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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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頭發剪短的原因很簡單,這頭長發並不屬於他。

易暉習慣了淺顯直接的思考,後來得空往深裡想,才遲鈍地覺得自己提出的問題荒唐滑稽。

本就不是他的,這副身體從頭到腳都不屬於他,從別人口中尋求肯定和支持又有什麼意義?

回去的路上忽然開始下雨,起先稀稀拉拉幾滴從烏雲中墜落,很快就轉為氣滂沱大雨,豆大的雨點氣勢如虹地砸在鐵皮車頂上,隔音很差的麵包車裡充滿急促鈍重的雜音。

駕駛座的女人在等紅燈的間隙指揮道:「一芒,把窗戶關上,別讓你哥著涼。」

女孩收回搭在窗戶邊上的胳膊,一麵吃力地掰窗戶,一麵嘟著嘴抱怨什麼。

易暉將視線從自己這側的窗戶轉移到尚未完全關上的另一側窗戶,透過幾寸寬的縫隙看外麵。

這裡的秋雨和首都的很不一樣,細密如絲,像從天而降的銀色織線,帶著南方特有的溫潤濕黏。

這裡的居民也與首都大不相同,道路兩邊多的是賣熱帶水果的小攤販,大雨淋得肩頭濕透,還不慌不忙地拾掇東西,爽朗大笑著與隔壁攤主閒話家常。

不知三年前從首都來到這裡的江一暉,是否也一時無法從快節奏的生活中脫離,適應這片寧靜悠閒的世外桃源。

或許是巧合,也可能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叫「暉」,去掉姓氏念起來,竟和「易暉」有著微妙的相似。

若還在世的話,江一暉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孩,前麵開車的是他的媽媽江雪梅,坐在旁邊的是他的妹妹江一芒。

這是一個普通的單親家庭,由患心理疾病的大兒子、在上中學的小女兒,以及作為頂梁柱艱難將兩個孩子養大的母親組成。

如果非要說點不同尋常的,以易暉占據這具身體十天後對這個家的了解,江雪梅對兒子的偏心能算一條。

畢竟為了兒子心情舒暢,就舉家從首都搬到這個偏遠的南方小島,從前疼愛易暉到骨子裡的親生母親都做不出來。

所以江一芒對這個哥哥心存不滿,時不時口頭挑釁,待到易暉理順這並不復雜的家庭關係,便對此表示充分理解。

「一暉,今天跟劉醫生聊得開心嗎?」

思緒被江雪梅的話打斷,易暉將目光收回,道:「挺開心的。」

江雪梅笑著點頭:「那就好。媽媽買了蝦,想吃白灼的還是糖醋的?」

身旁的江一芒輕哼一聲,易暉順水推舟將這個問題拋給妹妹:「聽一芒的。」

這種關乎個人喜好的問題,他拿不定主意,總是能躲則躲。

也不是沒想過將事實和盤托出,可每當對上江雪梅關切的眼神,到嘴邊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說他懦弱也好,自私也罷,從前的他再傻再愚鈍,也知道親人離世是怎樣一種剖心泣血的痛苦。

江一暉是自殺死的,通過生前留下的隻言片語,可以看出他找不到生命的意義,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這一點易暉不太能感同身受,他作為一個清晰地知道自己與旁人不同的人,也從未放棄努力,以樂觀的心態迎接每一個降臨在他身上的困難。何況江一暉麵臨的僅僅是懷才不遇,難逢知己。

不過世間事除非親身經歷,否則並不具備猜測和質疑的立場。

易暉晃晃腦袋,覺得這番思考多餘。當下他自顧不暇,雖是一場陰差陽錯,可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是假裝無事發生頂替江一暉的身份,還是找機會坦白告訴他們自己無意間鳩占鵲巢,才是當務之急。

回到家裡,江雪梅去廚房準備午餐,江一芒回自己房間還鎖了門,易暉無事可做,去樓下的畫室坐了會兒。

江家父親去世得早,全靠江雪梅一人打零工支撐,生活談不上捉襟見肘,卻也不寬裕,從江一芒那條穿了又穿的裙子就能窺知一二。

在這樣的條件下,江雪梅還堅持租住獨棟,並騰出一間專門的畫室,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她對兒子的偏愛。

畫室安排在樓下唯一朝南的房間,是以外頭陰雨連綿烏雲蔽日,屋裡也不顯昏暗。

牆角的木櫃看似汙跡斑斑,走近卻能發現表麵擦得一塵不染,連同為數不多的幾座獎杯都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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