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第一百五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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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個晚上過得很奇妙他們兩個席地而坐, 圍著小火堆飲著果子露,大口吃肉,順帶說些趣事,主要是皇後在吹噓她烤肉的手藝和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又提到她年少時隨父兄去打獵夜宿荒原, 圓盤似的月亮照得一切白生生的有如白晝, 她和同伴們借著月光在小河邊收拾獵物, 遠遠看著篝火邊圍坐談笑的人群, 橘色的篝火在一望無際的荒野異常醒目, 燃燒的火苗照亮了每個人臉上的笑, 熱鬧的笑聲仿佛熱浪般一陣接著一陣,叫人聽著就心裡發熱。她說得惟妙惟肖,仿佛讓人身臨其境, 生生在個文雅秀麗的小竹樓造出了曠野篝火的錯覺。

「若那時你也在就好了。那天二哥他們助陣,我獵到白狼王了呢,我給你烤狼肉吃。」她很惋惜, 不過很快又自己振作起來, 攬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頗有兄弟間勾肩搭背的親密意味,眉飛色舞道,「不過沒關係, 今晚我給你烤出十八種味道。」

鐵簽上的肉烤得滋滋作響,醬料早已化入肌理,香氣四溢,焦黃飽滿的肉塊油光泛濫,一滴一滴往下滴油,火堆裡隨之炸起一串肉香味的火花, 往肉上撒一撮鹽末、孜然和胡椒粉,那濃鬱的味道猛地炸開,隨著火堆的熱氣撲麵而來,舌尖上立刻分泌出許多唾液。

這還不止,她居然真的變著花樣用豬牛羊這幾類最普通的肉品烤出數種味道各異的肉。皇帝第一次知道,原來除了肉的品種,肉塊的薄厚、火候的不同、甚至醬料的調整,都會帶來另一種新的味道和口感,他樂此不疲地嘗試起來,甚至自己取了匕首切肉,親力親為,烤出許多味道一言難盡的東西,然後被皇後逼著自己吃了下去。

皇後也沒好到哪裡去,因為怕有要事不敢喝酒,所以總覺得不盡興,吃到一半她突發奇想要用竹葉烤肉,好試試讓烤肉染上青竹的香味,可惜竹林日日有人打掃,地上半根枯枝都沒有,她不死心,提著燈籠找了半天,終於發現了頭頂有幾枝半枯不枯的竹枝,如獲至寶地摘下來塞進火堆,結果竹枝沒有乾透,一點燃便騰起黑煙,整間竹廳濃煙滾滾,嗆得根本待不住人,紫宸殿範圍內冒出黑煙,若不是半夜,隻怕要驚到整座元極宮。但即便沒有嚴重到這地步,這莫名其妙的混亂一夜也足夠皇帝銘記於心了。

好容易滅了煙,內侍們收拾屋子,兩人灰頭土臉地跑去竹屋後的盥室清潔,明亮的燈燭下,照照鏡裡滿臉煙灰的自己,再看看花貓臉似的對方,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在皇後的堅持下,他們最終還是歇在竹屋裡,靠東那間是先帝慣常起居小睡所用,所以選了西間。恰好兩間都設有軟塌,省了許多麻煩。

滅燈之後,擠在狹窄的軟榻上,瞪著陌生的天花板,窗外竹聲起伏連綿,仿佛浪濤般從未停息,是種頗新奇的體驗。皇後瞪了半天眼睛,總睡不著,就扭頭看另一個,他呼吸雖綿長,但和熟睡時還是有微弱的差別。

於是她問:「你在想什麼?」

皇帝仍合著眼,語氣裡並不顯困意:「在數今天被你逼著吃了幾塊難吃的肉。」

皇後忍不住吃吃笑,翻過身來趴在他枕邊:「原來你這麼記仇。」她眼珠轉了轉,「既然你也睡不著,不然我們……」她湊過去,低聲耳語了幾個字。

皇帝眉頭一蹙,立即睜開眼,眼神有些微亂的困窘,同時斬釘截鐵道:「不行!」

皇後不高興了:「為何?」見他沒有即刻回答,而是有所顧慮地往外看了眼,頓時明了,「這裡是先帝心愛的地方,難不成你怕他魂魄在此逗留,會聽到看到?」

「那我們小聲些。」她不怎麼在乎先帝的鬼魂,還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反正先帝對你偏見已深,你做與不做都是錯,而且這屋子橫豎都是不堪回首,我添一筆又怎麼樣,你日後別想不就行了?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她將被子往上一拉蓋過頭頂,撲了上去。

皇帝猝不及防,不知怎麼的,稀裡糊塗就從了。

月隱在濃雲之後,夜色沉沉,皇帝睡得也格外沉,神情舒展,連眉間的褶痕都仿佛淺了許多。以至於連黃玉在門外急切的低呼都沒有將他驚醒。

皇後披衣下榻去開了門,很快又舉著蠟燭轉了回來,用力將他推醒:「臨深,臨深。」

皇帝睡意朦朧地睜眼,立刻便看見她陰沉得可怕的臉色,他瞬間清醒:「出了何事?」

「羽林衛來報,昨夜皇濟寺大火,文賢太子妃母女避亂落水失蹤。來人就在門外。」

「……昨夜約醜時末,前麵大雄寶殿和後院方丈禪房以及兩處柴房同時起火,僧人們忙於救火,臣等並未理會,隻管護著太子妃諸人往外去,結果路過一處角門時,圍牆突然垮塌,幾個兄弟被壓在碎磚之下,臣等不得不分出人手相救,又見寺內大火四起,十分雜亂,擔心若刺客混入其中,我等恐人手不足護衛不周,就想先套好馬車在寺外暫避,一旦發生意外也能即刻逃離。誰知才剛將人請上車,馬匹突然發狂,瘋了似的拖著車往外沖,趕車的兄弟被甩下車,而那瘋馬一路狂奔入外麵小河,栽進深水裡,被水沖走了。如今他們順著河往下遊尋去了。但前兩日小河上遊又有降雨,水流深急,隻怕凶多吉少。臣連夜趕回宮將此事上報。臣等失職,請皇上責罰。」

一身狼狽的羽林外衛將原委一一道來。

事發突然,他神態裡還殘留著一抹驚魂未定,身上滿是火灼煙熏過的痕跡。

又是大火。上次慈悲庵大火後太子妃身邊加強了戒備,尤其是對於引火物更是重視,以肖興的能耐,斷不會在這種事上栽第二次跟頭。所以意外的可能微乎其微。且文賢太子不過十多日就要正式祭告太廟,追封為帝,太後也正鬧哄哄為他立嗣子,身為未亡人的太子妃卻在此時又遇災劫。

皇後又驚又疑,見皇帝麵色冷肅坐在燈前,陷入深深沉思中,並未發問,就自己先問道:「可有知會肖興?」

羽林衛忙道:「臣一路往宮裡來,兄弟們都急著往下遊去找人,未來得及知會肖統領。」

「立刻去通知他。」她整理思緒,轉向黃玉,「告訴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將皇濟寺圍起來,務必將兩次火災間寺內來往香客,所有僧人居士的行蹤全都查清楚。尤其是倒塌的圍牆和馬廄這兩處地方,凡是這兩日接近過的人連祖宗三代都要查明。三日之內此事我定要個說法,大海撈針也得給我撈出來。」

黃玉馬不停蹄要去傳信,皇後突然又把他叫住:「若人救上來,京郊缺醫少藥定然不便,你去請太醫院院判備了藥一道去。」黃玉領命而去,皇帝也揮了揮手,對那羽林衛道:「你也下去。」

屋內便隻剩帝後二人,外頭晨光微熹,天已破曉,竹林間棲息的鳥雀活泛過來,開始嘰嘰喳喳地鳴叫,竹樓內卻是一片沉寂安靜,仿佛時間還停留在夜裡。短暫的歡娛轉瞬即逝,熟悉的緊張和凝重再度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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