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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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潛被帶到王公貴族的狩獵營地,他打著赤腳,衣擺破爛成縷,而且一身血汙,他的模樣與所在地形成鮮明對比。

汙濁又卑賤的奴隸,與周邊衣著華美的王族也顯得那麼格格不入,但越潛卻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權貴們眼中從來是無視下賤之人。

侍衛將越潛押到廚房外頭,讓廚子燒上熱水,給這個又髒又臭的奴隸洗澡。

認出是太子的侍衛,廚子不敢怠慢,立即給燒上一大盆水。

在廚房一側的柴房裡,越潛脫去身上破爛衣物,他跟前有隻大木盆,盆中正騰騰冒著氣。

越潛是員傷患,額頭有個大口子,一隻手臂有道深深傷痕,這兩處傷都不能沾水。

他坐在大盆中,單手拿巾布,將巾布沾水,擦洗身子。

夏日裡,隻要條件允許,越潛每日都會下河洗澡,不總是這幅髒兮兮的模樣,他個人當然喜歡整潔,乾淨。

用巾布從上往下抹,擦去臉和脖頸上的血汙,這些血汙,是汗液、血液和沙土混合而成。

越潛如是再三,把臉跟脖頸擦洗乾淨,閉起的眼睛忽地睜開,那是一雙黑亮有神的眼睛。

他泡在水中,繼續清洗身體的其他部位,木板阻隔的柴房外頭,時不時傳來熱鬧的人語聲。

一大群說融語的人群,一大群陌生人。身邊的族人一個不見,遠離同伴。

環境驟然轉變,換是其他人會恐慌,不安。

木板突然被推開,一名侍衛進來,將一套乾淨的衣物搭在柴草堆上。

侍衛催促:「快些洗,等會還得見靈公子。」

靈公子。

想起此人,越潛心中便一陣煩亂。

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我隻要他」的融國王族少年,不知是何緣故,對他執意很深。

出身於融國王族,身份高貴,為所欲為,仿佛像是在對一匹馬,一條獵犬宣布他的占有欲。

洗完澡,越潛從大木盆裡出來,拾來那套用於更換的細布衣服。

手指撫扌莫質感柔軟,色彩明亮的織物,回想七年來衣不蔽體,心中也不知該是何種滋味。

洗過澡,更換上乾淨衣物,越潛明顯換了一副模樣,是個清瘦、挺拔的英俊少年。

侍衛按照昭靈的吩咐,將越潛帶到他跟前。

昭靈就站在離柴房不遠的溪畔,他在那兒不知道待了多久。

侍衛押著越潛過來,等候已久的昭靈轉過身來,看向越潛,身形明顯一怔。

無論是在城南碼頭看到搬運竹筐的越潛,還是在獵場看到負傷的越潛,他總是蓬頭垢麵,髒兮兮的。

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手臉整潔的模樣。

越潛長發披散,身穿一套仆從穿的布衣,站立在昭靈麵前,他的個頭比昭靈高出不少。

兩人麵對麵站著,有著明顯的身高差,也有著身份間的巨大差異。

眼前披散著長發,身穿仆從衣服的越人少年,沉著鎮定,從容不迫,若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此時看見他,決然想不到他是名奴隸。

昭靈細細地打量越潛,留意到他手臉上的小創口已經愈合,雖然麵帶病容,臉色略顯蒼白,但並不給人虛弱感。

那或許是因為他的臉輪廓線條分明,予人一種硬朗之感,而且身姿挺拔。

他的肩膀比自己高,年齡比自己年長些,還未問過他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

昭靈問:「你喚什麼名字?」

越潛沒有回答,就像之前。

「你知道我是誰嗎?」昭靈揚起頭來,眉宇之間自有一份傲意,是身份賦予的尊貴。

越潛仍未作答,他當然知道他是誰,他是融王之子,融國太子的同母弟。

昭靈自問自答:「我是融國國君之子公子靈,是你日後要服侍的人,我命令你,回答我。」

一股煩亂的情感,湧上越潛心頭。

這個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的融王之子,很可能壓根不知道麵對的是仇家。

如果不是他之前在獵場射出那三箭,救助過自己,越潛不知道此時融王之子就站在跟前,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靠得如此近,以致越潛能聞到他身上衣物淡淡的香味,他的月要挺細,脖子優雅細長,如同一根可以折斷的白荻,他在力量上肯定不如自己,而那兩名侍衛站得又有點距離。

「我問你話,你聽不懂嗎?」昭靈手中一直執著一張丹弓,他舉起弓,像似惱怒之下要打人般。

越潛站立不動,直視昭靈,他冷靜而無畏。

眼前人熟悉的眉眼,使得昭靈即便想付諸暴力,也打不下手。

夢中那個男孩的眉眼,在越潛臉上重合,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

越潛被關在一間矮木房裡,矮木房外便是馬廄,養著數匹肥壯的馬,而這間矮木房,正是奴仆的宿所。

此處離廚房也不遠,屋外人聲嘈雜,廚子正在準備晚餐。昨日圍獵,收獲豐厚,有大量的食材用於燉煮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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