯感到氣氛有些尷尬,便故作爽朗地笑道:「今天這蜜餅做得好,阿娘,我能帶些回去吃嗎?」

他這一打岔,綺素和蓮生奴都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適時地調整了情緒。綺素笑著對長壽道:「你問綠荷去,要有多的,你便全帶回去吧。」

長壽笑道:「全帶走的話,蓮生奴就吃不到了,他肯定得在心裡怨我。阿娘,你不知道,他可記仇了,小時候搶他半個餅,他都能記恨我半個月。」

蓮生奴的臉微微一紅:「阿兄,小時候的事你還提它乾什麼?」

綺素也笑著戳了下長壽的頭:「你還好意思說?淨欺負你弟弟。」

因為長壽,氣氛總算又緩和下來,隻是蓮生奴覺得長壽雖在說笑,看向自己時卻眼神閃爍。蓮生奴不禁皺眉,難道連兄長也在懷疑自己?

兄弟二人又陪著母親說了一會兒話,長壽見蓮生奴懶於說話,便起身向母親告辭。

綺素點頭,向蓮生奴道:「蓮生奴,你去送送他。」

蓮生奴領了母命,起身送了長壽出來。

走出殿外,長壽便命跟隨的內官去一旁等著,壓著嗓子問蓮生奴道:「蓮生奴,我之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如果讓你選,阿爺和阿娘你會選哪一個?」

蓮生奴抬頭,見長壽的表情嚴肅,知道兄長這個問題是認真的,便苦笑著回答:「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不必做這個選擇。」

「如果一定要選呢?」長壽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追問道。

蓮生奴知道無法再搪塞,隻得長嘆一聲:「阿兄,我很明白,阿娘隻有我們兩個兒子,阿爺卻不是。何況阿娘費盡心思才能庇護我們平安長大,你無須為此擔心。隻是……那終究是我們的父親……」

長壽也沉默了,良久才伸手拍了拍蓮生奴的肩膀:「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蓮生奴嘆息道:「阿兄,我們母子三人血脈相連,如果連你們也不信我……」

「我信你。」長壽打斷他的話,「我想阿娘也是信你的,所以……別辜負我們的信任。」

送走長壽,蓮生奴回去向母親稟報。

綺素看著兒子欲言又止,最後卻隻是說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蓮生奴想了想,也沒有多話,默默地退了出來,自回了居所。

餘朝勝早就候著了,一見蓮生奴回來了就滿麵笑容地迎上來:「大王。」

蓮生奴已習慣他的殷勤服侍,進屋後乖乖地張開手臂,讓他為自己更衣。

餘朝勝極擅察言觀色,見蓮生奴神色鬱鬱,便笑著道:「大王這是怎麼了?一回來就耷拉著頭,莫不是今日在會寧殿問對時,被至尊訓斥了?」

蓮生奴搖頭:「沒有。」

餘朝勝極有分寸,見蓮生奴不願說話,便也不再追問。他將蓮生奴換下的衣服遞與宮女,取了件淺色衫袍細細地替他穿上。待他跪在地上係衣帶時,才聽到蓮生奴問道:「餘朝勝,如果你至親至近的人懷疑你,你會怎麼想?」

餘朝勝仰頭,見蓮生奴麵無表情,他略略思索之後才以謙卑的語氣回答說:「奴婢蠢笨,不懂得許多大道理。不過以奴婢的愚見,這也是常有之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說?」

餘朝勝仔細地撫平蓮生奴衣上的褶皺,低聲道:「都說唇亡齒寒,可是奴婢有時吃東西吃得急了,這牙還會和嘴唇、舌頭打架呢。再是親近的人,也難免有別扭的時候,大王不必往心裡去。」

蓮生奴聽了,表情不變,卻老氣橫秋地問道:「那你碰上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餘朝勝滿臉堆笑,「奴婢剛來服侍大王時,大王不也厭著奴婢嗎?」

皇帝剛派了餘朝勝到蓮生奴身邊時,蓮生奴的確防了他好一陣。餘朝勝明知蓮生奴不信任他,卻不置一詞,也毫無驕躁之色,隻是默默地做好分內的事。後來蓮生奴得知這個內官原是杜宮正布置的人,又見他周全體貼,這才漸漸地對他信賴起來。聽餘朝勝提起舊事,蓮生奴果然不自在起來,揮著手貌似不耐地說道:「以前的事還提它乾什麼?」

餘朝勝知道蓮生奴這是不好意思了。楚王少年老成,性子卻有些靦腆,不擅表達,所以他也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今天蘭陵公主過來,瞧上了大王案上的那方石硯,奴婢就自作主張地送給公主了。」

蓮生奴聽他提起了別的事,這才麵色如常。他對妹妹瑤光一向容讓,隻是點點頭也就罷了。更衣已畢,餘朝勝見蓮生奴無話,正要退出去,卻又被蓮生奴叫住了:「北邊戰事結束後,父親也許會裁減邊軍,你怎麼看?」

餘朝勝賠笑道:「國家大事,奴婢又不懂,大王可是把奴婢問住了。不過奴婢想著,這邊軍一裁,朝廷要支應的軍餉也會減少,應該是好事。」

蓮生奴在書案前坐下,不緊不慢地說道:「的確,此事於國有利,於我們卻未必。」

餘朝勝低頭思忖了一會兒,小聲問道:「陛下有可能改主意不裁邊軍嗎?」

蓮生奴搖搖頭:「恐怕很難。」

兵權是蘇氏兄弟在朝中的立足之本,若被收回,他們說話的分量也必會減輕,他們母子便又少了個依仗。可以兵權之重,皇帝又絕不可能任之握於他人之手。這件事的棘手之處正在於此。

餘朝勝顯然也明白其中的關節,柔聲勸慰道:「奴婢以為,順勢而為方能成事。若此事勢在必行,就不必硬要逆流而上,倒是要想個主意把損害減到最低才好。」

蓮生奴聽了這話,低頭沉思,忽地靈光一現,輕輕地在書案上一拍:「正是這個理。」

數日後便又是皇帝查問功課之期,蓮生奴特意提前到了會寧殿。

皇帝剛睡過午覺,得報便讓他進來。這幾年蓮生奴常出入皇帝寢殿,父子倆熟不拘禮,蓮生奴進來見到父親穿著單衣、外披一件袍衫坐於榻上也不以為異,如常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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