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月潭村之謎 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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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7:「我也沒有,需要我聯係車子嗎?」

薑鬱:「不用,我來就好。」

白黏黏在手提包裡興奮地動來動去:「臨月城!有好吃的東西嗎?想吃!」

薑鬱輕輕拍了兩下包,「有的。」

不止是陳麗紅廟被布置了一番,月潭周邊被布置得更為誇張。

薑鬱都不知道這些人的效率怎麼能這麼高,才短短幾個小時就能搭出一個懸浮於月潭水麵的竹台。

這個竹台的支點有四個,左邊兩個,右邊兩個,每個支點是由好多根青色的竹子綁在一起做成,並不顯得粗魯笨拙,想來是師傅的工藝好,有種自然結實的美。

竹台的前方擺放著竹編的椅子,估計有幾百上千張,以竹台為中央,密密匝匝地向著四方延伸,像一隻隻青色的螞蚱。

這些椅子是為了回到村裡參加祭典的村民而準備,這麼多年過去,村裡的人也由原本的不足百人發展壯大到這個地步。

「哇,好多椅子啊。」白黏黏從包的縫隙中探出頭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椅子,像小蟲蟲一樣,一個挨一個的。」

他自己看還不夠,還要拉著薑鬱看:「小鬱你看!好熱鬧。」

薑鬱覺得他說這些話有點可愛,笑著說:「嗯,挺熱鬧的,想留下來參加完祭典再走嗎?」

「不了,我覺得還是好吃的東西對我的誘惑更大。」小白蛇嚴肅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月潭周圍的樹上,高草上被係上明黃色和紅色的絲帶,絲帶太多,將月潭襯得似個打扮累贅的美人。

風吹著,高草搖晃著,樹上的葉片搖晃著。

美人也搖晃著。

薑鬱靠在旅館的窗戶旁看下麵的景色,看米粒大的小人忙忙碌碌,在月潭周圍擺放果籃,點燃香燭,做足了為陳麗紅慶生的架勢。

「小鬱?不走嗎?外麵的天色都開始變暗了。」

薑鬱看了眼時間:「走。」

辦理退宿手續的時候,旅館的前台已經換了人,不再是挺著大肚子穿著粉紅色睡衣的男人,而是一個留著利落短發的女性。

「不多留一個晚上嗎?我是推薦你們留啦,我們今晚要舉辦一年一度的廟會,很有意思的。」劉媛媛沒有急著接薑鬱遞過來的單據,熱情地勸說道。

池嘉:「不用,我們有急事,必須今晚走。」

「退宿的話,要扣一半的手續費。你們確定?」劉媛媛再次確認。

「我們確定。」薑鬱把單據塞進劉媛媛手裡。

對方癟了癟嘴,不情不願地把錢退給他們。

薑鬱臨行前多嘴問了句:「先前給我辦住宿登記的老板現在怎麼樣了?」

劉媛媛臉色一變,不想多說,隻答了短短兩個字:「死了。」

原本定在五點出發的短途車因為在路上拋錨,到達時間延後了兩個小時,薑鬱他們拿著行李來到村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七點。

「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時間了,這車平時都好好的,也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不過小妹妹你放心,已經好好檢修過了,就是點小問題,車胎換了,油也加滿了,路上絕對不會再出事。」開著麵包車的司機到達村口後,殷勤地幫幾人提行李,開車門,一個勁地道歉。

反正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薑鬱並不是很在意:「沒關係,我們也不是很趕時間。」

太陽像顆橘紅色的蛋黃,正在緩慢地下沉,現在距離入夜已經不剩多長時間。

薑鬱本來還在苦惱想偷看祭典內容但沒有辦法,現在正好能得以解決。

【暗眼】和【內耳】的偷看偷聽距離雖不受限,但使用時長卻隻有半小時,若是四點從月潭村出發,到達臨月城時七點多,剛好入夜,她光是操縱著【暗眼】和【內耳】花在路程上的時間就遠超過半小時,更別說她根本不可能記清從臨月城到月潭村的路線。

現在這個時間點正好,薑鬱把兩個道具留在原本房間的窗邊,方便隨時拉近景和遠景偷看祭典的內容。

【暗眼】附在窗玻璃上,眺望著窗外的景色,看橘紅色的夕陽鋪在水麵,再看色彩逐漸暗淡直至消失。

夜色降臨。

竹台前青色的小螞蚱上坐了人,【暗眼】一眼掃過去,發現九成的座位都被坐滿了。

他們的穿著打扮各不相同,有的華貴上流,有的簡單粗陋。不同階級的人現在坐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的身份地位和社會階級在生死麵前無限縮小,近到落在同一條水平線。

明明這麼多人,現場卻並不吵鬧,有點安靜的過分。大家都屏住呼吸,麵色凝重地看著正中央的竹台,在等待感應者宣布此次的祭品會是誰。

等待自己的命運被審判。

聚光燈亮起來打到竹台上。

中午還是小女孩形態的陳麗紅現在已經發育成了初中生的模樣,身上那套碎花小裙子也換成了紅色的連衣裙。

「歡迎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月潭村第三十屆的祭典。」陳麗紅的聲音通過月匈前佩戴的麥克風洪亮地傳入在座村民的耳朵中。

如果忽略她吐露的詞語所代表的內容,忽略這是一場要選出活人作為祭品的祭典,這仿佛是某個節日晚會的開場白。

不能落下感應者的麵子,現場的人員甚至要為她的發言鼓掌。

等稀稀拉拉的掌聲停下,陳麗紅微笑著繼續說:「我是第三十一任的感應者陳麗紅。」

這句話宛如向平靜的湖水中投入了大塊的金屬鈉,水立馬翻騰起來。

「第三十屆的祭典為什麼要讓第三十一任的感應者來主持?這不是錯位了嗎?」

「你剛才聽見她說的話沒有?她說她叫陳麗紅!就是陰廟裡供奉的那個人!」

「這任的感應者明明該叫徐翠雲才對吧?」

……

竹台下的人小聲地討論著。

陳麗紅微笑著包容竹台下麵窸窸窣窣的聲音,繼續說:「今年的祭典和往年一樣,還是有部分人沒有按時到場啊。」

下麵細碎的聲音消失了。

「張立德,楊慧,張雯雯,劉冬……」陳麗紅的手中沒有稿子,她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從空位上掃過,逐個念出這些缺席者的名字,從頭到尾臉上都保持著甜蜜得體的微笑,「很好,我們會給予他們相應的處罰。」

其餘人對於這「處罰」的內容再清楚不過。

部分膽小的人已經在發抖了。

「好了,那麼事不宜遲,就讓我們進入到本次祭典的重大事項:選祭品!」陳麗紅聲音透亮地宣布道。

竹台下方傳來啜泣聲。

陳麗紅對他們的痛苦不予理會,開門見山道:「這次的祭品指定為——」

有人捂住耳朵,生怕從陳麗紅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人雙手合十,閉眼祈禱;有人在安慰自己的妻子或是兒女。

場麵一片混亂。

【全部】

陳麗紅說完後,台下的人紛紛抬起頭來,一副驚愕的樣子看著她。

「全部?什麼全部?有人的名字叫全部嗎?」現場有人在崩潰地大喊。

「沒聽清楚嗎?我再說一遍,全部。」陳麗紅重復道。

【暗眼】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月潭之所以叫月潭,是因為它的形狀似月亮。

月亮由兩條曲線組成。

在陳麗紅說完這句話後,兩條曲線,即兩側的岸上長出了如鯊魚般尖銳的牙齒。這些潔白而尖銳的,細細密密的牙齒越長越大,最後與對岸咬合。

月亮像張露齒笑的嘴。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說的快逃。

接著現場青色的螞蚱四處飛竄,踩踏事件頻發,大家顧不上尊嚴和體麵,隻想在混亂中保全自己的性命。

露齒笑的嘴巴緩慢地張開,繃斷架在水麵上的竹台,陳麗紅落入黑色的深淵中。

嘴巴越張越大,變成圓圓的o形,裡麵發出震天響的三十一個女人重合頻率的笑聲。

o形的嘴巴像個黑洞在不斷像外擴張,再擴張,吞並掉月潭村的一切,包括房屋,包括土地,包括人口。

站在窗邊看情況和聽聲音的【暗眼】和【內耳】也一並落入黑洞中。

黑洞裡是寂寞的荒蕪。

【暗眼】在墜落的過程中看見,掉進黑洞的人們在短短幾秒內化成白骨,又在短短幾秒內變成粉末淹沒進無邊的黑暗。

這裡是哪裡?

一生的時間被無盡的壓縮,是從生到死再到無的隧道。

【內耳】在墜落的過程中聽見濃稠的黑暗。

濃稠的黑暗是會流動的寂靜。

什麼都沒有。

【暗眼】和【內耳】不斷往下墜落,以為會無窮無盡地墜落下去。

直到【暗眼】瞥見一抹清冽,直到【內耳】聽見水流的聲音。

黑暗裡有了色彩和聲音。

什麼地方是源頭?看不見。

但是有水在咕嘟咕嘟地從那裡冒出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暗眼】和【內耳】被水流往上沖,視線從下落到上升,耳邊是刷拉拉的水流聲。

不知過了多久,視野突然開闊,視線裡出現光亮。

【暗眼】漂在水麵上,遊來遊去,驀然抬起頭,看到滿天星星。

從此刻起,月潭村從地圖上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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