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正文完(1 / 2)

加入書籤

溫流螢想過無數個他們之間的結果,或是從此再也不見,或是重歸於好,她那日寫信的時候,還想過若是謝枕石收到這封信,會有如何反應。

可是她怎麼想也想不到,最讓人絕望的不是魚沉雁杳,而是壓根沒了收信的人,她甚至有些後悔,後悔當初自己的固執,後悔他離開時她還同他說過那樣的話。

若是他走之前,他被困在某個地方的時候,還在想著自己那些話,那他該有多難過啊。

她越想越覺得喘不過氣來,仿佛有人在按在她的口鼻,不允她多呼吸一口,她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也不能相信這樣的結果,於是花了更大的手筆,甚至請人快馬加鞭到邊塞去,就是為了打聽謝枕石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消息已經傳開了,這回打聽的倒是順當,據說謝枕石去邊塞之後,隻在營中呆了半個月,便順著邊塞的各個地方查探,表麵是為了關切各處百姓是否安定,實則隻為尋到個將蠻人甕中捉鱉的最佳地方,而後同蠻人首領的兒子合作,先提前埋伏,再由其將首領誘到尋好的地方。

事情一切都順遂,等首領到了埋伏地,他一馬當先,上去便取了那首領的首級,底下將士觀之大受鼓舞,皆指敵忘身,本以為就此大勝,沒承想卻有一小將領,早與首領的兒子私下勾結,欲做裡通外國之事,利用謝枕石除掉首領,再行對抗謝枕石之舉。

那小將領趁亂逃脫,想要趁機給首領兒子通風報信,幸而謝枕石對此早有防備,早就派了一隊人馬欲將之斬草除根,但那首領兒子極為狡猾,借著對邊塞的熟悉,將那對人馬引至大澤處從而逃脫。

謝枕石恐本要成就的戰事因此前功盡棄,特帶人進大澤之處尋人,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首領兒子及其手下引出,但他自己卻不見了蹤影,將士們在那處尋了許久,也不曾找到人,幾日過去,一直杳無音信,這才傳出他已經落難的說法。

他在戰場上的這番英勇之舉,早已經傳開了,從前提起他,旁人都會在前頭加一句,那是謝家的小兒子,他父親當年就驍勇善戰的,想來兒子應該是差不了的,可是現在,旁人再說起他,就得直接叫他一聲謝將軍,以後說不定還有更響亮的稱號,因為皇帝好像已經在準備給他追封了。

雖說人若是不在了,也不必在乎那些虛名了,但是皇帝在意啊,謝枕石這一趟邊塞之行,既平定了外亂,還順帶將自己「解決」了,皇帝自然高興得很,再多給些虛名,又值當得什麼?

溫流螢不管皇帝的態度,也不替謝枕石擔心那些身後之名,她每聽一句,心卻愈發沉一分。

後來人家同她說,謝枕石去追那首領兒子時,身上本來就帶著傷,又消失了這麼些日子,必然是凶多吉少了,她也不顧及著還有外人在,眼眶當即就紅了。

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樣的禍端,咬緊了牙關,梗著脖子跟那人爭辯:「屍首不是沒找到嗎?地方就那麼多,怎麼會找不到一個人,這說明什麼,說明謝枕石壓根沒死,說不定已經逃出去了。」

「若是逃出去了,那……那不應該現在還不回來啊。」那人給她解釋,不是想叫她傷心,而是讓她認清。

溫流螢聽到這兒徹底急了,她抬高了聲音,幾乎是有些慌不擇言,話說得都沒了邏輯,隻為了給謝枕石尋一個還活著,隻是逼不得已還沒回來的借口:「興許他受了傷,動不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等他傷養好了,人就會回來了。」

連腳都沒地下的大澤,去哪兒養傷啊,眾人都明白這樣的道理,但卻不忍戳穿。

溫止言站在她左右,擺手將眾人支了下去,頗為認真的問她:「你是不是不相信他死了?」

溫流螢用力點點頭,努力憋著淚,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樣。

「說實話,爹也不信。」溫止言拍了拍她的肩,沉默了片刻,接著道:「他走之前的時候還去看過我,說他一定會想法子回來,到時候該賠的罪他再接著賠,該努力的事兒他再接著努力,我瞧他有把握的很,所以覺得他必然不會甘心就這樣去了。」

這事兒他之前不說,是怕影響溫流螢的抉擇,而現在說出口,是怕溫流螢沒有個信念,怕是撐不下去,她這些時候日日拖人帶消息,聽見點兒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的樣子,他看得難受。

「真的?」溫流螢仰麵看他,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她抬手去抹,反倒越抹越多,最後實在沒辦法,她索性也不動了,隻是哽咽著問他:「爹,我想去找他,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說不定他正等著你呢,隻等著你一去,他就算藏的太深,也會忍不住出來見你的。」溫止言輕聲細語的哄她,麵上滿是篤定。

謝枕石究竟死還是沒死,他心裡也不確定,其實就算現下真的沒死,等著她去找,等他們在路上耽擱些時候,隻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但他希望溫流螢能去這一趟,就算找不到人,也算是沒有遺憾了,不然這會是她心中永遠過不去的一段。

溫流螢不再說話了,她想起那人跟她說謝枕石是在大澤找不到的,那樣到處都是淤泥的地方,明明他最討厭那樣的地方了,她記得,他厭惡渾身濕漉漉的,也厭惡汙泥濁水。

而她又何嘗不知道,所謂的去邊塞找人,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無數將士都找不到的人,能被她找到?而且此處與邊塞相隔千山萬水,謝枕石又哪裡有機會等著她去找呢?

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想去,不是真為著尋到那個人,而是……她不忍想若是他真的死了,她去了又如何。

她打定主意要去邊塞,溫止言就毫無怨言的為她準備,畢竟人總得義無反顧一次,或許隻為了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臨去邊塞的前一日,溫流螢擇了晚上,提著那盞謝枕石送的琉璃燈,在她曾帶他去過的地方,一一走了一遍。

冬日的晚上愈發冷,濕冷的風呼嘯而過,像是一把把軟刀子,直逼人麵上的皮肉,留下一陣陣刺骨的冷意,她攏緊了身上的鬥篷,但依然於事無補,寒風愈發放肆的往她脖頸中鑽,她沒辦法,隻能把手爐給了跟著她的落屏,騰出一隻手來,專門抓住脖中的衣裳。

她從溫府出來,一路奔著廣平居而去,也不進去,就順著那兒繞了一圈,又原路返回。

在路過廣平居後頭的小巷時,她不免又想起從前,謝枕石背著有些微醺的她,她靠在他背上,去做跟個登徒子一樣的事情,攬住他的脖子,把嘴唇湊上人家右臉下頜處的小痣。

不知那時的他是什麼心情,想來必然是驚恐萬狀的,畢竟她那時的身份,還是他名義上的嫂嫂。

她穿過那條小巷,每走一步,眼中積蓄的眼淚就更多一點,等她走到盡頭,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而落,她才發出一聲小聲的嗚咽,咽下滿腔的苦楚。

「小姐,您若是難受,咱們就回去大哭一場,沒事的。」落屏扶著她,低聲勸慰著。

她卻擺手道不必,順著長街往錦春橋而去,當初她在錦春橋上受了驚,被謝枕石抱回溫家的情景,因為她那時的渾渾噩噩,已經記不大清了,她此時來這兒,也不是為著懷念什麼,而是為著戰勝什麼。

此時的天兒,濃黑的像是化不開的墨,因為沒有月亮,四周就愈發黑暗,能否看清周遭的一切,全靠她們手中的那盞琉璃燈。

落屏見她上去,唯恐發生什麼意外,還欲抬手攔住她,卻被她拒絕。

溫流螢提起裙裾,一步步的往橋上走,橋上的台階,比她想象中的長,她用了許久,才走到了橋的中央。

各處穿來的風還在怒吼著,她卻恍若無聞,伸手抓住橋上的欄杆,往外探了探身子,低頭去看滿江的流水,可是她壓根就沒她想象中那麼勇敢,她垂頭的那一瞬,下意識的閉上了眼,並不敢直接看下去。

就是在這裡,素未謀麵、無冤無仇的瘋子,狠狠地抓住她,要把她扔到橋下去,她不願意,那人就死命的將她往下推。

這事情已經過了許多年了,但是她始終過不去。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穿成年代文裡女配的路人姐姐 劣根枷鎖 星際夢蘭傳奇 光輝歲月[無限] 神選之子不乾了[無限] 狼嗅 武尊別回頭快跑 快穿之在男配懷裡撒個嬌 走刃 暴戾顧總每天炸寵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