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一頓飯吃到一半,溫鬱連嗆帶哭愣是乾掉了幾乎全部的菜碟,效率高到不可思議。
蔣南之在旁邊拿小鏡子照自己眼線花沒花,確認上下都漂亮無暇才瞥向他:「今天這事對你刺激這麼大?」
「見我爸有什麼好刺激的。」溫鬱示意服務生再來碟黃喉,起身去打了一碟麻醬回來。
「我入職才發現,我以前的對象……也在這裡工作。」
他低頭拿筷子攪了兩下蔥末,苦笑起來。
「這事你也知道,對吧。」
一場手術之後,什麼都變了。
如果那天他沒有騎車出門,也許人生走向都會完全不一樣。
「我聽說過,」蔣南之抿了口啤酒,若有所思:「你們兩碰麵以後,死灰復燃了?」
「他居然像沒事人一樣,甚至不生我的氣。」溫鬱重重灌了兩口:「你不知道我以前覺得見不著他,心裡排練過多少次對不起。」
蔣南之眉毛一挑:「那你們兩話一說開,不就什麼都能重來了?」
「絕對,不可能。」溫鬱放下玻璃杯,看著她的眼睛道:「一半當然在於我們家的情況。」
「我爸在坐牢,我媽才剛出院不到一年,家裡再出一個同性戀,別想過消停日子了。」
他說出這句話時極其篤定。
已經放棄了所有抵抗,半分叛逆的心思都不復存在。
「另一半呢?」
「另一半啊。」溫鬱笑了起來,唇上都潤著水光。
「聞璵這個人看著像正常人,談起戀愛來就是個瘋子。」
「我要是被他捉回去,這十年欠下的賬,我賠不起了。」
朋友親鄰之間的人情欠債,也許還能用時間精力金錢來一一償還。
愛欲裡糅雜了虧欠,便是痛與樂的深淵。
蔣南之沉吟片刻,得出最終結論:「你會跟他上床。」
溫鬱深吸一口氣:「您有聽我在說什麼嗎?」
「聞璵那天追我追到胡同裡你也是看見了,兩三句話甚至沒互相介紹一下,這混賬直接把我摁在石獅子上親!」
「我他媽連他現在回家坐幾路公交車都不知道,這算什麼?!」
蔣南之深思熟慮完,得出進一步結論:「你會跟他上床,上很多次。」
溫鬱一拍桌子,憋了半天不知道該罵什麼,又重重倒回椅背上。
「這頓你請。」
蔣南之隨手拆了張銀行卡:「服務員,買單。」
聞璵自中午以後就沒有再瞧見溫鬱了。
他記得周五溫鬱在學校裡應該有課,下午提前請假走了?
一中校園很大,大到有三個操場一個體育館附帶遊泳館,真要是有心避開,可以一周都碰不著人。
自從溫鬱回來教書以後,聞璵很自覺地保持距離,把任何偶遇的可能都掐滅在萌芽中。
但每天會留神他在不在,上課是否順利。
他挑了幾張無關緊要的文件,拿去年級主任的辦公室簽字。
黃主任正守在打印機旁邊等單子,見聞璵過來了招招手。
「正好,這批教師培優的名單你等會幫我發下去,沒空可以找學生幫忙。」
聞璵接過翻了兩下,在靠前麵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目力很好,正反一翻完,發覺有副科老師。
「音樂課是範老師去培訓?也是,溫老師現在還在試用期吧。」
黃主任表情躊躇,又流露出幾分由衷的惋惜。
「小溫老師……我其實很看好他。」
「教學很用心,學生們也都反響很不錯,」他重重嘆了口氣:「可惜混不上編製,學校的很多福利沒法給他。」
聞璵狀似不經意道:「前兩天高三教音樂的雷老師不是退休了嗎?」
黃主任搖搖頭,見他有意知道,才壓低聲音詢問:「你不是他高中同學嗎,這幾年不聯係了?」
聞璵皺眉道:「這和編製有關係?」
黃主任往窗外望了一眼,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我跟你說這個,不是為了八卦看誰笑話,是想拜托你替我多照顧下溫老師。」
「以後要是有別的老師問這種事,你知道內情,也好幫忙擋著幾句。」
「小溫老師他……家裡有人正在服刑。」
「你也知道,他這種情況,按規定隻能算編外的老師,薪水高不到哪裡去。」
黃老師憂心忡忡地念叨著,沒有發覺身側的青年教師氣場都冷下來。
「北京現在房價這麼高,也不知道他租房子住能不能負擔得起,我回頭還是想法子多撥點獎金給他。」
聞璵罕見地失了笑意,點點頭走了。
溫鬱周五晚上跟表姐吃了趟火鍋,吃得第二天直接急性腸胃炎。
味道確實好得沒法說,也是又辣又麻刺激大發了,沒來個胃出血都是老天爺給麵子。
他白著臉想把前男友給鴿掉,微信消息都編輯好了又看著手機發愁。
人家說得也是,被渣了還要被鴿,自己還做不做人啊。
他想了又想,在床上打了個滾。
[不樂]:晚上粥館見吧,請你吃潮汕粥,地址等下發你定位。
外頭這個狗天氣,沒有三十八度他倒著走。
就這樣還出去喝什麼粥……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