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⑤(1 / 2)
開始籌備婚禮之後,薑竹瀝沒再怎麼見過程西西。
小閨蜜上部網劇小爆一把,資源突然好了起來,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在確認薑竹瀝安全無虞之後,她安安心心地把她放在了段白焰的狼宅子裡,沒再怎麼管過她。
所以薑竹瀝竟然都不知道……
「他們現在已經這麼親密了嗎?」她眨眨眼,嘟囔著勾住段白焰的小指,停住腳步,「我們不要過去了。」
段白焰沒有意見。
夜幕已至,兩個人並肩往回走,海風帶起四散的長發,薑竹瀝突然想起:「小白,熊恪現在在做什麼?」
過年時,兩個人見過爺爺之後,熊恪就離開了段家。
她先入為主地以為,是他自己辭去了這份工作。
「說實話……我不太清楚。」段白焰想了想,「我隻知道熊恪以前跟我爺爺簽過一個協議,我結婚之後,如果他想走,就能離開段家。」
微頓,他問,「你在擔心程西西?」
「嗯。」薑竹瀝低下頭,踩著廣袤柔軟的沙灘,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現在回憶一下才發現,雖然認識熊恪很多年了,但我好像對他一無所知。」
段白焰眼皮一撩:「你對我知無不盡就夠了。」
他的控製欲像病一樣,仿佛隨時隨地都能被狗附身。薑竹瀝哭笑不得:「西西的前任是個渣男,我想替她謹慎一點。」
「這個你不用擔心。」段白焰從善如流,非常肯定,「熊恪是個老實人,隻要答應跟程西西在一起,他就綠不了別人。」
薑竹瀝:「……」
怎麼聽起來像是在罵人。
他們走出去的距離不遠,散步回來的速度也很快。
視線裡浮現出酒店影影綽綽的燈影,腳邊浪花推土機似的來來去去,頭頂滿天繁星欲墮,薑竹瀝突然有些感慨,輕聲道:「我們明天就要結婚了呀。」
他強調:「我們已經結婚了。」
薑竹瀝笑著搡他一下,正欲開口,段白焰突然捂著月匈口躬下身去。
一切突如其來又猝不及防,薑竹瀝短暫地愣了半秒,飛快地扶著他就地坐下,把他所有口袋上上下下翻個遍。
然而沒有。
他被她提醒了太多遍,出門不再作死,乖乖地把藥放在每一件衣服的口袋裡——可是剛剛出門散步,他沒有帶外套。
段白焰一手扶著她,另一隻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喉嚨,手背上青筋暴突,唇角迅速泛紫。
「小白——」酒店離這裡並不遠,薑竹瀝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不確定他現在能不能聽清自己在說什麼,「我回酒店給你拿藥,你就在這兒等等我,可以嗎?」
段白焰額頭上迅速凝聚出巨大的汗珠。
他的病沒有小時候那麼嚴重了,尚且能有緩沖時間,隻不過說話仍然斷斷續續:「我沒……沒事,你……你去……」
薑竹瀝來不及多想,攥住裙擺,飛快地跑到酒店,又飛快地跑回來。
等她回來的時候,段白焰已經被熊恪放倒了,他用四十五度的角度撐著他的背,習慣性地,像過去十幾年一樣,將藥按到他的鼻端。
浪花拍打礁石,銀河氣勢洶洶,世界靜謐而平穩。
段白焰滿頭大汗,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薑竹瀝連忙從熊恪懷裡接手段白焰,把他放到自己懷裡。
「段導。」程西西攥住大熊先生的手臂,眼睛緊張地眨啊眨,「你現在好點兒了嗎?」
段白焰平復呼吸,頓了頓,啞聲道:「……沒事,謝謝你們。」
然後他安撫般地,握住薑竹瀝的手。
「剛剛好危險。」程西西以前沒見過他犯病,咽咽嗓子,小聲問,「哮喘治不好嗎?」
「理論上來說,早期是可以的。」熊恪看她一眼,低聲解釋,「但小少爺錯過了治療的黃金期,隻能靠藥物控製。」
薑竹瀝沒有說話,像一個柔軟的人形支架,撐著段白焰,默不作聲地幫他按摩後背。
然而程西西的關注點已經開始跑偏:「你為什麼總是叫段導『小少爺』?」
「……」
他無法接話,她卻很認真:「我跟你說,你可能不知道,這個稱呼很封建的。」
「……」
程西西想了又想,又壯著膽子,好奇地問:「你是不是還管段爺爺叫『老爺』……?」
熊恪:「……」
他僵硬地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頭頂冒出一個巨大的感嘆號。
但氣氛卻突然輕鬆下來。
段白焰短暫地休息了一陣,帶薑竹瀝返回宴會廳。
婚禮前一晚新郎新娘不能住一起,歡迎晚宴結束之後,薑竹瀝要跟父母下榻另一家酒店。
車停在門口,明叔叔和母親已經在車上等候。
薑竹瀝走出去幾步,又不放心地跑回來,敲敲段白焰的車窗。
司機降下車窗。
「小白。」
段白焰每次犯病都耗盡精力,拚命呼吸比做愛累得多,現在他坐在後座,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一聽到她的聲音,他立刻清醒過來,抬起眼:「怎麼了?」
「我跟你一起走吧。」薑竹瀝兩隻手扣在門上,小聲提議,「等到清晨,再偷偷從你的住處離開。」
他的父母都太過於不靠譜,熊恪現在又不在身邊,她擔心他半夜犯病,身邊連一個能照顧的人都沒有。
段白焰微怔,覺得她像是舉起加農炮,往他心髒的地方開了一炮。
他捂著自己軟乎乎稀巴爛的小心心,打開車門,讓她坐上來:「你坐下說。」
「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薑竹瀝鑽進車後座,擔憂地扌莫扌莫他的額頭,「萬一你晚上犯病,身邊有個人會好很多。」
段白焰看著她,心情有些微妙又有些復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你是不是喝了太多酒……」她低著頭,捏著他的手碎碎念,像個嘮叨的小老太婆,「還是因為在海邊吹了冷風?……也可能是穿得太少了,等回到酒店,我給你煮一點熱熱的東……」
段白焰垂眼看著她,下一秒,毫無征兆地口勿了上來。
她的眼睛蹭地睜大。
——淺嘗輒止的一個口勿。
他的唇像一片羽毛,從她唇上離開,又在唇角碰了碰。
「你太好看了。」段白焰離她很近,唇角蒼白,解釋道,「我忍不住。」
薑竹瀝的眼睛睜得圓滾滾。
「比起父母……果然還是這個病更折磨人。」他嘆息,「疾病才是最消磨人意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