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沉舟之戒(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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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你會遵守自己說過的承諾,不是嗎?」程餘風忽然露出一個微笑,戒指在指尖轉了轉,「在這種未知的環境中,還是合作更保險吧?」

逢箜越沉默了幾秒。

就在程餘風繃緊後背,以為兩人還得先打一架才能出去找線索時,他終於出聲了:

「在找到我的目標之前,我們可以同行,」逢箜越口氣軟化了一點,「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得到了淺海那座法陣主人的認可。」

見對方短暫地同意了合作,程餘風把戒指在空中一拋,讓它掉進自己的衣袖:

「那你還等什麼?」

他側頭看向外麵:「時間可不等人。」

當兩人穿過那扇門來到外麵時,首先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藍。

深色的、仿佛內裡流淌著黑暗的藍色,以及前方不遠處一條巨大的沉船。

程餘風抬頭看向上空。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在一個中空的半圓球罩內,球罩上流淌著淡色的藍光。

而球罩的外麵,似乎是漫無邊際的海水。

「這裡應該是深海,」逢箜越在旁邊說,「守海人在淺海通過那艘船構建了一個跳躍通道。這裡,才是他們的本源。」

程餘風看向逢箜越,發現對方仍然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讓人難以想象他居然會出聲解釋。

的確,他之前認識的那位逢箜越會,但現在他的眼前,應該是「界靈」。

剛剛,程餘風大概猜測出了逢箜越產生劇變的原因:

他記得以前,對方曾提醒過他,不要接受虛空的「饋贈」。

而之前的數場副本中,虛空也確實一直試圖將他的一些能力與祂綁定。

再加上逢箜越作為「界靈」的身份,程餘風眸光暗了暗。

但他一直以為對方有擺脫虛空控製的能力……

還是因為虛空對逢箜越加上了更多的限製?

「跳躍通道?」程餘風收回思緒,看向前方的沉船,「所以說,萊米那艘船,並不是第一次。」

「是的,」逢箜越說,「事實上這裡的故事沒你想得那麼復雜。」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大船上,那船枯敗得程度比淺海那艘要嚴重得多。

它的存在,就像是深海中一道突兀的符號,在自然平衡中勾勒出來自外界的一筆。

程餘風也看向前方的大船。

他之前問出那句話,自然是因為他有所發現。

在這個深海中,奇異的乾燥球型空地中,漫天的金色細線在空中交織,在兩人頭頂粼粼地閃著光。

而前方,那些線仿佛織成一張巨網一般,將整艘巨船團團包圍。

這艘巨船上,有著與瑪麗號一模一樣的魔法氣息。

同時……

程餘風瞥了一眼腳下鬆軟的沙地,那些沙地上的暗色紋路雖然有些黯淡,但仍然很清晰。

這裡的陣法,雖然礙於規模隻能看到一部分,但確實與海神聖殿中的一致。

既然有「祭司」,再加上他們當初輕車熟路的流程,程餘風猜測這樣的事可能曾經發生過。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當初幻境中,白袍祭司曾說過,他們將要進入通道,去見到「神」。

如果他們在現實中的那陣法確實與他說的是同一個,那麼,程餘風看向眼前的大船,那兒就是海神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那船上並沒有絲毫神祇存在的跡象。

很快,兩人就靠近了那艘船。

他們站在巨船之下,抬頭看向前方仍然勉強維持著舊日結構的船體。

逢箜越收回目光,對程餘風說:

「你找到你想要的線索了嗎?」

「聽起來,你似乎已經知道這後麵的隱情,」程餘風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有我的渠道,」逢箜越說,手背上再次隱隱亮起紅光,「如果你好奇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他平靜地說出了驚人的真相:

「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海神』。」

逢箜越在空中張開五指,水流在他的指尖匯聚,變成了一支法杖樣的東西:

「守海人信奉的,隻是他們自己而已。因為貪婪,他們動用了不該動用的力量,並為了自己的行徑不被發現,年復一年地編造著謊言。」

程餘風微微一愣。

他此前有過些許預感,或許「海神」與守海人存在交易,又或者對方並沒有傳聞中的強大。

但他從沒有想過,海神根本就是杜撰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利用了這些陣法,營造出海神存在的假象?」程餘風問道,「他們所信仰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程餘風想起此前在海神陣法上見過的「規則」,還有萊米日記中提到的那些蛛絲馬跡。

「是的,」逢箜越說,手中藍色法杖輕輕揮舞了一下,「如果你隻是想破壞陣法,那麼我們就不存在沖突。」

他手中的法杖上開始亮起閃爍的藍色光芒,一陣水波從杖尖擴散開來,擊中了前方的船體。

他平靜地看著前方的大船發出令人牙酸的木板破裂聲,說:

「我要拿到的東西在陣心。隻要拿走它,這座陣法就會消失,『海神』所帶來的一切,無論是饋贈還是束縛,都會就此消失。」

他側過頭,看向程餘風:

「我猜,你們的任務應該與破壞法陣有關吧?」

程餘風看著前方大船在經過無盡的悠長歲月後,終於於此刻壽終正寢,木屑飛揚,顯露出脆弱的本質。

它早就該消失於這個世界,隻是被無形的力量所限製,才一直在海底沉息著。

伴隨著大船垮塌,這座陣法的全貌出現在兩人眼前。

他們前方不遠處,陣法的中心,有一具骸骨。

它坐在法陣圖案最復雜的交匯之處上,骨塊散著一種深藍色的磷光。

「那就是你要的東西?」程餘風問道,同時腦海中有什麼線索呼之欲出。

「來自『彼岸』,擁有奇異力量的法師,可惜葬身海底。」逢箜越說,「即使死去,他也沒有得到自己應得的安寧。」

「普通的陣法自然無法讓守海人模擬出一個神祇。」

「但是讓擁有高強魔法天賦的水魔法師成為陣眼,與天地進行溝通,就可以達成他們的目的了。」

程餘風看到骸骨散著藍光的骨架上,有無數的金線穿插而過,化成一副緊密的全身鐐銬。

他看到的那些金色細線,似乎是陣法的能量軌跡。

而這時,幾條「規則」也終於緩緩浮現,將整個真相的最後一塊拚圖嵌合進來:

【利用枉死靈魂匯集力量的陣法,擁有魔法物品輔助後,可以模擬天地間的能量,並響應祈福】

【似乎存在輕微破損的陣法,存在被人攻擊過的痕跡,並不完善】

【存在靈魂逃逸的痕跡,從陣法中逃脫的靈魂無處可去,隻能選擇合適的生靈附體】

附體。

電光火石之間,程餘風想起,此前他們曾遭遇過、帶來兩次變故的始作俑者。

「海妖」。

如果他的猜測正確,那麼,它們並不是什麼邪惡生靈,反而是受害者。

它們對於人類的惡意,來源於被人利用、控製、壓榨,甚至再也無法回到故鄉。

而陣法出現破損的原因,程餘風大概也能猜到。

應該是因為萊米的幻境。

她本該是被當作祭品、被壓入陣法作為補充能量的受害者,但她並沒有坐以待斃,反而盡力將原始的陣法破壞。

因此那些曾經被困的枉死靈魂部分逃脫,找上了擁有同源力量氣息的守海人,或是海神「祝福」的擁有者。

想到這裡,程餘風事實上心情復雜。

歸根結底,這一切的一切,都來源於人類試圖控製自然的貪欲。

如果不是他們進入副本,不久後,那座村落必然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反噬。

「我的確要破壞那座陣法。」程餘風回神,對逢箜越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想必破壞陣法,帶出骸骨是需要我配合的。」

程餘風從剛剛起,就感覺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喚。

那應該與「萊米」在幻境最後給予他的東西有關。

「沒錯,」逢箜越說,「你是日記主人定下的有緣人,她把戒指留給了你,那麼陣法的解除也會與你有關。」

兩人已經走到最裡圈陣法的邊緣,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骸骨背部直立,盤腿而坐。

「你為什麼會需要那副骸骨?」程餘風忽然問道,「是祂要求你來拿的嗎?」

逢箜越遲疑了幾秒,沒有說話。

程餘風心中有數了。

他忽然從心中湧起一股極其難以形容的情緒,就好像之前克製著的某種東西終於破閘而出,讓他無法忽視。

那種感覺,就像他的心在火堆之上炙烤,燃燒,隨著火焰舔舐而開裂。

程餘風停住腳步。

他看向逢箜越,腦海中有個聲音,清楚地說道:

我不願意。

我不願讓你去達成虛空的任務,不願你為祂做事,我不願你表現得這樣形同陌路。

一切的根源,即是虛空。

而虛空,本就是他一直的敵人,不是嗎?

讓虛空無法達成自己的目的,不也是他一直的追求嗎?

程餘風看向那具骸骨。

現在,他的眼前,就有虛空勢在必得的一樣東西。

他不願意再虛與委蛇下去了。

「怎麼了?」逢箜越見程餘風停下,回過頭來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事。」

程餘風平靜的說道,「隻是我突然發現,那副骸骨,也是我的目標。」

「所以抱歉,我們的目的,可能最後還是沖突了。」

話音剛落,程餘風就看到逢箜越的眼神變了。

從剛剛的平靜,轉而瞬間充滿了冰冷的敵意。

他沒有說話,手中銀光一閃。

手術刀應聲出現,一抹流金從刀尖流暢滾過。

「那麼,打一架吧。」

程餘風說道,冷靜地看向對麵的逢箜越。

逢箜越冷冷地說:

「既然你也是角色,你應該明白,與虛空作對並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他手中法杖光芒乍起,流動的藍色順著杖身旋轉而上,在法杖頂端匯聚成一顆明亮的光球。

「最後一次機會,」逢箜越說,「你也要那骸骨?」

程餘風沒有說話,他將手術刀在掌心一旋,刀鋒朝後反手握刀,橫在身前。

他在腦海中快速思考著自己有哪些可以迅速製服對方的方法。

首先,他有虛空的限製,不能隨意攻擊角色。

其次,他並不想真的與逢箜越拚個你死我活,隻是想拖延時間找到機會喚醒對方。

程餘風忽然心頭一動。

他想起了在飛星小鎮副本時,曾經用出過一次的手術刀第二技能。

【化敵為友】。

但是那個苛刻的使用條件,該如何達到?

不過在此之前……

程餘風沒有動手,反而後退了一步。

逢箜越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卻看到程餘風周身盪起一層淡色的白光。

「稱號能力,」他說,「你果然是最新出現的那個金色稱號者。」

程餘風看著自己周身彌漫起白霧一樣的光芒,腦海中冒出了這樣的解釋:

【原初之刃,金色稱號能力,擁有破開任何物質本源的能力】

【使用限製:冷卻期與使用者狀態相關,目前冷卻期:24小時】

【發動技能期間,將大幅提升武器技能效果,技能發動時間:15分鍾】

15分鍾。

這就是他扭轉局勢、拿到戰鬥上風所能容許的時間。

事實上,程餘風並不完全清楚,逢箜越身為「界靈」的那一麵究竟有多麼強大。

但他並不需要完全擊敗對方——

他隻需要找到對方的破綻,找到虛空施加在每個角色身上的破綻。

逢箜越舉起手中的法杖,上空的圓球結界忽然破裂出一個大洞,海水在深海巨大的壓強下洶湧進入,受牽引般在逢箜越上空圍繞旋轉。

那條水龍的正中心,赫然是那法杖杖尖光球散出的光柱,程餘風看向那根法杖,淡色的「規則」緩緩浮現:

【水之法杖,來源於海神聖殿,是彼岸之地的遺物】

【擁有法杖承認的人,如果擁有魔法天賦,或短暫獲得魔法體質,將可以利用法杖控製大量水元素,殺傷力巨大】

程餘風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術刀,在技能發動後,它便發著強烈的白光,上麵此時懸浮著一個半透明的信息框:

【技能使用倒計時:14分25秒】

時間不多了。

他當機立斷,在原地一踏,身形瞬間於沙地之上消失,再出現便是在逢箜越上方的水龍附近!

逢箜越瞳孔一縮,果斷揮動法杖,那條水龍在空中擺動身軀,重重撞向程餘風出現的方位。

一道耀眼光芒於兩方力量相撞之處亮起,緊接著一道圓弧狀的水波飛散開來。

逢箜越看向水龍在空中吞沒程餘風的位置,莫名覺得有點不舒服。

但下一秒,深藍色的海水中白光大盛,一道裂隙於水流表麵浮現,接著水龍猛然破裂!

程餘風在空中踏水借力,擰身後仰,刀光在一片暗藍天光中一閃。

哪怕在空中,程餘風的動作也異常輕靈敏捷。

而破空聲中,逢箜越聽到有什麼細微碎裂聲響起。

他臉色一變,鬆開法杖,向空中再次一抓。

逢箜越從空中一寸寸抽出了一把暗紅色的匕首,刀尖流動著血色的紅光,仿佛剛剛才將什麼東西開膛破肚。

就在他果斷地放棄法杖,重新召喚出自己趁手的那把角色武器時,懸浮於他身前的法杖裂開了。

一道透明的裂紋從杖身攀爬而上,直到整支法杖完全碎裂,變成藍色的破碎光點在空中漂浮著。

程餘風的身形再次出現,手術刀上還殘留著些許藍色。

他的這一稱號技能,未免作用有些太恐怖。

剛剛的一斬,竟然直接破壞了一件品質極高的魔法道具,還沒有受到損傷!

更何況,此時的攻擊還隻是手術刀配合稱號技能的加成,並沒有使用它本身擁有的技能。

程餘風在地麵站定,看向拿到血匕的逢箜越。

現在,他可以確定,當初在樓頂的那人確實是逢箜越了。

虛空對他的影響竟然如此巨大?程餘風暗暗心驚,還是說,每位試圖通過升級離開恐怖世界的角色,事實上最後都會為虛空所控製?

那麼根本就不存在,從副本中一步步攀升,最終回到現實的選擇。

燈集知情嗎?其他恐怖世界排名在巔峰的角色,他們知道這些嗎?

一個巨大的謎團籠罩在這一切之上。

還有詭異的「白晝」……

「當!」

程餘風下意識揚刀防守,胳膊上傳來巨大的沖擊力,兩人身影一觸即分,落在距離三四米的地方。

「新人確實很麻煩,」逢箜越緩緩說道,「特別是有天賦的新人。」

他微微皺眉:

「我想起我在哪裡見過你了。曾經,我接過追殺令去殺一個剛入場、潛力值高得離譜的新人。」

「那就是你吧?」

「戰鬥時居然還會走神,」逢箜越冷冷地說,手中匕首燃起一陣暗紅色的火光,卻讓人觸目一陣寒意,「往往死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程餘風也很困惑。

他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地走神,在以往,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況。

他沒有回應逢箜越看似挑釁的話語,隻是平靜地說: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吧?陰陽鎮的人都這麼自大嗎?」

「如果確實是你的話,你成長得確實很快,」逢箜越說,「怪不得……祂想要你死。」

就在逢箜越說出那個字眼時,程餘風就通過某種直覺感受到,他指的是「虛空」。

「那祂可真是小心眼,」程餘風說,微微笑了,「我以為,祂會喜歡潛力高的角色。我們難道不會增加通關副本的幾率嗎?」

逢箜越有些不耐煩,但他還是破天荒又回答了對方:

「因為你們代表著變數。」他冷漠地說:「神不需要變數,祂隻需要秩序維持者。秩序因子高的潛力者,我們自然歡迎。」

「而你的秩序因子,少得可憐。」

說到這裡,逢箜越有些困惑,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本來並不想說出這些的。為什麼?就好像他無法拒絕對方的問題一樣。

又是一個沒聽過的詞。

程餘風沒有糾結於它代表的意思,他的注意力都在逢箜越所說的「變數」上。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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