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後記一(1 / 2)
春光和煦四照, 長安蕭府後院中花樹蓬蓬,桃紅花瓣紛揚而落,不期有幾片墜入屋舍內,秦緣圓與李青霓相對而坐。
秦緣圓心不在焉地接了一朵鮮妍的桃花瓣, 在手中不輕不重地撚著, 偶有一聲嘆息:「唉……」
李青霓好奇:「妹妹何故愁容滿麵?」
秦緣圓撐著下巴, 望了一眼李青霓微凸的小腹, 有些眼饞。
蕭三郎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李青霓的五指山, 他大勝歸朝,意氣風發不說, 與李青霓也是郎情妾意, 蜜裡調油, 與那離開長安時, 那副刀戈相向、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相距甚遠。
那會她好奇之心熊熊燃燒, 旁敲側擊地去問蕭鐸, 蕭三郎眉目風流, 手中扇著折扇,一副儒生做派, 笑得好不自滿。
後來才聽玄迦說,他送李青霓回南越時, 蕭鐸兵敗、幾乎身死的消息紛紛揚揚,當夜李青霓便偷跑了,玄迦一心往南越取藥,便隻分了一隊人馬,一路護送,得到的消息是,李青霓去了安西。
再見時, 蕭鐸便是這副春風得意的騷氣模樣了。
如今蕭鐸與李青霓成婚四載,膝下已有了一兒一女,前幾個月又診出了喜脈,那時正是寒冷的時候,玄迦帶著秦緣圓下了江南,前不久才回來的,所以秦緣圓今日是特地過來探望,也順道,沾一沾喜氣。
秦澈小郎君是很可愛不假,但她與玄迦成親六載,卻始終隻有一個孩子,早些年,是還好的,但蕭鐸家的小女兒出生後,她家這小魔星便有些不夠瞧了。
秦緣圓開始眼饞軟綿綿的女孩了,但她卻始終未能見喜。
還擔憂是否是自己早年中毒,傷了根本,再難有孕呢,去問了大夫,也隻說她身體康健,興許是緣分未至罷了。
如今李青霓提起,秦緣圓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老實道:「家中隻有阿澈一個孩子,有些無聊。」
李青霓扌莫著肚子的手微微一愣,笑了:「妹妹與駙馬琴瑟和諧,若想再添一個,那還不簡單。」
秦緣圓嘆聲:「就是他不樂意呢。」
「為何?」
秦緣圓搖了搖頭:「大約是被我生產時嚇著了。」
她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己想要再生養一個孩子的想法,玄迦卻皺著眉拒絕了,說他這輩子有阿澈一個孩子已很滿足了。
秦緣圓軟磨硬泡,他卻仍很堅決,抱著她訴說昔日為她接生時的慘狀,鳳眸垂了下來,眼尾都泛著紅,一副難受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也是那時她才曉得,玄迦這些年一直在服食避孕的藥丸。
可是那時她服了解毒的藥,身體虛弱不堪,如今被玄迦日日靈湯妙藥地滋補,除了根骨稍差些,也大好了。
李青霓美目中流露出戲謔:「那是駙馬愛惜妹妹的身體呢。」她略一頓:「但……」
「但什麼?」
李青霓:「但郎君若真心愛護,如何拗得過女郎?妹妹的念想,也不是不能成真。」
能有轉機麼?
秦緣圓星眸亮亮,虛心道:「請姐姐教一教我。」
——
秦緣圓和李青霓挽著手走出房舍時,麵上仍帶著些粉紅。
李青霓沖她擠了擠眼睛:「該說的我都說了,妹妹今晚回去試試便知,我身上懶,便不送妹妹了。」
二人暢談許久,也到了歸府的時候了,孩子們在草坪上玩耍,秦緣圓遠遠地便瞧見秦澈正健步如飛地奔跑著——放紙鳶。
但秦澈的紙鳶不知怎麼,竟和蕭鐸長子蕭崇的纏在一處,不過片刻,紙鳶絞纏斷線,雙雙跌落在樹梢。
兩張俊秀的笑臉俱顯出憂慮時,一矯健的身姿掠地而起,將兩個紙鳶拾了下來。
秦緣圓含笑走進:「阿澈,同人家道謝不曾?」
秦澈手中拿著自己的紙鳶,正焦急地檢查有無破損。
那是玄迦親手做的,木骨紙胎,繪成羽尾搖曳,五彩斑斕的鳳凰姿態,在空中飄著,真的好似鳳凰展翅,既華美又霸氣,深得秦澈喜歡。
聞言,秦澈規矩行禮:「多謝您。」
「小王爺不必多禮!」俞望也恭敬回禮,他是蕭鐸帳下武官,不過五品而已,秦澈卻是郡王之身,比他矜貴得多。
又見著大名鼎鼎的長公主,忙低頭下跪:「臣俞望,見過長公主」
「起來說話。」
秦緣圓笑吟吟地望著俞望,有些新奇地發現,這位蕭鐸帳下的五官,竟生與玄迦有三分相似,也是鳳眼微勾,眉目清俊。
不過不及玄迦出塵便是了,已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
秦緣圓好奇地攀談了幾句,忽地聽見一聲「緣圓。」再去看時,玄迦已到了她身側,紫袍綬帶,風姿卓然。
他不說話時總是帶著清冷,大約才從朝堂上下來,身上還裹挾著未散的威儀,一身氣勢有些迫人。
秦緣圓當然不會害怕了,挽著他的臂彎,自然親昵:「你議完事啦?今日怎麼這麼早,還有時間來尋我。」
俞望卻是怕的,玄迦如今為天子太傅,位高權重,滿臉黑沉地走來,一身威壓,直叫他後背都要汗濕了。
他低頭見禮:「太傅。」
玄迦瞥他一眼,低沉地「嗯」了一聲。
少年將軍的額頭上發了些汗珠。
如今尚在春日,天氣仍帶著涼意。
大約是被玄迦嚇的。
這些年,玄迦譜越擺越大了。
秦緣圓推了推玄迦,對俞望和煦道:「俞小將軍,既是有事,本宮亦不耽擱你的時間,快退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