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紅樓(二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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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他激動的翻身下馬,快速小跑到少年跟前。

兩個一般兒高的美少年激動的抱在一起,畫麵實在太美好,以至於範婉沒能繃得住表情,露出了姨母笑,許是範婉的眼神太過於灼熱,水溶很快就想起了她,順帶著給自家兄長做介紹。

「這位便是寧國府的大奶奶秦氏,嫂子,這位是我六哥。」

「民婦拜見六殿下。」範婉立刻給六皇子行了個禮。

六皇子連忙伸出馬鞭來扶:「嫂子無需多禮,起來吧。」

語氣溫和,竟同水溶一般喊她嫂子,隻見他收回馬鞭,繼續與水溶說話:「自你走後,宮中還在資善堂讀書的便隻剩下我一人了,以前還有你與我分擔,如今你舒服了,老師們便愈發對我嚴格了。」

語氣委屈極了。

水溶忍不住笑道:「好歹再忍耐些時日,待成了婚便可上朝,就不用再讀書了。」他輕咳一聲:「你也不必羨慕我,我在郡王府中也是要讀書的,也就這幾日在莊子上,每日隻讀半日書,偷得浮生半日閒。」

「這倒也是。」六皇子瞬間被哄好了。

他都已經是定了親的大人了,隻等著成婚了,這樣一想,被過繼掉的八弟就太慘了。

「既如此,快帶我去你住的地方好好瞧瞧,要是缺了什麼,好趕緊讓人送來,夏至已至,父皇也定好了日子,先遣我來給你送些用度,帶父皇到了行宮,必定會召見你。」

能說出這樣的知心話,可見六皇子和水溶的關係是真的好。

「也別在田埂上站著了,先回家吧。」範婉一聽這話,連忙招呼兩位小少年,說實話,哪怕知道他們倆身份貴重,看著兩個青澀模樣,她也生不起絲毫的敬畏心來。

看著二人翻身上馬,並駕齊驅的往莊子去,範婉忍不住輕嘆,也就此時此刻她才徒然發覺,哪怕她刻意讓自己融入此方世界,對王權,對皇室都產生不了發自內心的尊敬。

再看旁邊的李有德,剛剛她行禮時已經跪了,到現在都腿軟的沒能爬起來。

這樣不行啊……要是被人察覺了,少不得被說藐視天威等屁話。

好在早發現,早改正!

範婉在心底作了一番自我檢討,然後爬上馬車,晃晃悠悠的往莊子去,走了沒多會兒,賈蓉的聲音響起了起來:「奶奶在車裡呢?」

範婉頓時睜開眼睛,撩開車簾子就開罵:「剛剛你死哪去了,世子爺都知道過來護著我。」

賈蓉瞬間委屈了,舉了舉手裡的紙包:「我大清早的讓硯台回城裡買糕餅去了,這可是我親自跑到甘泉峰取回來的。」說著,他翻身下馬,拎著紙包鑽進馬車裡,隔著簾子都能聽到裡麵伏低做小的聲音:「剛剛是出了什麼事?早知道我便不去取糕餅了,反倒讓奶奶受了委屈,該打,該打。」

馬車外的瑞珠不動聲色,這樣的場麵她早已免疫。

頭一回見的李有德則是被嚇到了,心說大奶奶是真是馭夫有術。

聽說六皇子來了,哪怕遲鈍如賈蓉,這會兒也發現不對了,他直接臉都嚇白了,湊到範婉身邊小聲說道:「早知今日,當初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郡王爺帶世子爺避暑的事,都怪我,鬼迷了心竅,為了匹好馬便認不清了自己。」

要不是怕被外頭聽見,他這會兒鐵定甩自己一巴掌。

範婉冷笑:「這會兒曉得了,早乾嘛去了。」

賈蓉立刻低頭認錯,心說這薑還是老的辣,日後還是少自作主張,多讓親娘拿主意才好。

見賈蓉真的知道怕了,範婉才開口寬慰:「也不必過多憂心,如今八皇子是世子爺,聽六皇子的話,陛下是知曉世子爺到咱們這來的,既如此,咱們盡心招待便可,至於其它,咱們寧國府除了個國公府的名頭,還有什麼能讓陛下看得進眼的?」

賈蓉:「……」

話是老實話,但是聽著真傷人。

不過大少爺向來心大,受傷不過一瞬,很快就自我調節好了:「奶奶說的對。」

說著,就掀開簾子,對著外頭的李有德吩咐道:「你有認識的獵戶沒,去問問看有沒有什麼新奇的野味,拿了銀子買回來給兩位殿下嘗嘗鮮。」

李有德連忙點頭:「有的有的,我立刻讓家裡的小子去尋去。」

原本不動如山的範婉眼睛一轉,立刻跟著說道:「取根竹子,劈成半尺長,錐尖兒粗細的竹簽子來,先要個百來根,我有用。」

李有德滿口應承,劈些簽子也就順手的事,但還是要將小兒子拉出來溜溜:「稍後就讓我家順子去弄。」

「奶奶要竹簽子做甚?」賈蓉疑惑的回頭。

範婉輕咳一聲:「以前閨中有個好友,如今嫁到了揚州,她說那邊有個新鮮吃食叫燒烤,方子給我遞來了,如今剛好在莊子上,咱們試試?」

「試,奶奶想吃什麼都行。」隻要不生氣就好。

在討親娘高興這件事上,賈蓉表示他沒有原則!

賈蓉既然回來了,兩位皇子自然由他去招待,若說和人題詩作詞,賈蓉是不行,但要說到吃喝玩鬧,這位是祖宗,聽著範婉形容的燒烤爐子,立刻興奮的喊人去置辦。

範婉也挺興奮,誰能想到,到了古代吃上一頓燒烤這麼難呢,立刻召來廚房裡的婆子們做緊急培訓,婆子們哪裡想到自己還能有見到當家奶奶的一日,那叫一個殷勤,其中有個劉婆子一聽範婉說烤羊肉最美,立刻叫人回家把家裡的羊宰了給奶奶添菜,範婉一高興,立刻賞了二十兩銀子。

一頭羊崽子不過五百文,養熟了賣肉也買不了三兩,如今一下子得了二十兩,一年的嚼用都有了,立刻讓兒子又殺了兩隻雞送來。

母子倆為了招待兩位皇子絞盡腦汁,那邊兩位皇子的氛圍卻沒他們想象中那麼美好。

兩個人擯退了所有人,難兄難弟在屋裡抱頭痛哭。

「你走了倒是安心了,如今二皇兄盯著我,倒是把我當生死仇人了,父皇之所以厚待我等,也不過憐惜我倆無人護持罷了,他那心眼子也就針尖子那麼大,父皇怎就將大皇兄給圈了呢,比起二皇兄,還不如大皇兄成太子呢。」六皇子水涵哭的眼淚鼻涕都蹭在了水溶的身上。

水溶眼圈也紅了,抱著自家六哥落淚。

都是天潢貴胄,如今無奈過繼,堂堂皇子成了郡王世子,雖說他無稱帝野心,可父皇如此行徑,仿若拋棄,所以他也哭道:「你如今好歹還有父皇關懷,哪像我,自過繼到了郡王府父皇便不聞不問,郡王倒是慈愛,可身體卻很是虛弱,也不知何時我就又成了可憐人。」

水涵掩麵:「說來說去,隻怪母妃福薄,年紀輕輕香消玉殞,若還活著,也不求像貴妃那般護持著二哥,至少咱們在宮中,還有個真心疼愛的人。」

水溶連忙扶住他坐下,說了句真心話:「我得了個消息,東安郡王怕是不行了,倒不如你去求了父皇過繼出去,也好保全自身。」說著,他嘆了口氣:「你那未婚妻乃是馬侍郎的嫡女,馬侍郎此人剛正不阿,又在刑部,是個清貴衙門,隻要你一成婚,護你周全還是能的。」

水涵聞言,手猛地一顫,詫異的看向水溶:「此事你怎知曉?」

「四王八公,同氣連枝,這話不是空談。」水溶掏出帕子開始擦拭身上的汙漬:「我能跟著賈氏夫婦來此,也是因為此,等你真過繼了,便知曉了,再說你若主動求出繼,說不定父皇心懷愧疚,反倒私下補貼更多,豈不比如今擔驚受怕來的好?總歸咱們兩個老小,上位是輪不到咱們了,未來亦是封王的多,倒不如主動退出,也能博幾位皇兄高興,未來不求出入朝堂,做個富貴閒王還是行的。」

水涵今日之所以來此,也是想來聽聽同胞弟弟的想法,如今聽弟弟這般說,當真開始認真的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

「東安郡王可有庶子?」

東安郡王沒有嫡子他是知曉的,若是有庶子的話,他就算過繼過去,也是一樁麻煩事。

「沒有,隻有兩個嫡女,還都嫁了人,比我這裡還要好些,郡王嫡女如今年方十四,性情也是驕縱,還未回到京城,郡王已經幾次三番的提點我了。」

水涵這下子是真的心動了。

搓搓手,來回踱步兩圈,最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笑一聲:「恐怕這天下靠過繼來自保的皇子,也就我倆了。」

自過繼以來也過了小半年了,傷心的那段日子早就過去了,水溶如今也算看的開,還安慰起了自家六哥:「母妃隻想我們平安無事,相互扶持,咱們又不想要皇位,倒不如偏安一隅,保重自身才好,好歹你還有二品大員做嶽父,我這邊王爺若是去了,恐怕還得守孝呢。」

這麼一想,他的日子可比自家六哥難過多了。

水涵聽後也是長嘆一聲。

他倒是有心要皇位呢,奈何頭上五個年長的哥哥,各個才華橫溢,除非全都死光了,否則這輩子是輪不上他了。

難兄難弟定下了過繼的基本方針後,原本抑鬱的心情反而開闊了,六皇子也有了參觀莊子的心情。

兄弟倆換了身衣裳,水溶先帶著水涵去看武場,打算介紹武師父給他認識一番,也不知這賈家從那裡尋得這神人,一身功夫十分過硬,脾氣又極好,教導他與賈蓉時哪怕他們犯錯多次也未曾動過怒,賈家將女童送來學武,他也十分恪守分寸,對那位賈小姑娘盡心教導。

誰曾想剛到武場,就看見裡麵煙霧繚繞的。

賈蓉端著茶杯,對著地上蹲著的幾個半大小子指點江山,旁邊還有兩個婦人正手腳麻利的用竹簽將肉給串起來。

「賈兄弟,你這是?」水溶帶著水涵走過去,有些狐疑的看著眼前的混亂。

「世子爺,殿下。」

賈蓉連忙放下茶杯過來行禮,對方叫了『起』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家奶奶說,世子爺與殿下平日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如今莊子上粗茶淡飯,招待不周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思來想去,便讓小的去準備了這些東西,說等火升起來了,咱們做烤肉吃。」

水涵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繞過賈蓉跑到爐子邊,眉頭頓時一皺:「怎多是些柴碳?」

「殿下有所不知,烤肉正用柴碳呢。」

正說著話,外頭又來兩個丫鬟,她們一到便指揮著小廝們從屋裡抬桌子搬屏風,不過短短片刻,原本平坦空曠的武場裡便變成了一副露天茶話會的模樣,連周圍的燈籠都給點了起來,明明天越來越暗,這一方小天地卻是亮如白晝。

這下子別說性格本就跳脫的六皇子了,就連穩重的水溶都忍不住期待了起來。

等火生了起來,便開始了燒烤。

有了之前的緊急培訓,廚房的婆子們本就擅長做飯,很快掌握了火候,再加上調料齊全,頓時這種充滿野趣的燒烤讓幾個半大孩子興奮了起來。

賈蓉早就讓人溫了不少酒,這會兒一口酒一口肉,吃的十分盡興。

等喝嗨了賈蓉開始口不擇言了,開始和兩個未婚少年炫耀:「我家奶奶對我可好了,以前我是什麼樣,現在我又是什麼樣,也就是我家奶奶了……」

他端著酒杯站起來拍月匈口:「對我那是比我家老爺對我還好。」

水涵一聽不服氣了,也拍著月匈口說道:「我也定了親了,等我成了婚,我家王妃對我必定也極好……」

唯一一個沒未婚妻的水溶直接氣哭了。

賈蓉『哼哼』兩聲,輕聲嘀咕:「那也沒我家奶奶好,那可是我娘,我親娘!」好在他的潛意識知道這件事不能說出來,所以聲音是極小的。

等賈蓉被抬回來的時候,嘴裡還嚷嚷著:「我家奶奶最好……」

範婉連忙張羅著丫鬟們伺候,這時候就體會到權貴階級的好處了,至少醉鬼不用自己伺候,隻要表現出緊張的模樣,就是賢惠至極了。

當然,隔壁院子還有兩個小主子,她趕緊的又差了兩個丫鬟過去。

賈蓉喝醉了,範婉勉為其難的睡了榻,將大床讓給了賈蓉,本想和蘇寶珠開個臥談會,可那邊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沒反應,她不免有些擔心。

許是男人們的友誼都是喝出來的,一夜過去,三人關係突飛猛進,到了互稱表字的程度,賈蓉帶著兄弟倆出去跑馬,臨走前還不忘讓硯台來尋範婉,說他們打算去湖邊燒烤,不回來吃午飯了。

也就一晚上,他們就喜愛上了這種飲食方式。

美食就美酒,吃一口酒,擼一口串兒,太爽了簡直。

兄弟倆在宮裡循規蹈矩,生怕踏錯一步,便被幾個年長的哥哥看在眼裡,找著錯處陷害,少有這般肆意張揚的時候,兩個人暢快的跑了一日馬,到了傍晚,六皇子水涵要走了。

他依依不舍的看著自家弟弟:「待父皇定下避暑之日,我定來巡你。」

水溶點點頭:「好,我必掃榻相迎。」

水涵笑笑,環顧一下四周:「這裡除了路難走些,卻是很不錯的地方,待過些日子,我若真能……必定也來買塊地皮建個莊子,倒時在莊子裡養上幾匹好馬,到那時,我們兄弟倆無事便可到這邊吃燒烤,喝美酒。」

水溶自然知道水涵說的是什麼事,立刻高興了:「那感情好,到時候我與你做鄰居。」

賈蓉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卻聽懂了未來兩位殿下要到這邊來買地皮建莊子的事,心裡不由有些高興,一旦兩位殿下過來了,這邊的地皮可就值錢了。

要不他回去翻一翻小金庫,也來買點兒?

除了舍不得水溶外,水涵最舍不得的就是這裡的燒烤了,舍了臉求了個燒烤爐子,還帶走了一個燒烤做的最好的廚娘,水涵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六皇子的到來除了攪亂了水溶的心湖外,對範婉與賈蓉的影響並不大。

賈蓉繼續跟著兩個夫子讀書練武,水溶則是選擇性聽課,偶爾犯了懶在院子裡待一整天也沒人管,至於範婉,她如今正為自己的三十畝地犯難呢。

莊子既然是她的,收入支出便都是她的個人財產。

雖說她如今手裡掌握著賈家族產裡的商鋪,她卻是不能染指的,她從王夫人手裡奪了管理權,王夫人必定虎視眈眈,一旦抓到她的錯處,肯定要宣揚的整個賈氏宗族都知道,所以她不僅不能染指,還得好好經營。

好在她本人對賈家的東西也不太感冒,賺了錢全都拿去買祭田修族學了。

賈薔不愧是好工具人,雖然也貪,辦事的能力卻是有的,再加上是賈蓉的好基友,賈蓉也說了不少好話,修完了族學,範婉又撥了一千兩銀子,讓他去修宗祠去了。

賈薔投桃報李,從裡麵又抽了一百兩給賈蓉。

賈蓉也是孝順,一百兩轉了個圈,成了範婉的私房。

端午後大約半個月就到了夏至,老皇帝雖然身體不好,卻有一顆自由奔放的心,夏至第二天就宣布了要到甘泉行宮避暑,也是因為開國皇帝太過勤勉,以至於後來的這些子孫都不敢去遠處的行宮,承德的行宮年年修繕,卻一次都沒接待過皇帝。

帝皇尊駕,哪怕隻出城百裡不到,也需要好幾日準備。

從傳來避暑消息的那一日起,水溶臉上的笑容就開始變少了,時常獨坐在院裡仰望天空,惹得奶娘很是擔憂,本來她是不情願水溶跟賈蓉玩的,畢竟賈蓉名聲是真不怎麼樣,可如今她也顧不得了,偷偷的來尋範婉。

範婉自然熱情的接待了這位從皇宮到郡王府,一直不離不棄跟著水溶的奶娘。

「嬤嬤快請坐,瑞珠,給嬤嬤上茶,再把昨兒個大爺買的糕點給嬤嬤呈上來。」

範婉拉著奶娘坐在了羅漢床上,兩個中間隻隔了個束月要茶桌。

瑞珠很快端著茶盤上來,範婉親自接過來給奶娘奉茶:「嬤嬤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倒讓我受寵若驚了。」

奶娘也是尷尬,畢竟之前她對賈氏夫婦很是防備。

不過到底是宮裡進修過的,很能厚的下臉皮,被範婉刺了一下還能揚起笑臉:「這次出門來得急,家裡帶的人少,前幾日一直為世子爺收拾院落來著,早就想來見見大奶奶了,如今好容易忙脫了手才得空,我在這裡賠個禮,望大奶奶莫要往心裡去才好。」

範婉見好就收,刺一刺,表示自己也是有脾氣的就行:「嬤嬤哪兒的話,世子爺願意跟著我夫婦二人到莊子上來玩耍,是小婦人的榮幸才是,倒讓嬤嬤多思多慮了,繁桂院的人手可夠用?若不夠的話,我再撥兩個丫鬟過去。」

「夠用夠用。」如今院裡四個小丫鬟伺候著,比主人家院裡都熱鬧。

「那嬤嬤今日來是……」範婉適時露出迷惑臉。

「哎……」奶娘長長嘆了口氣:「不怕大奶奶笑話,今兒個我過來,是有個不情之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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