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Aug.(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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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我把自己從回憶裡剝離出來,跟在布魯斯叔叔的後頭跨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庭院,提到這個的時候還是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心悸。

四個小時前,我接到了布魯斯叔叔的電話時,第一反應居然是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外公就算上了年紀也是一位出身於軍情五處的前特工、身體素質遠超旁人的老人,上次見麵的時候他還健康挺拔得像座燈塔,即使我已經二十四歲了,站起身的時候卻還是需要抬頭仰視他。當時的我怎麼也想象不到變成這樣的今天。

外公病倒的情況在韋恩莊園算得上一件大事,節假日裡我在這裡撞不上的男孩兒們今天都齊齊待在書房裡,門是半開著的,我從門口路過的時候並沒有多做停留和他們打招呼。外公的房間在走廊轉角的最盡頭,我踏著地毯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在房門上敲了三下。

「請進。」屋裡的人說道。我把門推開,看到外公上半身半靠著床板坐起來,手上拿著一本意大利語的詩集。

醫生已經離開了。

「嗨,外公,」我走過去,坐到他床邊的那把椅子上,努力的微笑了一下,「你感覺怎麼樣?布魯斯叔叔告訴我你暈倒了。」

他的臉色確實沒有上次見麵那麼好了。我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視線掃到他纏著繃帶的右手臂和同側打著石膏的腳,我忽然意識到人不可避免地會走向衰老,沒有人可以例外。

這個想法令我心頭一酸,轉而感到愧疚起來。

「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孩子。」他看著我,「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在一百天之後。」我擔憂的看著他的眼睛。這是爸爸告訴我的。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是來自他故鄉的諺語。我轉過頭,再次望向站在床腳處的布魯斯叔叔,「怎麼會突然暈倒呢?還傷到了手腳,醫生說過這是什麼問題了嗎?」

布魯斯叔叔看著我,深呼吸了一下。頃刻間我意識到,這大概不是普通的『暈倒』。

「聽我說,吉爾,有些事情——」他垂下來的手臂在身側握成了拳,似乎是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我盯著他起伏的月匈口,感到不妙,本能的想要避開。

生活在哥譚的人大多都是身懷秘密的,比如外公表麵上隻是一位普通老人,實際上曾經是軍情五處的特工。布魯斯叔叔他們也是有秘密的,從很久之前起我就多少意識到這一點了,但我無意探究他人的隱私。在對方向你展開來解釋一件事情的真相時,你就要以同樣的誠實去作為交換。我也是有秘密的人,而此刻我還沒有準備好將它開誠布公的展示給別人。

「我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布魯斯叔叔的眼睛暗了一下。我抬起頭直視他,從那雙藍眼睛裡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

「你暈倒的時候沒剛好站在樓梯口,是不是?然後你摔倒了——」我不再看他,轉而把視線遞給外公。他看上去很平靜。「然後你摔倒了腳腕和手臂,對嗎?」

「就是這樣。」他點點頭,表情不變。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真相,但對於『不知情的我』來講,它是一個合理的猜測。或許他們已經知道我發覺了些什麼,又或者是不知道,這與我都無關。我不打算把自己攙和進關於哥譚的漩渦中去,我不會久留在這裡,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而他們都是非常聰明的人,大概率意識到了我刻意的規避。

我叮囑外公好好休息,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布魯斯叔叔跟在我身後帶上了房門,從表情上看明顯是有話要對我講。

「半小時前醫生來檢查過了,他隻是扭傷了腳腕,手臂上的擦傷並不是很嚴重,大概三至四周就可以完全恢復。」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藍眼睛在陰影下顯得晦澀。我點點頭表示了解,在三猶豫之下,還是問出了口。

「你介意我留下來嗎?為了讓他靜養,或許我可以幫忙做事。不用很久,大概三周就好。」我回想起歲月中那些大段大段的空白,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來。「我總是不在他身邊。」

「當然可以,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你可以住從前的房間。」猶豫了片刻,接著說:「很抱歉,這都是我的錯。」

我明白他在指什麼,暗暗意識到這大概和他們那些危險的夜間活動有關。

「請別這麼說。」我搖了搖頭,「不論如何,謝謝你照顧他。」然後轉身離開。

韋恩莊園中屬於我的房間裡,我最喜歡的就是鋪著毯子的那扇飄窗。窗簾是非常淺的米白色,柔軟得像兩道陽光。從這裡向外看,剛好可以看到花園裡花開的最茂盛的那片角落,小的時候我總是捧著書坐在上麵,一邊讀那些上個世紀的歐洲小說,一邊天馬行空的幻想,走神間常常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現在來看,我最愛的飄窗好像變小了。但其實不是,是我長大了。

我把手提行李箱放在床腳,把外套搭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踢掉高跟鞋,感覺自己重新回到了十五歲。連著臥室的是單獨洗手間,我光著腳走進去,在洗手池前站定,打開了水龍頭。不一會兒水池裡就蓄滿了水,我木然地盯著水流激起的那個小小的漩渦,把頭埋進去的時候,聽到了大顆大顆的泡泡包著空氣鑽出水麵時破裂的聲音。

一片漆黑裡,眼前出現的人是十五歲的我。我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略微發白的臉和嘴唇,深褐色的濃眉毛和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翹起的尖下巴。她的臉上隻比我多了一對嬰兒肥——不僅僅是這樣。

她看上去是快樂而鮮活的,短短的頭發打著卷兒亂七八糟的垂在臉頰上,透著勃發的生機。二十四歲的我有點嫉妒十五歲的自己。

「你為什麼不幫他?」她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盡管我們麵對著麵,挨得如此近。她的眼睛裡寫著控訴,我有點羞愧的低下頭。

「我不能。」我張了張嘴,她的眼神讓我感覺自己的解釋都是狡辯。「我還——我還沒準備好,我很害怕。」

「膽小鬼。」這一次她沒有出聲,但我從她的口型辨認出了內容。緊接著,她從我眼前消失了——像個影子一樣晃動起來,接著化成一串泡沫,我眼前的世界重歸黑暗。

半晌,我重新抬起頭來,睜開眼睛。

蒼白的燈光下,掛在睫毛上的水珠被反射成了一種有點魔幻的藍綠色,我眨了眨眼睛,發現那似乎是一個幻覺。

鏡子裡我還是二十四歲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好咕友說我寫的東西是憂鬱的藍色棒棒糖xd

好喜歡這個形容!我要為她專門發一條作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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