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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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仙蹤/原著

平平無奇的五個字在手機屏幕的亮光裡過分刺眼,陸執直盯著那些字體。

可能是由於剛醒的緣故,眼睛還有些沒適應光線,不多時他的瞳孔就開始酸澀發脹,導致他輕輕眨了好幾下。

卻沒什麼效果。

兩秒後,一聲「嗡」的提示音表明消息發送成功,但這次並沒有新消息發到對麵——那條消息被撤回了。

隻留下了【你撤回了一條消息[重新編輯]】的字樣在那裡。

陸執關了手機,房間裡轉瞬間陷進更深的寂靜之中,他側身躺下閉上眼睛,曲起雙腿將身子微微蜷縮起來,床沿堪堪拖住他的身體。

他將自己如數交給了黑暗。

直到一陣鈴聲突兀的響起,迫使剛緊閉上不久的雙眼頃刻間睜開。

陸執似是有些迷茫,鈴聲響了數十秒他都還像是沒怎麼反應過來,隻愣愣地盯著床頭櫃上亮起的手機,沒動,姿勢也沒變。

在鈴聲即將響到最後一秒會偃旗息鼓之前,陸執才像是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的人,一下子抓起了手機,一秒也不敢耽擱地按了接聽。

「……哥?」那邊響起了熟悉的嗓音。

池矜獻聲調帶著點糯,還有沙啞,明顯也是剛醒沒幾分鍾。

陸執沉默,靜靜地聽他的呼吸。半晌才「嗯」道:「怎麼這時候打來電話。」

「噢……」池矜獻打了一個小小的嗬欠,說,「我起來上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習慣看一眼手機,看見哥給我發消息了……」

說著語氣裡還多了絲歡快,好像能得到陸執的回復就足夠他開心一整天了似的,完全不記得昨天他發了那麼多消息,對方都沒回應。

他像是在分享一件極其值得分享的事情,陸執卻呼吸微屏,似乎是連心跳聲都被刻意掩飾住了。

「但我不知道你給我發了什麼,我沒看見你就撤回了。」池矜獻語含可惜,出言問道,「哥你發了什麼呀?」

陸執平緩的呼吸聲漸回,和平常無異了。他說:「沒什麼。昨天有些事,沒來得及回你,剛剛想起來順手回了下。」

池矜獻不解:「那哥你撤回乾嘛。」

陸執道:「看見時間,太晚了。你在休息。」

「哎呀沒關係啊,」池矜獻輕笑一聲,說道,「我睡覺很沉的,如果不是我被……憋醒,一般的動靜吵醒不了我。」

陸執沒接話。

平常在學校就時常在一起,一放學池矜獻又會在聊天軟件上時不時地煩一下陸執,但電話他們幾乎沒有過。

昨天晚上今天淩晨,就像是要提前透支掉什麼東西似的,池矜獻接連給陸執打了兩個電話,可由於沒有經驗,簡單的聊完之後,他們便雙雙無言,不知道在說什麼好了。

隻有彼此的呼吸聲透過聽筒傳到對麵,入了耳廓。

半晌,陸執率先出聲:「為什麼打電話?」

如果真是因為消息的原因,那這樣的情況之前也發生過,也沒見池矜獻像這次一樣二話不說直接和他通話。

果然,聞言,池矜獻支支吾吾地找措辭,明顯沒想好理由。

過了會兒,他先輕聲:「哥你怎麼這麼晚了還醒著?是沒睡還是睡醒了?又或者也是去洗手間啊?」

陸執說:「去洗手間。」

「噢……」池矜獻想了想,實話實說,「晚上的時候我感覺你不太開心,所以我覺得哥既然這時候回我消息,說不定就是有一些需要我呢——哈哈哈我瞎說的。」

猶如怕得到反駁,他自作聰明地將對方可能會拒絕的話提前堵住,還欲蓋彌彰地輕笑,笑完正色,很認真地說:「但我想陪陪你。」

今天的夜還是太深了,深得想要讓人陷入其中,不願自拔。陸執依舊側著身子,手機被他壓在耳朵和枕頭之間,聽清對麵說了什麼之後,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腦袋,似乎這個動作可以讓他離此時正在說話的某道聲音更近一些。

「哥,」池矜獻說,「我跟你說說話,好不好呀?」

半晌,陸執極輕極輕地應了一聲:「嗯。」

這一個晚上,池矜獻說了很多話,陸執雖然話不多,但對方說的每一句他都會認真地應下。

明明天亮了還得上課,他們卻像是過上了第二天是周六周日的日子,池矜獻越說越興奮,猶如不會困了似的。

等他終於感覺到累了打起哈欠,時鍾已經走到了淩晨四點。陸執最後命令一般地開口:「睡覺。」

池矜獻覺得自己還能繼續撒歡,還能撐,說:「我不困。」

陸執聲調毫無起伏:「上課要是敢睡覺我記你分。」

聞言,池矜獻立馬哀嚎出聲說:「啊不要嘛,我睡,我這就睡。其實我剛剛就困了,你發現了嘛,我一直打嗬欠。」

陸執:「嗯。」

其實池矜獻就是想在最後的時間沒話找話,畢竟他自認為自己剛才已經將哈欠音效忍得幾近無聲,按理說陸執應該察覺不到才對,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池矜獻怕陸執第二天真的拿出班長的身份,在他打瞌睡時鐵麵無私地記他分,不敢再放肆地纏著人。

加上他也確實是要困得不行了,又大大地打了一個嗬欠後,池矜獻咕噥一般地說:「哥你也睡吧。四點多了,早安。」

說完,沒一分鍾,那邊就響起了清淺的、有規律的呼吸聲,一下接一下,一聲又一聲,每次都精準地敲在某人正在跳動的心髒上。

池沒心沒肺連掛電話都沒想起來,就這樣睡著了。

陸執睜著過於黑的眸子盯著窗外逐漸泛起的一抹魚肚白,沒動手機。而後,伴著從聽筒裡傳出的幾不可聞的呼吸,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休息。

七點半的初陽如期而至。易感期不是生病,昨天穩定下來之後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陸自聲早上帶著陸灣和艾多顏從醫院回來時,陸執將巧用完早餐。

他從餐桌旁站起來把椅子往裡推擺放整齊,拿起沙發上的書包,單肩挎好,目不斜視地朝外走。陸灣看見他就臉色發白,在陸執經過他們幾人身邊時,他下意識地靠近陸自聲,手抓住了艾多顏的衣擺。

艾多顏也順勢握住了陸灣的胳膊,有些警惕地看著陸執。

可陸執就像壓根兒沒有注意到他們,連眼角餘光都懶得掃過去一下。

隻在走到了陸自聲麵前了,他才略一垂眸,喊了一聲:「父親。」

陸自聲應了,在人就要打開門出去之前,他道:「小執,我不會每天都在家,你收斂一點脾氣。」

語氣嚴肅,儼然拿出了一個父親該有的威嚴。

「哢噠」,陸執拉開客廳的門,沒回頭,道:「管好嘴巴,相安無事。」

言罷,又是一聲「哢噠」,客廳門關上了。

方守雖然這幾天不方便在陸家待著,但每天接送陸執的任務不會落下,除非自己發熱期到來了,他才會讓陸執一個人,其餘時間都是他接送。

此時他就已經像往常一樣在別墅外等著。

等人上了車,他順口:「我看上將剛剛帶著陸灣他們從外麵回來,他不是易感期?不在家待著這麼早去乾什麼了?」

陸執低頭係安全帶:「從醫院回來的。」

聞言,方守打方向盤的動作一頓。明明對方還什麼都沒說,但他已經懂了陸執的意思,沒忍住輕嘆一聲,道:「小執,我剛離開一晚上……」

「就算你在,他的下場也會是這樣。」陸執截斷他話音,語調漠然。顯然不想多說昨天晚上的事。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一定是對方做了什麼陸執極其不喜歡、甚至是厭惡的事情,不然他不會這樣。

畢竟大家幾乎井水不犯河水地相處了近十年。

方守不再多說,專心開車。

七點三十五分,陸執放好書包,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後上麵頓時顯現出了已經通了四個小時的電話頁麵,並且此時竟然還在通著!陸執將手機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微微抿起了唇瓣。

在他將手機往耳邊放時,方守眼角餘光瞄到了一眼通話時間都驚了下,張嘴就要問跟誰聊這麼久啊,就見陸執突然麵無表情地開了口:「池矜獻。」

對麵應該沒應。

陸執又喊:「池矜獻。」

「……」

如此反復了將近數十聲,好像這個名字有什麼魔力一般,沒人應他也喊不煩。方守堪稱驚疑地用眼角掃他,要不是開車的時候得保持注意力,他一定得將現在的情況問明白。

可在人想要喊第十一聲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了,道:「說不定手機沒在他旁邊呢。」

陸執緘默,回答:「他還在睡。」

「嗯?」方守疑惑。

陸執:「電話那邊除了呼吸聲,沒其他動靜。」

方守:「……」

所以他剛剛把手機放耳邊不是為了聽人說什麼,而是為了聽別人的呼吸?

池矜獻老覺得自己聽見了陸哥的聲音,但這聲音又離得有些遠,他心裡就想,肯定是夢。

但「池矜獻」的名字被一聲接一聲地輕喊出來,每一聲都是陸執那幾乎要刻在他基因裡的音色,池矜獻不可能聽錯。

五分鍾後,他朦朦朧朧記起今天好像才周二,需要上課。

思及到此,池矜獻才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成功逃離了周公的懷抱。

恰巧,陸執又喊了聲:「池矜獻。」

池矜獻揉著頭發,聽見動靜還懵然地扭頭找聲音來源,不清醒地自言自語道:「我是喜歡我哥喜歡瘋了嗎,怎麼大清早聽見他聲音。」

電話那邊的陸執:「……」

和一直耐著心喊人名字時不同,這次,陸執的音色裡帶上了些無語的意味:「看你手機。」

虧得臥室裡很安靜,人的聲音從聽筒裡泄露出來也沒有被隔絕掉,隨著這一點不怎麼令人感到現實的指示,池矜獻果真下意識去看還在自己枕頭上的手機。當即,快達五個小時的通話頁麵包含著巨大的沖擊力傳達給了某人。

池矜獻震驚,所有還沒醒神的瞌睡蟲全跑了。

他不可置信道:「陸哥我一直沒掛電話啊?!」

看他是真醒了,陸執不鹹不淡地應:「嗯。」

池矜獻道:「那你怎麼也不掛?」

陸執:「忘了。」

「那我……」

「別廢話,」陸執忽而打斷他,說,「看看時間。你要遲到了。」

「嗯?」伴隨著學生都很敏感的「遲到」兩個字,池矜獻拿開手機確定般地去看時間。

下一瞬間,他絕望的驚呼響徹天地:「啊!怎麼都這個時間了!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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