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們最想得到的是明牌（1 / 2）
人們最喜歡的是明牌，不僅信任明牌，還喜歡報明牌。這源於貪婪，也源於虛榮心。聰明人追求明牌給人一種非常有意思的感覺。事實上，相信明牌的人追求任何一隻明牌，而不是隻追求好的明牌，所以，明牌本身的好壞不會引起報明牌者的左右搖擺。普通證券公司裡的散戶得到明牌後，應驗自然非常好，不應驗隻能希望下次好運。有一種相信明牌的炒手或作手，他們從開始到結束，一直深信不疑。在他們看來，聽信明牌和報明牌的人都會散布明牌，讓明牌的散布變成一種沒有盡頭的廣告，所以他覺得，明牌得到一定程度的散布，是公關廣告的升華，是世界上無與倫比的促銷方法。炒手以一種假象為基礎，覺得經過一定程度散布的明牌，不會讓任何人拒絕，所以散布明牌時非常努力，認真研究各種散布明牌的方法。
每天，我可以得到幾百、幾千個明牌，它們來自各種人。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它與婆羅洲錫業公司（boeotin）有關。這隻股票上市時，呈現出一片繁榮景象，不知你是否還能想起？一位非常有智慧的銀行家向公司提出建議，得到公司的采納。公司決定，取消讓承銷商一點點承銷的辦法，立即把這家新上市公司的股票放在公開市場上銷售。這是一項非常好的建議，不過公司成員經驗匱乏，因此他們犯下了唯一的錯誤。股市一片繁榮時，股市會火熱到什麼程度？他們並不清楚。同時，他們頭腦的靈活度不夠，也有些吝嗇。他們下定決心，要把價格抬高，以更高價賣出這隻股票。然而，他們把價格抬得太高，交易者和最先投機的那部分人滿腹抱怨地買進。
本來公司會因此陷入進退維穀的地步，不過，在瘋狂的多頭市場中，因為貪婪反而讓他們顯得更加保守。明牌散布得合理，任何股票都會勾起大家購買的欲望。大家都想輕鬆獲利，可以依賴賭博贏一筆錢，誰都不想投資。戰爭物資成了各國的暢銷物，美國開始大量吸納黃金。我聽人說，公司製訂婆羅洲股票上市計劃時，連續三次抬高開盤價格，然後才進行第一筆交易，允許普通人交易股票。
他們與我接近，希望我加入公司集團。因為我在市場中交易，希望獨立操作，所以仔細研究後，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交易時，我按照自己的方法，不偏離這個原則。婆羅洲錫業公司剛上市的第一天，我在第一個小時內就買進1萬股，因為我對這個集團的財力和計劃非常清楚，明白大眾將帶來一場非常瘋狂的場景。這隻股票掛牌上市的計劃非常順利，最起碼截至當前時刻，一直如此。公司看到大眾的需求量非常大，便又取消迅速放空大量股票的計劃。當時，我買進1萬股的事情被他們發現，這讓他們覺得，就算繼續將股票價格抬高25或30點，同樣能將手中所有的股票銷售一空。我買進1萬股，讓他們認為，我將搶走很大一部分利益，原本他們已經有十足的把握賺幾百，甚至幾千萬美元。他們不再炒作，開始想辦法將我洗掉。對此，我無動於衷，由於他們不想對市場失去控製，最後不得不自認倒黴，不再管我。他們繼續抬高股票的價格，隻是放出的數量依然在他們的掌控之內。
別的股票已經達到令人震驚的高價，他們發現後，立即產生賺幾十億美元的想法。婆羅洲錫業股票價格上漲到120美元，我將手中的1萬股賣出。上漲的趨勢被我的賣單壓下，公司的炒作者隻得放棄抬高股票價格的步驟。大反彈再次出現時，他們又想各種辦法，希望把這隻股票炒得火爆起來，大眾持有的大多數股票被他們調節，不過，最後他們將這隻股票的價格抬高到150美元，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此時，多頭市場已經不如往日那樣熱絡，這個集團隻能盡量放空股票。一些人喜歡在大回檔後買進，他們判斷錯誤，買進這些股票，覺得這隻股票開始的價格是150美元，到130美元時肯定更廉價，到120美元時將最廉價。公司向場內交易員放出消息，可以利用這些交易員營造一個火爆的市場，隻是時間非常短。最後，他們又向證券公司放出同類消息。公司將掌握的所有計謀都運用上了，各種小計謀也都能找到協助者。那些傻子最終上鈎，其實那時已經不適合做多股票。婆羅洲公司的這些人並沒有發現，也許，他們隻是不肯承認這竟然是真的。
當時，我和妻子在南部的棕櫚灘。一天，我在葛麗萊俱樂部賺到一些錢，回到家中拿出500美元給了妻子當紅利。她在當天晚上的一個晚宴上與婆羅洲錫業公司的總裁維森斯坦（wisenstein）先生相遇，這種巧合其實很不自然。當時，維森斯坦是公司中股票炒作集團的首要人物。過一段時間後，我們才發現，原來維森斯坦坐在我妻子身旁，是他故意策劃的。
他有說有笑地逢迎我的妻子，最終充滿神秘地說：「我十分樂意做一件事情，這是我從沒做過的，利維斯頓太太，你應該明白它有多大的價值。」他不再言語，非常著急地盯著我妻子，希望判斷她夠不夠聰明，夠不夠謹慎。他臉上的表情非常明顯，我妻子自然可以看出這一點，隻說了一聲：「是的。」
「利維斯頓太太，能和你以及你的先生相識，真是一件幸事。我很想與你們保持友好關係，所以要向你證明我剛才說的話非常真誠。我敢肯定，我不告訴你，你也一定明白我說的話是一個很大的秘密。」然後，他悄悄地說，「假如你們買進一些婆羅洲錫業股票，肯定能賺更多錢。」
她問道：「果真如此？」
他回答說：「我離開旅館前接到一些電報，有些消息很多天後才能傳到人們耳中。我全力以赴買進這隻股票。假如你在明天開盤時買進，能保證和我在同一時間，以相同價格買進。婆羅洲錫業的價格肯定會提升，我敢向你保證。我隻向你一個人透露這件事情，真的是這樣。」
我妻子向他表示感謝，又對他說，她一點兒都不了解股票投機。他卻向我的妻子承諾，不需要了解任何事情，隻要記住他剛才說的話就行。他又一次把自己的建議告訴給我妻子，以保證她能記住那些話。
「全力買進你想得到的婆羅洲錫業股票，你不可能賠錢，我敢向你保證。我一生沒向任何人建議過買什麼東西，卻想讓你們賺點兒錢。我有十足的把握，這隻股票不可能一直低於200美元。我無力買進所有股票，不想自己一個人賺錢，也不想便宜那些陌生人，希望你們也能賺一筆，它一定會上漲。我沒有騙你，偷偷告訴你，是因為我很清楚，你不會把它公布出來。利維斯頓太太，請買進婆羅洲錫業，不要懷疑我說的話。」
這個熱心的家夥順利地讓我的妻子聽信於他。我的妻子覺得，可以把當天下午得到的500美元用在合適的地方。那筆錢是我輕鬆賺來的，不損害她的日常花銷，也就是說，就算她倒黴賠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承諾過能讓她獲利，假如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獲利，之後再向我透露事情的經過，肯定會覺得很得意。
第二天早上，她來到哈丁公司。當時，市場還沒有開盤。她對經理說：
「我希望買進一些股票，哈利先生，不過，請不要用我平時的賬戶購買，因為我不想在賺錢之前讓我的先生聽到一點消息。不知你能否幫我？」
哈利經理說：「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用別的賬戶買進，不知你看中哪一隻股票？計劃買進多少股？」
她將那500美元交給他，對他說：「我要告訴你，不要讓我賠的錢超過這筆錢。假如這筆錢賠光，不要讓我欠你一點兒債，更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利維斯頓先生。幫我在開盤前買進婆羅洲錫業，就用我給你的這筆錢。」
哈利把錢收下，向她承諾說，他不會告訴任何人。開盤時，哈利幫她買進100股。我覺得，她當時是以108美元的價格買進了。當天，這隻股票非常火爆，收盤時，它上漲了3點。我妻子對自己的操作非常滿意，特別想把這件事情告訴我，費了很大的勁才克製住自己。
我卻逐漸看淡整個市場。婆羅洲錫業數量非常多，這種事情特別少見，我開始關注這隻股票。我覺得，如今所有股票都不會上漲，尤其是這隻股票更不會。當天，我決定放空那隻股票，開始就放空大概1萬股婆羅洲錫業。這隻股票那天上漲3美元，假如我沒有放空，它當天應該可以上漲五六點。
第二天開盤時，我將2000股放空，快收盤時，我又將另外2000股放空，這隻股票的價格下降到102美元。
第三天早上，作為哈丁公司棕櫚灘分公司的經理，哈利等候我妻子的到來。大概11點時，她會準時出現，看一看當時的形勢，以及我在做什麼。
哈利將她拉到一旁，告訴她說：「利維斯頓太太，你一定要追加保證金的額度，否則我不會繼續幫你持有這100股婆羅洲錫業。」
她對他說：「不過，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錢。」
他說：「那我就把股票轉移到你的普通賬戶中。」
她阻止道：「絕對不能這樣，我先生會發現。」
他打斷說：「這筆交易已經賠錢——」
她說：「我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不希望賠的錢超過500美元，最好不把這筆錢賠掉。」
「利維斯頓太太，我很清楚，我沒打算在詢問你之前賣掉它，不過我現在隻能賣掉它，除非你允許我繼續持有。」
她說：「這隻股票在我買進的當天表現得非常好，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糟糕，我不信這是真的。」
哈利回答說：「沒錯，我也不信這是真的。」在證券公司中工作，就不得不處事圓滑。
「哈利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哈利奉行不能危害顧客的利益，他明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無法對她說，因為那樣會出賣我。他說：「事實上，我什麼明牌都沒有聽到，它的價格已經下跌到這個低點。」他指了指看板。
這隻股票價格下跌，我妻子盯著它看，悲傷地說：「哈利先生，我能做些什麼，那500美元就要輸掉，我不希望看到這種結果。」
「利維斯頓太太，我不清楚，不過，假如我是你，肯定告訴利維斯頓先生。」
「不能告訴他，因為他曾經告訴我，絕對不能私自交易。假如我告訴他，他就會替我交易。我害怕讓他知道，因為我從來沒有這麼乾過，竟然瞞著他進行交易。」
哈利安慰她道：「沒事的，他知道怎麼做，因為他是一個非常棒的操作者。」他發現她猛烈地搖頭，故意惡狠狠地說：「否則你就要為你的婆羅洲支付一兩千塊費用。」
麵對這種左右為難的局麵，她立即不知所措。她在公司中猶猶豫豫，不過市場一天比一天疲弱。我坐在那兒看盤，她來到我身邊，對我說，她希望和我聊一聊。我們來到私人辦公室，她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我對她說：「不要做這筆交易，你個傻子！」
她向我承諾，不會再做這筆交易，所以，我將500美元還給她，她非常歡喜地離去。當時，這隻股票的價格是100美元。
我覺察到其中的陰謀。維森斯坦非常有頭腦，他將明牌告訴我妻子，覺得她會向我透露，然後我就研究這隻股票。他很清楚，我習慣大手筆操作，常常熱衷於豪賭，因此才有名氣。我覺得，他肯定認為我要買進一兩萬股。
我聽過很多明牌，數這一隻部署得最用心，宣傳得最巧妙。不過，這隻明牌沒起任何效果，也不可能見效。當天，我妻子比平時的膽量大很多，因為她剛好憑空得到500美元。她希望憑一己之力盈利，但由於女性特質，這種利益誘惑深深吸引住她，讓她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我如何看待新人交易股票，她非常了解，因此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維森斯坦對她的心理沒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我屬於哪種交易者？他一點兒都不了解。我對明牌一直充耳不聞，也不看好整個市場。可他卻企圖用大數額和3美元的上漲幅度這種戰術，讓我掉入圈套，買進婆羅洲錫業。正是這個原因，我下定決心，拿婆羅洲作為目標，將整個市場放空。
妻子把這件事告訴我之後，我加大放空婆羅洲錫業的力度。每天早上開盤時，我將一些股票放空；下午收盤前，我又將一些股票放空。我一直放空，讓他買進，直到發現一個機會，將空頭回補，從中大賺一筆。
我始終認為，依據明牌操作是一種非常笨的方法。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天生不肯聽信明牌的人。有時，我覺得聽信明牌和酗酒者別無二致，一些人無力與這種愛好相抗衡，常常陷入醉醺醺的狀態，自認為距幸福隻有一步之遙。輕易聽信明牌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當你很容易聽信別人時，得到他人的指導性意見是非常開心的事情，在世界上，這是第二件僅次於快樂本身的好事，要讓你的理想變成現實，需要走很長一段路程。這非常像自己的想法把希望束縛住，不肯做一點兒思考，而不太像因為渴求，導致盲目貪心。
那些寄希望於明牌的人，不僅存在於外行的群眾之中，也存在於紐約證券交易所營業大廳的場內。我始終沒給過誰明牌，因此，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誤解我。假如我對他們說：「你需要將5000股美國鋼鐵賣出。」他肯定立即照我說的辦。不過，假如我對他說，我看淡整個市場，然後把具體的原因告訴他，他肯定不會認真地聽。他會在我說完後氣憤地盯著我，責怪聽我對大勢的觀點是在浪費他的時間，認為我應該直接告訴他一個確定無疑的明牌。他會覺得，我應該像華爾街上那些數不勝數的好心人那樣，往朋友、熟人，甚至根本不認識的人口袋中放入幾百萬美元。
每一個人都無限度地幻想著希望，對奇跡特別重視。在一定的時間，許多人都會抱著無限度的幻想。大家都很清楚，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酒徒都是追求明牌的人，明顯是樂觀主義者。
我與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一名會員相識，由於我始終不向任何人提供明牌，也不向朋友提供任何建議，所以，他和許多人一樣覺得我是一個特別自私、冷漠的家夥。許多年前的一天，他和一位新聞記者交談，那位記者無意間說起，他聽一位非常可信的人說，goh股將要上漲。那位交易員朋友立即買進1000股，不久後，他發現價格下跌，還沒趕上停損，就賠了35萬美元。他於一兩天後與這位記者相遇，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他發牢騷說：「你告訴我的那個明牌真糟糕。」
那位記者已經忘記這件事情，問道：「什麼明牌？」
「goh股的明牌。你告訴我，這個明牌是你從可靠的地方聽來的。」
「一位董事長告訴我的，他還是公司財務委員會委員，我告訴你的沒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