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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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靈從宮中出來, 他身邊跟隨桓司馬的孫子桓伯宴,還有景仲延的兒子景鯉,三人邊走邊談, 一起議論朝堂上的事情。

禦夫衛槐遠遠望見昭靈身影,立即快步往前迎,以便接上主人。之前昭靈上朝, 禦夫總是由越潛擔任,如今, 算是「撥亂反正」了。

站在馬車旁和兩位友人又聊了幾句,昭靈才登上車, 拱手話別,桓伯宴與景鯉站在一起作揖,送行。

衛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 心裡感到詫異。

桓家和景家關係不大好, 屬於武官和文官水火不相容,大概是因為公子靈從中調解, 才使得他們能像友人般相處。

駕車返回府邸的路上, 衛槐發現車廂裡的人很沉寂,回頭一探, 見公子靈歪靠在車輿上,雙眼閉著,麵露倦容。

朝廷裡的事情, 身為禦夫不關心,也管不上,不過衛槐也知道如今融國國內政局不穩,國君親近佞臣,猜疑太子, 使得申家夫子為非作歹,把融國搞得天怒人怨。

譬如,將寅都裡的雲越人全部流放孟陽城,就是申家父子的主意。

宮門到府邸的路不遠,昭靈小憩一會,當他睜開眼睛,馬車已經抵達家門口。

昭靈登下馬車,慢悠悠邁入大院,穿過一道道院門,見到眾多行禮的廝役和女婢,他徑直走進主院,四周倏然寂靜,一時有種形隻影單的意味。

回居室將朝服脫下,更換上居家的衣物,便進入書房,往往他能在書房待上大半天,就是有客人來訪,也是在書房會客。

夜晚,一名瘦高的年輕門客從書房出來,結伴出來的還有家宰,家宰在前領路,打算將門客安置在南院,兩人一前一後朝院門的方向走去。

路上,門客道謝:「多虧家宰引薦,魏某感激不盡!」

家宰親自執燈,笑道:「魏卿擁有過人的才乾,方能得到公子賞識。老夫以一人之力,管理一府的事務,平日裡總擔憂哪裡有缺漏,做得不夠好。如今有魏卿來相佐,正好幫老夫分憂。」

正寒暄著,兩人經過側屋,家宰才想起自打越侍離去,到今日也有七八天了。

越侍是不可能回來了,側屋那麼多房間可用,總不能一直空置。

哪天尋個機會,向公子靈進言,請求許可,好派人進側屋將越侍的物品清理出來,把側屋收拾一番。

讓那些遭受冷落的美姬入住側屋,或者讓護衛與侍從同住在側屋,這樣才合乎規矩,使府邸的一切顯得井然有序。

一盞燈在庭院移動,當燈火消失在院門口,家宰與魏謀士已經一同離去。缺少照明,主院的大部分區域陷入黑暗與死寂中。

有多少個夜晚,院中茂盛的花木,厚實高大的院門共同保守著一個秘密,而今,隨著越潛的離去,隨著日後時光流逝,這個秘密也將被埋葬。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裡的燈火熄滅了,又有兩盞燈出現在石徑上,執燈的是兩名侍女,她們照明通往側屋的道路,火光映亮侍女美麗而惆悵的臉龐。

唯有她們最清楚公子靈與越潛的秘事,並目睹公子靈這些時日來的消沉。

昭靈經過石徑,停留在側屋外頭,站在越潛的寢室門口,一名侍女打開房門,另一名侍女進屋點燈。

「公子,今夜要宿在這裡嗎?」一名侍女掃視寢室,覺得環境相對簡陋,不適合公子居住。

另一名侍女默默為昭靈鋪床,心想越侍的枕頭不夠軟,床板又硬,睡上頭不舒適。

昭靈環視寢室,屋中有越潛的眾多個人物品,無論是衣架上掛的衣服,書案上的筆硯和竹簡,還是鏡台上的梳子、發簪等物,都保持原樣。

就像這間屋子的主人,從來沒有離開過。

昭靈道:「我獨宿,你們回去吧。」

不需要侍女貼身伺候,他就想在這裡獨自一人過上一夜。

兩名侍女鋪好床,在屋中染上熏香,隨後便就提上燈,將房門關好,靜靜離開側屋。

卷起被侍女放下的床幃,昭靈坐在床上,他解去纓帶摘下發冠,脫去身上的部分衣物,而後躺在越潛曾經躺臥的地方。

頭枕在木質的枕頭上,背挨在硬實的木床上,昭靈躺了一小會,確實沒有自己的寢室舒適。

側過身體,麵朝外,借著床邊的燈,昭靈繼續打量屋子,這裡的每一樣物品,他都很熟悉。

自從越潛離去後,昭靈不是第一次進入越潛的房間,他觸碰過屋中的許多物品,甚至是擱放在角落裡的兩口大箱子,他也打開看過。

其中一口箱子裡,裝的都是昭靈平日賞賜給越潛的東西,有衣冠,有酒器,有絲帛,有金子……

另一口箱子裡邊裝的都是竹簡,昭靈也檢查過,內容龐雜,有史書,地理誌,甚至有兵書。

越潛時常駕馭馬車外出,往返集市,這些竹簡都不是藏室的藏書,而是民間能購買到的書籍。

昭靈與越潛朝夕相伴兩年,他們之間有著最親密的關係,卻是在對方離去之後,才意識到這人有著從未袒露出的,很陌生的一麵。

兩口木箱上方,掛著一把寶劍,那是越潛的佩劍。上一次,昭靈進入越潛的房間時,親手將佩劍掛在那兒。

贈予越潛寶劍時,昭靈曾命令他:從今往後,你要用這把劍護我周全。

越潛算是履行了諾言。

他選擇離去,使昭靈的聲譽避免受損,確實做到護主人周全。

這些時日,昭靈理清很多事情,他意識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越潛,他沒察覺越潛很早就有離開的心思;也沒發現越潛其實知道他倆幼年在苑囿相遇的事。

一個是苑囿裡的小奴隸,一個是化作鳳鳥的敵國小公子,他們之間有一份孽緣。

熄滅燈火,放下床幃,昭靈閉上眼睛,在黑暗中將心往下沉,他想象自己身處在河流上,並進入一條大船的船艙,船艙內擁擠而髒汙,空氣渾濁,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昭靈似乎真得身處其中,見到越潛就坐在船艙最深處,他雙臂搭在膝蓋上,低著頭,閉目睡去,模樣憔悴,雙頰深陷。

在想象中,昭靈伸出手撫扌莫越潛的臉龐,手心有身體傳遞的溫度,對方臉上的胡渣還有些紮手。

很不可思議,距離如此遙遠,但昭靈能感覺到:越潛還活著。

今夜,運載越潛及其他越人的那條奴船,應該已經抵達渡口,船會在越津渡口停泊,這是此趟行程途徑的最後一個渡口。

抵達越津,必須由水路換成陸路,才能前往位於山區的軍事重鎮——孟陽城。

**

越潛在睡夢中,覺得似乎有人在觸扌莫自己的臉龐,他睜開眼睛,模模糊糊見到一個身影,是越娃子。

越娃子搖晃越潛的手臂,很小聲喚道:「波那,外頭天快亮了。」

艙門上方傳來士兵在甲板活動的聲響,還能透過艙門留出的孔洞,望見魚肚白的天。

此時,奴艙裡的人陸陸續續醒來,他們都很警覺,因為昨日波那告訴他們,今早就能出艙上岸。

越潛壓低聲:「東西藏起來了嗎?」

「嗯!」越娃子猛點頭。

常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艙門下方,他在傾聽士兵的交談內容,忽然回過身來,用手示意眾人臥下。

眾人很配合,要麼躺臥裝睡,要麼縮進昏暗的角落裡,幾乎與此同時,腳步聲來到艙門上,有人正在開艙門。

另有人不知道在敲擊什麼東西,發出極為尖銳的聲音,伴著大叫聲:「上岸了!你們這幫懶鬼還不快起來!」

奴艙裡就是睡得最沉的囚徒,此時也被吵醒了。

艙門很快被打開,一條木梯從上麵放下來,士兵在上頭吆喝:「快點!一個接一個走出來。將軍有令,哪個敢不老實,不聽從命令,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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