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紅樓(三十八)(1 / 2)

加入書籤

送走了賈蓉,範婉繼續開始盤賬。

由於去年冬天格外的冷,雖然常言道『瑞雪兆豐年』,可雪太大了,對作物也是一種威脅,至少範婉的莊子上就凍死了不少莊稼,那十幾畝的砂土地種的水蘿卜,直接全軍覆沒,一起空了心,好在補救得當,春天直接補種了黃豆,收獲還不錯。

但是賈氏宗族的祭田就沒那麼幸運了。

祭田是賈政管理的,遠在金陵祖地,金陵與京城的氣候不同,那邊雖然不太下雪,但是濕冷居多,不少種子直接凍壞了爛在了土裡,到了春天還沒發芽才發現了不對勁,再補種的時候,已經晚了,收成自然不如平常。

收成不好,報上來的賬自然就少了。

賈珍雖然沒說什麼,但在賈政看來,鋪子裡日進鬥金,自己的祭田卻還有虧損,尤其是看著那一箱箱的銀子抬進了寧國府,一直被王夫人念叨著家裡沒銀子使的賈政隻覺得羞憤不已。

王夫人確實對範婉手裡的鋪子虎視眈眈。

但是她也知道,這些鋪子若到了自己手裡,恐怕生意就沒這麼好了。

她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

所以最好是範婉做生意,但是收回來的賬分她一成,可範婉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分她一成,這也導致範婉賺的越多,王夫人看她就越不爽。

去年的賞梅宴是在寧國府辦的,今年就輪到了榮國府。

榮國府辦宴會向來早,不像範婉似的,拖到年底實在拖不下去了才辦,那邊菊花剛開,這邊就約了去賞菊,範婉接了帖子後,就將姑娘們放回了榮國府,這下子,賈寶玉瞬間好似那老鼠掉進米缸裡,樂的找不著北。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總覺得林妹妹她們回來後就變了。

菊花宴那天,範婉一到榮國府,就讓王熙鳳給拉住了:「你那鋪子今年可掙了不少吧。」

範婉一臉奇怪的看著她:「是不少掙,怎麼了?」

「還怎麼呢。」

王熙鳳一甩手,扭頭氣呼呼的走到羅漢榻邊坐下了:「我家那位大老爺,嫌棄我掙得少呢,說咱倆一起成親進的門,我還比你早些,掙得銀子卻是不如你多,前幾天剛和我們家二爺吃醉了酒鬧騰了一番。」

說著,她嘆了口氣:「前些日子看中了一尊白玉觀音像,去賬房支銀子,賬房沒給銀子,這才鬧起來的。」

範婉一聽這話,頓時嗤笑一聲:「這要是我啊,也得鬧。」

「要說這府裡,如今也該是大老爺當家,要不是老太太還在,二老爺一家指不定早就被分出去了,還能如現在這般住在正房?再說了,那二老爺養著一大幫子的清客,每個月光吃穿用度就得用上一千兩銀子,更別說宮裡的大姑娘如今還伸手要銀子。」

範婉可不管王熙鳳怎麼想的,直接挑撥道:「如今大老爺在時尚且還能有富餘,隻不知道日後這家交給你們的時候,還能留下多少。」

王熙鳳臉色頓時僵住了。

留下多少?

怕是沒的留了,現在賬麵上都沒銀子了。

「你也真是傻,二太太便是你的姑媽又如何,你如今嫁到了大房,就該跟大房一條心才是。」

「蓉兒媳婦這話說的對。」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個張揚的聲音。

王熙鳳臉色頓時一變,猛地起身走到門口一把掀開簾子,對著賈璉就啐了一聲:「堂堂一個爺們兒淨做些鬼祟的事,進了門自己不吱聲也就算了,怎麼也沒個人進去通報?」

說著,她朝著打簾子的丫鬟橫了一眼:「你這丫頭也跟著作亂,再不知本分,仔細奶奶攆了你。」

小丫頭頓時跪下了:「奶奶饒我一次吧。」

「行了,鬧什麼?」賈璉最不愛王熙鳳這副模樣,尤其屋裡還有侄兒媳婦,頓時覺得丟了麵。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蓉兒呢?」王熙鳳也知道見好就收,再麵對賈璉時,又是另一幅麵孔。

「就在外頭呢,隻讓我過來問一問奶奶,讓不讓他進來。」

賈璉用扇子挑開簾子,直接就鑽了進去。

王熙鳳趕緊的讓丫鬟去喊賈蓉進來,就連忙轉身跟著後頭進了屋子。

範婉給賈璉見了禮,她這倒是自成婚後頭一回見到賈璉,明明都嫁到寧國府兩年了,這兩年間竟然一次麵都沒見著過,賈璉長得俊美,麵粉桃腮,眉目含情,確實很有當花花公子的資本,然而由於範婉先入為主,總覺得這張臉上寫滿了腎虛。

賈璉也在觀察範婉。

他一直都很好奇,賈蓉這人以前玩的開,他和賈蓉算得上是臭味相投,可自從成親後,就仿佛從了良,這兩年來莫說尋花問柳了,便是連通房小妾都沒有,隻守著這個秦氏過了。

要說秦氏長得美,確實很美,但也不至於美到讓人一見難忘的地步,她勝在身上有一股子書卷氣,一看就是讀書人家出身。

等賈蓉掀開簾子進了屋,就看見賈璉直勾勾的盯著自家親娘看,頓時心裡一凜,想到這位是個老色批,立刻拉響了警報,腳一拐,直接站在了範婉的麵前,打斷了賈璉的觀察。

賈璉:「……」

「二叔說有事找我,一路上故作神秘的,這會兒總該說了吧。」

賈蓉拉著範婉坐在了身邊,像一隻護著小雞的老母雞。

賈璉雖然無語,但是說起正事也轉移了注意力:「我記得你那些同窗裡好似有位姓趙的,與你關係極好,他的父親如今是吏部士郎,專管官員考評的?」

「你說文景啊,他怎麼了?」賈蓉一聽就知道賈璉說的是趙文景。

因為趙文景是水涵與水溶的表侄子,與他的關係很是不錯。

「去歲的時候,大老爺使了一千兩銀子給我捐了個五品的同知,我雖說對為官做宰的沒什麼興趣,可既然花了銀子,還是得好好做的,隻是如今我不過每旬前去點個卯,正經事倒是沒有,這心裡著實有些急了。」

王熙鳳聽到賈璉這慢悠悠的,急性子頓時忍不住了:「就是二爺想讓你去問問那位趙同窗,看這次吏部考評的時候,能否把他的名字加到冊子裡,日後有個正經的差事做。」

這五品同知是隨府而設,是沒定額的,但凡拿個千兒八百的,都能捐個同知做,但是想要正兒八經的被派活兒,那可就難了,總得在吏部官員跟前掛個號才行。

賈家雖是榮國府的二爺,但在吏部確實絲毫門路都沒有。

也是王熙鳳鑽營的凶,才打聽到賈蓉的同窗裡還有一位吏部侍郎的小公子。

「這事兒我隻能說試試,你們也知曉,這吏部如今是康王殿下管著,這位殿下如今還在宮裡沒出來呢,便是那首輔的公子要考評,也找不著門路呢。」

這件事賈蓉還真有些頭疼。

「不妨事,隻管問問就是了,若是行自然好,若是不行,也就罷了。」

總歸他不愛當官的。

「那我便去問問去。」

有了這話,王熙鳳對範婉的態度就更好了。

她到底是個賢惠人,就是平時性子有些潑辣,哪怕麵對晚輩,這會兒也能為了自家爺們兒彎下月要來,她投桃報李的提醒道:「今兒個見著老太太恐怕要說子嗣的事,你可得小心著點。」

「聽說蓉兒收了個通房?」

範婉剛一點頭,旁邊的賈蓉就嚷嚷開了:「哪兒啊,老爺喝醉了胡亂指,那丫頭才十歲出頭,哪裡能算作通房。」

「嗯。」範婉輕咳一聲,算是默認。

王熙鳳眼神裡瞬間染上艷羨。

她唯一比蓉兒媳婦強的,也就是開了懷,生了個女兒,這先開花後結果,日後總能再生一個的。

範婉歪過身子,對著瑞珠小聲說道:「你隻管將大爺認識吏部侍郎家公子的事宣揚出去。」

瑞珠屈了屈膝就出去了。

「這事兒你說出去做什麼?就不怕惹上麻煩?」

「怕什麼。」

範婉捏著茶杯喝了口茶:「為了二老爺,今兒個老太太可不會再說子嗣的事了。」

王熙鳳愣了一下,隨即瞬間了然。

這有根蘿卜在前頭吊著……老太太為了二老爺都不會在這會兒說掃興的話。

畢竟這枕頭風啊,最厲害。

***

年底了,地方官員進京述職,其中吏部最忙,因為他們還要整合地方官員們這一年來的工作情況,一一考評,三年皆優的則需派遣官員前往當地暗中查訪,一旦一切屬實,便需提出名單,交給吏部尚書,再由吏部尚書交到老皇帝手裡,由老皇帝定奪是升是貶。

所以說,一到年底,許多想要更進一步的官員們都會到處尋找門路前往吏部拜碼頭。

正因為吏部的重要性,所以吏部向來都是眾皇子的必爭之地。

可偏偏……老皇帝將吏部交給了病殃殃的五皇子。

五皇子水瀟,年十九,柳賢妃之子,出生時身體健康,年少聰慧,很得皇帝的喜愛,曾一度被認為是最有可能被封為太子的人選,奈何天妒英才,五歲那年冬日,五皇子意外落水,在被救起後就一病不起,從此落下病根,漸漸泯然眾人。

皇子們娶妻後步入朝堂,入六部學習。

所有的皇子都是從戶部開始歷練,唯獨五皇子,一進朝堂就直接入了吏部,從此以後紮根在吏部,再沒有挪過窩。

有人說,老皇帝這是心疼五皇子,所以給個熱鬧衙門,好讓人知道,便是五皇子身體不好,老皇帝也沒有忽視他,也有人說,老皇帝這是仗著五皇子留在宮中休養,各大官員拜碼頭拜不進宮裡去,這才用五皇子占著位置,省的那些野心勃勃的兒子們打吏部的主意。

甭管是哪種原因,總之,五皇子便是常年臥床,也無人能輕視。

又是一日朝會結束,端王水淵與賢王水清正肩並肩的往外走,倒不是這兄弟倆關係有多好,而是因為三王妃的娘家兄弟犯了事,大集時鬧市縱馬,踩死了兩個孩子,還踩傷了十幾個老百姓,撞毀了地攤無數,鬧得很大,當時就被城防上麵給抓了,送進了刑部大牢。

而水淵如今正在刑部歷練,賢王水清被家裡的王妃鬧得沒辦法,隻好趁著下朝的時候攔住這個他從小就看不起的弟弟,想要給王妃娘家的兄弟求個情。

奈何水淵這人軟硬不吃,任他說破了嘴皮也沒給個準話,隻說等會兒下了朝去刑部了解一下事情經過,看事情嚴重程度,再考慮要不要幫忙的事。

水清忍不住怒了:「到底能不能成,你倒是給個準話呀?」

這模棱兩可的,他怎麼回去跟王妃交代啊!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我的馬甲不是苦命遺孀 黛玉無限求生實錄[綜名著] 萬人迷不想被攻略 在咒術高專混吃混喝的那些年 嫁給前駙馬他小叔 都市逍遙仙醫 [綜]撿到五條貓貓之後 森醫生的重啟人生 我劉星,開局被喬英子倒追 燎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