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第一百四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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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朝臣們的離開, 早朝時的變故就如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傳遍了整個帝京城,掀起軒然大波。

自文賢太子死後,儲君之位易主起, 後族王氏和未來皇帝的矛盾就在元極宮重重龍涎青煙裡若隱若現。而在儲妃之位意外花落方家後,他們之間的沖突在很多人心裡就成了可預見的必然。這份預測之心在王康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扳倒時達到了高潮,卻意外地沒有成為現實。兩殿出人意表地緘默,尤其是性情急躁的太後,不但沒有強烈的反應,甚至在那之後奉長信殿之命閉門不見外臣, 惹得眾人紛紛猜想她是放棄與皇帝鋒芒相對,在後宮修身養性了,今日才知原來是短暫蟄伏, 為的是靜待時機, 一旦抓住機會便奮力一擊,博了個正中要害, 天下皆驚。

反觀皇帝, 雖為楚王時有君子賢名,自登儲位後也一直表現得頗識大體,性仁謙和,深具守器承祧之資, 但不過短短兩年, 根基尚未穩固就雷厲風行掃除異己,雖有殺伐果斷之睿, 卻也不免有貪功冒進之憂,加之稍有成果便對後宮寵愛無度,更不敬師長,怠慢功臣, 越發顯得狂悖驕躁,不知輕重。果然一朝栽了跟頭,被太後狠狠一巴掌扇得體無完膚,在群臣麵前顏麵盡失,還惶惶無措得連奮起還擊的心氣都丟了,隻能狼狽不堪地拉著自己的寵後倉皇而逃,將這些年積攢的威嚴丟得一乾二淨。

如此風水輪流轉,更顯出太後老謀深算,令人刮目相看,相比之下另一方委實太嫩,如此的沉不住氣,動輒狂妄魯莽,隻怕難成大器。尤其是眼前這一關,但凡不能應對妥當,或是敵不過大勢而服了軟認了錯,日後在太後麵前便再直不起月要杆。倘或再一味逃避不敢直麵,那更是要淪為天下的笑柄了。

早朝之後,宮內外無數雙眼睛都默默看著,等著皇帝下一步到底有什麼應對之策,誰料他憤怒過後,竟比所有人都平靜,在太極殿偏室批完當日的奏折,才施施然回了紫宸殿,與往日並無區別。而另一位主角皇後殿下更是沒事人一般,大刀闊斧地在羽林衛名冊裡圈了不少人,一個下午就把空缺的職位補齊了一半,效率驚人不說,也一如既往地獨斷專行,根本沒把皇太後的威脅放在眼裡。叫人不免疑心是否在故弄玄虛。

直到夕陽西下,冷月高升,一輛馬車緩緩從元極宮一處不起眼的側門處駛出皇城的消息傳入長信殿,聽到消息的人才終於有了塵埃落地之感,心底那微妙的不安也隨之煙消雲散。

「他這是去哪兒?」太皇太後手裡慢慢轉著佛珠,眼睛仍舊半合著。

送信的內侍道:「羽林衛們很機警,小的也隻敢遠遠地跟著,聽不到什麼消息。」

「若真有那麼機警,也不至於被你看到了。皇後新官上任,疏漏隻怕還多著呢。」太皇太後一針見血,其實她不用問也能猜到皇帝的去向,似嘆非嘆道,「他非舍近求遠,看來還硬撐著一口氣在。可惜亡羊補牢,於事無補。」默然片刻,又道,「吩咐下去,哀家仍舊身體不適,還是誰來也不見。」

內侍遲疑地問:「若是太後娘娘來……」

「一概不見。」

即便那內侍真能探聽到消息,結果也會發現皇帝所去之處的確在意料之中。他去了蕭丞相府上。不單是他,皇後也在那輛馬車上。皇帝本無意讓她跟隨,但她不放心他一人夜行,執意跟了來。

蕭府和後族王氏同在一坊,隻是街道不同,且論所在位置比之王府地段更佳,長長的一條街除了一戶大門,全是高大的圍牆,與後族王府威嚴的高牆和金碧輝煌的屋瓦不同,他家是低調的青牆灰瓦,被歲月蝕出點點斑駁,卻更顯古樸莊重。

黃玉提著燈籠去扣門時,皇後隔著簾子看了看:「一瞧就像個有底蘊的門第,怪不得能百年不衰。」

皇帝點頭道:「確實與人不同。」剛說罷,大門悄無聲息地打開,馬車再不停留,直接駛入府內。

蕭府已不是第一次突然接駕,下人們自有前例可循,有條不紊地直接引了皇帝往書房去。皇後仍是一身羽林衛服色,落後兩步充作護衛,出門前兩人約法三章,無論遇見什麼情況她都不得擅自行動和說話,須得看他示意。但她第一次登權臣的府門,不免好奇多看了幾眼,見一路屋宇精巧秀麗,淺黃燈光裡有潺潺流水蜿蜒,石橋橫架,又有繁花照水,草木扶疏,而越往書房去,則屋舍逐漸寬敞開朗,古意浡鬱,與之前所見的高牆如出一轍。

一戶之中的房舍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倒是奇怪,她悄悄拉了拉皇帝的袖子,示意他看旁邊的水道。皇帝會意,道:「丞相夫人是江南人,所以家裡頗有水鄉雅趣。」

皇後了然,便由衷感嘆道:「怪不得曾聽人誇蕭家無論男女都靈秀逼人,與眾不同,原來不止家學淵源,還有這根底。」

明明是真心贊揚的話,但不知為何,不但旁邊主人家的心腹管家臉色陡變,連皇帝也似乎身形微頓,原本平和的氣氛莫名緊張起來。皇後知道自己一定失言了,卻完全不知問題出在何處,不免暗暗後悔,更責怪自己太輕狂,連剛答應的約法三章都沒守住。她謹慎地抿緊唇,再不開口。

很快到了書房,蕭丞相早已親自等候在門前,行禮後將帝後迎入房內。

皇帝開門見山:「想必蕭相已經明白朕的來意,就不與你客套了。當日先帝親口命你輔佐朕,這兩年朕也自問待你不薄,為何今日你卻倒戈相向?」

他問得過分直白,蕭丞相麵露無奈:「若今日是皇上一人來此,或許老臣還能勸上幾句,可看到皇後娘娘竟也隨駕而來,老臣便知道皇上定是不會改變初衷,一意要與慈寧殿針鋒相對了,再如何勸說也是無濟於事。」

皇帝分毫不讓:「朕本無錯,有何可勸?你身為臣子當為君分憂,而非隨風起舞,甚至推波助瀾。」

他態度依舊強硬,話語裡滿是指責,老丞相就徐徐嘆道:「皇上若當真無錯,又怎會引來朝臣不滿,天下嘩然?」

皇帝臉色微沉:「蕭相的意思是一定要和朕作對了?朕行事並非隨心所欲,其中道理因由已在朝堂上一一說明。而且,羽林衛中積弊已久,朕不信蕭相你一無所察。隻因其中牽扯太廣,一直無人敢動。如今皇後願意接手已是難得,可蕭相寧願枉顧事實也要站在反對那一方。對你而言,所謂的祖宗規矩或是其他威壓就比實際的除弊興利更重要嗎?蕭氏一門號稱世代書香君子,最是守信重諾,可昔日先帝在病床前對你的囑托,你對先帝的承諾,這麼快就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提到先帝,蕭丞相臉色一變,忙道:「老臣萬萬不敢!」又嘆道,「皇上所言的確也有道理,但既然此路不通,何苦非要一意孤行?因為您的堅持,給了旁人口實以此事做文章。若再執迷不悟下去,恐怕隻會將事情導向更糟糕的境地。請皇上三思!」

皇帝不但不體諒老臣的諄諄告誡,反而皺起眉:「你在威脅朕?」

蕭丞相垂首,皇帝三番四次的不聽勸告,他的語氣終於也有了變化:「老臣不敢!可皇上也當謹記,我朝以孝治天下,皇太後身為先帝元配,亦是皇上嫡母,長輩之命不可忤逆。」

「放肆!你這是要教訓朕嗎?」皇帝怒喝,又冷笑道,「看來蕭相已經決定與朕離心離德,先帝當日的叮囑在你已如過眼雲煙般無足輕重了,你才有這個膽子先斬後奏,與別人沆瀣一氣來坑害朕!莫非你真以為朕心慈手軟嗎?」

這話裡似乎暗藏了巨大的沖擊,更像是某種非同小可的威脅,蕭丞相登時牙關緊咬,麵如土色,但他撐住了這番打擊,半點沒有鬆口:「老臣所說都是肺腑之言,還望皇上迷途知返!」

事情竟然意外地棘手,遠不如意料中順利,皇帝沉沉壓下眉峰:「是何人給了蕭相免死金牌嗎?朕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卻無動於衷,實在令朕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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