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Aug.(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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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弟弟一樣雙手交叉抱在月匈前,同樣的姿勢由不同的人做出來的感覺也天差地別。我試圖用想象力把達米安的表情安在迪克身上,或者反之,得到的效果充滿沖突美。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嗨,迪克。」

他看上去像是鬆了一口氣,往他的左手邊挪了一點兒——同時也是我的左手邊——輕而易舉的闖進了安全距離。

「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們站在一起講話是什麼時候嗎?」

很久很久以前。我在心裡說。十五歲之後的哥譚行裡,我每一次都是為了外公來的。而除了外公之外,我見過的最多的人就是迪克。他似乎總能提前知道我回到莊園的日子,即使我並沒有提前告訴過任何人。但是我們從來都沒有麵對麵單獨說過話,很簡單,我沒有給他機會。我躲過了每一個有可能單獨碰麵的場合,隻在餐廳裡隔著長長的餐桌對他點頭。他一定是意識到了的。不僅意識到了,還繼續縱容著我自說自話的獨角戲。

「上個世紀嗎?」我開了個玩笑。但他似乎不覺得好笑。

「九年一個月又十七天之前。」他說,尾音無可奈何的消散在空氣裡。

我抿了抿嘴唇,高掛出來裝門麵的嘴角抖了抖,沒能放下,反而成了累贅。

「這兩年你幾乎不怎麼回來了。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吉爾,你知道的,如果你想找人說說的話我一直都在。」

他看得那麼認真,我幾乎能感受到他幾乎要化作實質的目光照在我臉上,仿佛有加熱功能,讓被照射到的皮膚迅速升溫。

「忙學業,忙完學業後還要忙工作。」我小聲說,垂下頭,企圖用散落下來的頭發擋住他的視線。

「那這次呢?你請了一個月的假?」

「我辭職了。」其實是失業了。我擺擺手,表示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可以把鹽罐遞給我嗎?」

他把透明的調料瓶遞到我跟前,接的時候我的手指碰到了他的,一瞬間以為自己扌莫到了一團燃燒的火苗。

「謝謝。」我再次挪開視線,感覺自己就快要被點燃。這樣不對,我應該總是平靜無波的那個。

「所以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他違背了我的意誌繼續追問,雖然聲音聽上去像是在跟我打商量。

理查德·格雷森用大搖大擺的姿勢走進我的人生雷區,腳下一踩一個準,還沾沾自喜的自以為足夠小心翼翼——我不願意,很顯然。九年一個月又十七天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分別有兩個閏年再加上單獨多出來的一個閏月又十七天,剛剛好是三千三百三十五天。倒數三千三百三十五天前的我是真真正正活著的吉莉安·潘,是和你無話不談的最好的朋友,但是從第三千三百三十四天開始的我就不是了。我成為了另一個人。

我花了爛透頂的這麼多天來學著接受自己的新命運,其中一條必做事項就是逃離過去的美好回憶,因為它們再也不會重現了。而你是占據其中很大比例的一部分。

「沒什麼。什麼也沒發生。我長大了。就隻是這樣而已。」我故作輕鬆地說。「糖罐?謝謝。」

「先等一下,吉爾,」他忽然伸出手來,把我的肩膀擺正,迫使我和他麵對麵。「可以看著我嗎?」

「還有什麼事?我的麵糊要乾掉了——」

「你真的還要再這樣繼續下去嗎?」他第一次打斷了我的話。

我們的個頭之間相差著不多不少的八個整厘米,剛好是從頭頂到眉毛的距離,我隻要稍稍抬起一點下巴,就能對上他的眼睛。它們是澄透的寶石一般的藍色,讓我想起《快樂王子》。我按照他說的那樣認真凝視著他的眼睛,後知後覺的尋覓到了一點祈求的意味。擔憂和小心翼翼似乎也是真的,但對我來說並不能代表什麼。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想多了,迪克。」

我看見他眼中倒映著的我,嘴角放的很平,冷漠的像一塊藍色的堅冰。他在堅持著,我也在堅持著,麵無表情的互相盯著對方,等待另一個人率先移開視線。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每次鬧了別扭,我們就會像這樣盯著對方,直到三千三百三十五天之前,我們最後一次說話的那一天。

先無可奈何認輸的人是迪克,先示軟下態度示弱的人是迪克,先開口道歉的人是迪克,一直都是迪克。這場無聲的對峙結束了,我是贏家,一如往常一樣。

他嘆了口氣,小幅度的搖頭之後徒然微笑起來。先是一點一點的彎起嘴角,眉梢慢吞吞的舒展,再把漂亮的藍眼睛眯成一條橋。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樣第無數次的對我妥協,就像是無聲電影中被無限拉長的慢鏡頭。

一如往常一樣,仿佛我們又都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十五歲。

「晚餐沒有吃飽。」他把糖罐遞給我,後退一步,我們之間的距離重新回到了三十厘米,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需要幫忙嗎?」

麥芬蛋糕和核桃鹹餅乾出爐的時間是在四十分鍾之後。迪克成為了我的第一個試吃員。我很高興能一次成功,浪費糧食是不對的。

「你一直都很擅長做這些。」他說。

我想起遙遠的青少女時代那些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手底下動作不停,把新鮮出爐的傑作分成四份——那時候我身邊坐著的也是同一個人。其實我並不喜歡吃含有堅果的食物,正當我在考慮如何把屬於我的這一份核桃鹹餅乾平均分給剩下的三個人的時候,旁邊的人伸出手,用一隻蛋糕換走了它們。在這期間,我們都沒出聲。

「謝謝。」我伸手接過來,張開嘴,把拳頭大小的麥芬蛋糕咬掉一半。

烤好的食物被我端到餐桌上,我不知道他們夜巡之後通常是在哪裡解決掉這些慰問品的,隻好坐在餐廳一邊發呆一邊等。《哥譚實時新聞電子版》頁麵上出現了蝙蝠俠和紅羅賓的模糊背影之後的再半個鍾頭,換回西裝的布魯斯叔叔和提姆重新出現在了大宅門口。

「歡迎回家。公司的急事解決的還順利嗎?」我問。

「當然。」提姆是出聲回答我的那個人。

屬於他們的那兩份運動後加餐被穿著西裝兩個人拿走了。我站起身來打算做最後的收拾工作,抬手前被迪克按住了。

「我來吧,就當是謝謝你的宵夜。」

我沒拒絕他,點點頭表示明白。對我來說今天是漫長的大起大落的一天,全部工作結束後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下來,疲憊感襲來的時候,我回過頭,看到他還坐在原地。

「我不知道警探們的公休日是星期二。」我伸出手麵無表情的指了指頭頂上的掛鍾,十一點鍾已經過半了。反正第二天早上要早起趕回布魯德海文工作的人不是我。

他又笑了一下,和從前一樣,不管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他生氣。他的確還是像從前一樣沒變,我卻已經完完整整的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我等一下就上去。晚安,吉爾。」

我沒有和他一樣向對方道晚安,徑直走上樓梯去。當我走到了一半的時候,身後那個聲音再次把我叫住了。

「忘了和你說——歡迎回家。」

曾幾何時我也是聽慣了這句話的,在說這話的人的嗓音還更加稚嫩些的時候。男孩和男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從我身後追上來,恍惚的像是一場夢。

我逃似的跑上樓梯。這一次,我沒有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吉莉安:你以為你記得年月日就了不起了?我記的天數比你準確多了!(掏計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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