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風雪急 第一百九十八章 青梧如蓋,星河不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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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鬆華眼神復雜的看著藏書閣裡的少年。

哪怕被當場撞破,少年眼中依舊一片沉靜,透著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從容泰然,然而實際上,熟知其性子的謝鬆華非常清楚,這幅姿態,就是挨打立正的一種表態。

您看到了?那您罵吧,我聽著。

「當年文長青撿你回來,授你名姓,是讓你拋開過往,好好活著。」

謝鬆華輕嘆一聲,鄭重道:「天生與星辰相合,星輝天機皆藏於身,你天生便有天道眷顧,隻是有得必有失,為人的命數難長,如今你這般殫精竭慮,壽數再減,如何對得起自己?」

風華君略帶責備意味的話語,若是落在其他學子耳中,必然會讓他們深刻反思自身,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但目下聆聽教誨的是文星耀。

他不管尊卑有序。

他隻講心中道理。

「他為我取名星耀,就沒存過讓我隱藏自身的意思,當然,我也藏不住。」

「而且,當年之事,我雖在繈褓,卻也看得分明。」

「您是錯的。」

剛出生不久,便可窺天一線,知些許前因後果,這當然不是正常嬰孩。

正因如此,那位文長老方才會在亂局之中撿了他回去,而就算他不撿,當年同樣沒有置身事外的天星教也遲早會撿。

這一點,早在嬰孩的識海之中顯現。

於是他承文家名姓,卻不認文家為宗。

不過對於文長青以及謝鬆華,他終究承了幾分情。

若是被天星教撿走,更麻煩,如今這般讀讀書觀觀星,生活還算不錯。

但當年他們做錯了。

神劍山莊之事,他們並非主謀,亦未參與謀算,但終究袖手旁觀。

謝鬆華喟嘆道:「不錯,當年之事,我的確心中有愧,也才讓你在此處安身,潛修改命,可你如此下去,莫非真想要一個星隕的結局?」

「過去已無法更改,似你這等存在,更應望向未來。」

他揮手,一瓶丹藥已出現在文星耀身前,文星耀並未客氣,打開塞子一把倒入口中,仿佛在吃一把糖豆。

如果讓萬藥閣的那幫子煉藥師知道有人把九玄造化丹這麼吃,絕對會氣的七竅流血。

文星耀自然不當回事。

藥不會有問題,而且很契合他現在的情況。

反正自己是吃不死的,一把吞完,慢慢消化就是。

待口中丹藥咽盡,他方才認真回應謝鬆華的話語:「有個家夥比我更需要您這句話。」

「江月白嗎?」

謝鬆華隨意挑了個位子坐下,一如當年在此地靜心品書之時。

「我其實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願意做到這個地步。」

謝鬆華的語氣已經放緩,像極了家裡人隨意閒聊家常:「他雖與那事相關,本身卻頗有古怪,未來未嘗不會是第二個武陽君,但現在,算是暴露的太早了。」

「先生,您不懂我們。」

文星耀的回答很直白,令得謝鬆華不禁失笑。

文星耀心中想的也很簡單。

他非常人,出生不久便是血光滔天,烈火焚林,終是降生在神劍山莊,糾葛已在那裡。

而江月白,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想要探訪當年真相,並將其昭告天下的。

哪怕明知道那場陰謀的背後絕對有聖王城方麵的勢力,而且遠遠不止一個聖王城。

如今,江月白已經可以將著手展開陰謀之人的範圍縮小到三大家之內,但在這三座龐然大物下,江月白依舊是個小人物,加上他也是一樣。

但他們還是要繼續查下去,原因則很簡單樸實。

挨打要立正,錯了就得認。

一場赤裸裸的陰謀,陰謀家成為了平定叛亂的功臣,權柄日盛,受害者卻成為人人喊打的叛黨,唯有極少數苟且偷生,天下哪有這麼沒道理的事?

謝鬆華一見文星耀的眼神,便知自己撬動不了他的心意。

他雖然知曉他們的大概想法,但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身為青梧學宮之主,天下三君之風華君,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量,早已不是那初出茅廬的少年人,縱然察覺太平風華中的諸多隱患,也不能大刀闊斧的去做事。

而且,那位早已崩逝多年,繼續撕開這過去的陰影,隻是為這早已動盪不安的時局添幾分混亂罷了。

「天星教的人最喜用星辰映照人的命運,稱那些聯係星辰的星軌,就是人一生的糾葛。」

「你身上的很多,他身上的也不少,而他已經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文星耀點點頭,有些驕傲的道:「我做的。」

謝鬆華輕敲木桌,道:「的確,可你與天星教糾葛甚深,強行參與星昭,引九重天雷盡落,你鬧得太大了,他們再蠢也不會毫無知覺,再來幾次,青梧學宮恐怕藏不住你。」

不是護不住,是藏不住。

文星耀很清楚藏不住的後果是什麼。

青梧學宮與天星殿就隔了幾條街,還不禁止城中民眾進入參觀,要確認一個人的存在再簡單不過,更何況,人家或許都不用動手,確認了目標,那道星盤自然會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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