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紅樓(三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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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

範婉愣住,這是什麼鬼運氣,走在大街上都能碰上皇子?

不過卻還是反應很快的屈膝:「臣婦……」

話還沒說出來,就看見四皇子抬了抬扇子:「不必多禮,這邊人多口雜,還是莫要引起騷動的好。」

顯然,四皇子這會兒也不想暴露身份。

「大奶奶怎麼獨自帶著丫鬟出來了?蓉哥兒不曾和你一道麼?」見範婉站了起來,水淵收回扇子,一本正經的左右張望一番,卻沒見到賈蓉的身影。

由於之前尷尬的經歷,範婉在麵對四皇子時,都裝的比較拘謹,所以這會兒也隻是小聲回答道:「我家大爺這會兒還在讀書吶,不曾陪我出來,今兒個我是出來巡視鋪子,結果馬車壞了,這會兒正準備回鋪子裡等馬夫換了馬車來接我。」

「馬車壞了?」

水淵愣了一下,徒然想起剛剛路上看見的馬車:「是前邊那處巷子口麼?」

「是。」

範婉點點頭:「我家鋪子馬上就到了,殿下若有事就先去忙吧,耽擱了殿下的事就不好了。」

「先用我的馬車吧。」

水淵仿佛沒聽到範婉的送客之語,徑直說道:「明日這條街道上有集,城外做買賣的百姓都會提前一日過來占位置,越往後人越多,午時後街道司就要過來封路,馬車可就進不來了。」

「這條街上竟然有集?」

這件事範婉還是頭一回聽說。

「每旬一次。」水淵點點頭,他屬於那種比較關注民生的皇子,對京城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了解的都比較周全,乾脆就背著手開始給範婉介紹起了這條街:「沿著這條街往裡走,就到了國子監與貢院,早年這裡倒是沒有大集,後來國子監與貢院搬遷到這邊後,為了方便這些學子,周邊的鋪子就繁榮起來了。」

怪不得這邊書店和古董店那麼多呢。

「鋪子一多,客流量就多,鄉下的百姓們便經常挑著扁擔到這裡來支個攤子售賣,後來因混亂,監市就定下了每旬一日的大集。」

範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來她這鋪子是買賺了。

因為開的是當鋪,對地理位置並不看重,便讓王坤自己做主買的鋪麵,沒想到居然買了這麼個好地段,可見王坤是用了心的。

水淵見範婉認真的聽自己說話,心裡忍不住的湧起滿足,滿足過後就是無盡的自我唾棄。

「所以大奶奶就先用我的馬車回去吧。」

範婉有些遲疑:「那殿下您……」

「我騎馬就行。」

水淵召來自己的侍衛,搶了人家的馬,還吩咐道:「你送大奶奶回寧國府,我自己進宮就行。」

那侍衛立刻抱拳:「是,主子。」

「那便多謝四殿下了。」範婉本來也不想走路,既然四皇子要把馬車讓給她,她也就不推辭了,對著四皇子行了個禮,十分乾脆的上了馬車。

水淵見她沒有推辭,心裡又莫名有點高興。

回頭看向另外兩個嬸子,還沒說話,那二人就趕緊的擺擺手:「我們直接走回去就成,不敢麻煩貴人。」

她們耳朵可沒聾,奶奶那聲『殿下』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能被稱為『殿下』的,普天之下攏共也就那麼幾個,早就聽說小蓉大爺與皇子交好,以前隻聽個趣兒,如今可算是見著真人了。

二人說完,互相摻扶著就趕緊的往當鋪那邊跑去。

水淵牽著馬,目送馬車慢悠悠的遠去,突然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嘴裡罵道:「混賬東西,豬油蒙了心了。」

甭管秦氏是不是他的親堂妹,他就不該對有夫之婦動心思。

閉了閉眼,不顧周圍百姓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徑直翻身上馬,『駕』的一聲,便朝著皇宮的方向策馬而去。

範婉可不知道自己走後,四皇子居然大庭廣眾之下給自己來了一耳光。

她回到家還沒坐下來喘口氣呢,就聽說賈珍又昏過去了,立刻讓人拿了帖子去太醫院請太醫,自己則是急急忙忙趕到正院去,到了那裡就發現裡麵亂糟糟的,賈珍那一群通房姨娘們正圍著床哭哭啼啼的,而尤氏則是捂著月匈口,歪在旁邊直運氣。

這是出了什麼事?

範婉在門口打量了許久後,才讓打簾子的丫鬟喊了聲:「大奶奶來了。」

鶯鶯燕燕們一起回過頭看向門口,就看見大奶奶帶著丫鬟從外頭走了進來,她們連忙擦著眼淚起身讓開位置,讓範婉能夠順利看見床上躺著的賈珍。

隻一眼,範婉就感覺自己的眼睛被刺傷了。

隻見賈珍衣衫不整的躺著,雖然蓋著被子,卻還是遮不住身上的痕跡,他的臉色蠟黃,眼下青灰,臉上還有女子口脂的印子,頭發有些淩亂,一看就是用力過猛的樣子。

範婉捂住臉,叱罵道:「要死了啊,這麼多人圍著哭,就沒一個記得給老爺穿上衣裳擦個臉?」

「擦什麼,不許擦。」

尤氏捂著臉,一邊哭一邊嚎道:「他自己都敢做出那樣不要臉的事來,還給他兜著作甚,且讓大家夥兒都瞧瞧,自己都病的動不了了,還不安分睡了人家的媳婦子。」

範婉早上不在家,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尤氏此時做派著實不體麵。

「太太你又哭什麼?便是再大的醜事,這會兒也得捂著,你在這兒號喪,號的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能得幾分好?老爺貪花好色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一屋子通房姨娘的也沒見你要死要活,這會兒你倒是知道哭了。「

範婉這會兒可管不著輩分不輩分的事,開口便是一通罵。

那群鶯鶯燕燕見大奶奶連太太都敢罵,哪裡還敢繼續哭,一個個手忙腳亂的給賈珍擦臉換衣裳,因為人多,最後甚至連頭都給梳了。

見屋子裡收拾妥當了,範婉才一把拽住尤氏的手腕:「咱們先到旁邊去,我這剛回來,到現在還雲裡霧裡呢,你先告訴我,這老爺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我才能拿主張。」

說著,扶著她站起身來,去了東廂房,等坐下來後,拿出帕子就給她擦眼淚:「你也別隻顧著哭。」

「不是我要哭,著實老爺太不像話了。」

尤氏一說話,眼淚就又滾了下來。

範婉嘆了口氣,親手倒了杯茶,坐過去抱住她的肩膀,一邊給她擦淚,一邊餵給她喝:「喝口喝茶緩緩。」

尤氏喝了熱水,情緒終於好了點,才告訴範婉賈珍的事。

原來自從上次賈珍被賈蓉嚇到後,就一直覺得賈蓉這個兒子變了,變得不聽話了,也變得不受掌控了,他就想著自己還年輕,才三十多歲,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既然賈蓉不聽話了,他不如再生個聽話的好兒子。

比起庶子,肯定是嫡子更好,因此,尤氏也過了幾天好日子。

隻可惜,賈珍這個狗男人喜歡的是婀娜多姿,嬌妍艷麗的款,而尤氏長相清秀,性格軟弱,賈珍本就沒多大興趣,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喝兩口這清粥小菜倒還行,可叫他日日喝粥吃菜就不樂意了。

起初賈珍沒倒下前,還能流連後宅,把通房小妾睡個遍,可偏偏,因為嫉妒打了賈蓉,被親爹喊到道觀下死手抽了一頓不說,還被扔出了門,表示日後再不相見。

賈珍雖混,卻是個極孝順的,對待隔房的賈母都能彩衣娛親,更何況是自己親爹?

那一晚上,身心受到了重大創傷,直接就倒下了。

人雖倒下了,那禍根卻是不安分,躺在床上都給妾侍通房排了日子,日日換人來服侍,由於起不來身,行事都在尤氏這個當家奶奶的正院,尤氏心裡憋屈的很,又因沒有底氣,不敢大吵大鬧。

「我本以為家裡的小妾通房也就算了,誰曾想他竟這般不安分,偷偷叫人把芒兒媳婦喊了來,那個貝戔婦也是個不要臉的,老爺躺著不能動,她竟自己脫了衣裳爬上了床。」

她一邊哭嚎一邊錘自己的月匈口:「我好歹是家裡的太太,他竟一點臉麵都不給我,還和侄子的老婆滾做一團,我還活著作甚,這麼丟人我不如死了算了。」

範婉越聽越覺得無語,她是真有些佩服賈珍了。

沒了秦可卿,他居然還能找個子侄輩兒的小媳婦胡搞亂搞。

當然,也可能賈珍本來就是個罔顧人倫的畜生,在和秦可卿勾搭之前,同樣的事早就做過不止一起,隻是原書中沒有寫出來罷了。

「別哭了。」

範婉被嚎的頭疼,語氣嚴厲的叱道:「你再哭一聲我可就走了,說來說去,這是老爺太太的房裡事,我這做兒媳的,扔著不管也沒人能說些什麼。」

尤氏頓時不敢哭了。

明明她是當婆婆的,不知為何,在麵對兒媳婦的時候,卻總是挺不直月要杆子。

「芒兒媳婦呢?」

「被壓在柴房了。」

範婉閉著眼睛揉額角,起身吩咐來升家的:「去請賈芒,還有他的老子娘進府裡來,問問他們家打算怎麼處理?該給的賠償給到位,那個小媳婦兒他家要是不想要了,就拿了休書讓她簽了身契進來給老爺做通房。」

說完,也不管尤氏滿臉震驚,一副被背叛的模樣,徑直站起來,帶著丫鬟進了正房。

這會兒太醫已經來了。

賈珍身上紮滿了針,已經醒了過來,來升大管家正在旁邊伺候著,一副隨著聽候太醫差遣的模樣,而太醫則是麵色嚴肅,依舊還在快狠準的下針。

「大奶奶。」

來升一見範婉到了,立刻行了個禮。

「如今怎麼樣了?」因為賈珍衣衫不整,範婉也不往床邊湊,隻站在屏風旁邊,小聲詢問著。

「老爺已經醒了,隻是太醫說……」

說到這裡,來升開始支支吾吾,估計涉及到難言之隱。

範婉瞬間了然,隨即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小廝已經去國子監喊大爺回家來了,若是不著急,就再等等。」

來升擦擦汗,心裡埋怨太太,這時候怎麼能讓大奶奶主事呢?

「奶奶,賈芒一家子到了。」

正好來升家的進了門,給範婉解了圍,範婉扔下一屋子人,忙不迭的就跑了,到了花廳那邊就聽到裡麵喊打喊殺的哭嚎聲,範婉帶著丫鬟走進去,就看見一個中年婦人,正和一個年輕小媳婦兒撕扯在一起,旁邊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正無力的喊著:「娘,珠珠,你們別打了。」

範婉走進去,連忙讓婆子將兩個人分開。

那婦人不停的掙紮著:「鬆手,我要打死這個不安於室的盪·婦。」

小媳婦兒也不甘示弱的啐道:「要不是你這老虔婆欺人太甚,我也不會走這一步,你自己生了個兒子是個沒種的貨,就想把你娘家侄兒推給我,我呸,那賊眉鼠眼的也就你當了個寶,既然都是旁人的種,大老爺的種好歹是賈家的種,不比你娘家侄兒強?」

婦人一聽這話,下意識的就往年輕男人那邊看,果然看見自家兒子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捂著月匈口就搖搖欲墜。

「兒啊——」

她淒厲的慘叫一聲,沖過去就扶住了賈芒。

小媳婦兒也頓時急了,跑過去想要幫忙,結果就被婦人一把推開了:「你別碰我兒子。」

範婉這會兒隻覺得頭疼到爆炸。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一場鬧劇一直鬧到天都黑了,賈芒的娘堅決不要這個兒媳婦,可賈芒卻舍不得,最後拿了一百兩銀子,一家三口回了家,隻是看那氣氛,估扌莫著日後還有的鬧。

而賈蓉自從回了家,就去了賈珍院子裡,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已經是半夜了。

範婉一直沒睡等著他,見賈蓉回來,立刻讓丫鬟們給上了溫在茶水爐子上的小米粥:「喝口熱的暖暖身子。」

賈蓉坐在凳子上,任由丫鬟給自己脫了靴子,仰著腦袋閉著眼。

聽到自家親娘的聲音才睜開了眼睛,伸手接過小米粥,三兩口的就喝完了。

「怎麼了?」

範婉見他情緒不大好,伸手捏了捏他的後脖頸:「怎麼瞧著不大高興?」

賈蓉搖搖頭:「沒什麼。」

話雖這麼說,他卻還是忍不住低頭,將腦袋埋在範婉懷裡,眷念的用腦門子蹭著範婉的肚子。

範婉嘆了口氣,直接吩咐丫鬟們:「將東西放下,都出去吧,明早再收拾。」

「是。」

丫鬟們應了一聲,魚貫的出了門,臨走之前還不忘把房門給帶上。

等房間裡終於安靜了,賈蓉才開了口:「娘,老爺徹底不要我了。」

這是知道賈珍想要再生兒子的打算了。

範婉抬手揉揉賈蓉的頭發,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就如同當年蘇父說要再娶時,蘇寶珠哭的傷心,她也隻能抱著蘇寶珠,給於無聲的安慰。

在家庭這方麵,她向來是沒有什麼經驗可談的。

不過,賈蓉也不用範婉安慰就是了,難受隻是片刻,很快他便笑了起來,維持著抱著自家親娘撒嬌的姿勢,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隻可惜……他除了我,再不會有其它兒子了。」

嗯?!

什麼意思?

範婉一把捏住賈蓉的肩膀,強行把他從自己肚子上推開,滿臉驚訝的看著賈蓉:「你爹不行了?」

「太醫說了,房事倒是無礙,隻是腎精不固,子嗣恐怕艱難。」

賈蓉順勢往後頭一歪,靠在榻上,嘴角噙著笑:「他覺得我不聽話了,想要換個兒子養,結果老天爺都不同意。」

範婉聞言,忍不住也跟著笑:「這可真是太好了。」

「這鬧騰了一整天,可算聽到個好消息了。」

母子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比起這二人的高興,正房那邊卻是一片悲涼,如喪考妣……尤其是尤氏,就宛如天塌了似的,一直捏著帕子捂著臉哭,旁邊那些鶯鶯燕燕也是三五一堆的抹眼淚。

本來賈珍就因為太醫的話而心情沉悶,如今又聽見一群女人在耳邊哭,更是鬱悶的厲害。

他攥著拳頭捶床怒吼:「哭哭哭,哭什麼?老爺我還沒死呢!」

「你喊什麼喊,自己把自己身子糟踐壞了,還朝著咱們吼。」尤氏這會兒也支棱起來了,扯著嗓子對著賈珍喊道,這自己懷不上是一回事,男人沒辦法讓她懷上是另一回事,就算溫順如尤氏,這會兒也忍不住爆炸了:「家裡這麼多女人你不要,非要在外頭找那些髒的臭的,如今身子不行了,一定是被外頭那些狐狸精給榨乾了。」

她叉著月要,從進門起到現在,頭一回像個潑婦似的罵道:「咱們這麼多女人,千頃肥田無良種,你非要在鹽鹼地裡耕耘,如今想回來生兒子了,我告訴你,晚了!」

「怨不得公爹把你扔出門去不見你,讀書讀書你不行,賺錢賺錢你沒本事,就連最基本的傳宗接代你都做不好,你說說,你除了生了個蓉哥兒,你還有什麼?好容易生了個出息的兒子,結果你還因為嫉妒打他……哎喲,我怎麼這麼命苦喲。」

尤氏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她這一哭,鶯鶯燕燕們再也憋不住了,又是一陣此起彼伏。

賈珍聽得額頭青筋直跳,隻恨不得爬起來對著這群糟心婆娘大吼一聲:「誰特麼嫉妒賈蓉了!」

大老爺他也太冤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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