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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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沒有經過正門,從西側小門出了宮,並沒有驚動什麼人,便到了長街上。

熱鬧的吆喝聲傳入耳中,洛白從車簾子縫隙看外麵,看那些草杆垛裡插著的糖人,小攤上鍋裡翻滾的餛飩,肉販砰砰砍著骨頭,還有兩個醉漢互相攙扶著走,結果都摔在了地上。

撲哧!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接著又轉頭去看楚予昭。

楚予昭本閉目靠在車壁上,已經睜開了眼,正麵無表情看著他,洛白心虛地躲開他視線,繼續看馬車外。

隻見那兩名醉漢你拉我,我挾你地站起來,往前行了幾步後,再次雙雙絆倒在地上,撞翻了路邊的幾個籮筐。

洛白就算捂住嘴,也發出兩聲掩蓋不住的噗噗,憋紅著臉蛋又去看楚予昭。

楚予昭依然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目光裡帶著濃濃的警告。

洛白拚命忍,好不容易將那股笑意強壓住,也不再去看窗外,隻端正坐著看前方。

隻是剛才那幕總會冷不丁就出現在他腦子裡,讓他一會兒就會發出一聲撲哧。

在他再一次撲哧時,楚予昭終於忍無可忍地嗬斥:「你再發出一點聲音,就給我下去!」

洛白轉回頭看著他怒容,靜默地對視片刻後,連著撲哧了一長串。

「哈哈哈哈哈哈……」他再也憋不住了,捧著肚子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那兩個人……哈哈哈……他們……哈哈哈哈那兩個人……」

看著楚予昭越來越黑的臉色,他邊笑邊起身,歪歪倒倒地坐在了地毯上,「哈哈哈哈……我自己下去……」

成公公坐在後麵那輛馬車上,卻時不時撩起車簾看前麵的馬車,保持著十二分警惕。當看到前麵那輛車突然停下時,他腦內警鈴大作,立即就要下車去看看動靜。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動,前麵車上就跳下名俊美的少年,雙足剛剛著地,馬車就擦著他身側往前駛出了。

成公公從車窗招呼那名垂頭喪氣的少年:「洛公子,這是怎麼了?」

洛白用腳尖踢著一顆小石子,道:「被朕趕下來了。」

成公公也沒笑他,撩起了車簾子:「那就坐這一輛吧。」

「哎,好。」

洛白和成公公並肩坐在後麵那輛馬車上,也不笑了,隻安安靜靜地坐著。成公公從匣子裡取出一塊梅花糕遞給他:「還有一陣子才會到莊子上,現在已經快晌午了,公子先用些糕點墊墊。」

「唔,我還不餓,心情也不是太好,不過勉強也能吃那麼一點。」洛白接過梅花糕,「謝謝姨。」

馬車穿過幾條長街,出了城門,往西行駛了半個時辰後,終於停了下來。

成公公收好已經被洛白吃得精光的空點心匣子,招呼他下了馬車。

眼前出現了一麵無邊湖泊,碧綠的荷葉綿延至天邊,楚予昭不由稍停腳步,眺望著遙遠的地平線。

洛白已經忘記了被他趕下馬車的不愉快,慢慢蹭到他身旁,肩並肩地一起看著遠方。

一陣柔風拂過,帶著荷葉的清香,他感嘆道:「這地方好好啊,真的好好啊……」

他詞匯雖然簡單,但聽得出來是發自肺腑的贊嘆,楚予昭麵上不顯,心內對這句話還是認可。這湖是宮裡那些人工湖沒法比的,現在已快入秋,夏荷正盛開,連著無邊荷葉,一副如畫美景。

看來不管人聰不聰明,對美景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楚予昭臉上的鬱鬱之色消退了幾分,就聽身旁的人打了個長長的飽嗝:「——這地方好好啊,藕也肯定很多,挖出來和哥哥一起吃,炸藕餅,糯米藕片,糖醋藕……」

楚予昭轉身就往湖邊的莊子走去。

卜清風已經接到消息,等候在大門一側,再跟在楚予昭身後,一行人匆匆跨進院門。

到了正廳,紅四帶著禁衛去院外各處盯著,成公公將廳內的門窗關得嚴嚴實實。

卜清風不認識洛白,但不敢多問,隻在心裡暗自揣測他的身份。洛白卻是見過他的,上次趴在房梁上偷看時,看見他頭頂有幾個排列整齊的疤,那時候心裡就很好奇,想著有機會一定要湊近了看看。

楚予昭背朝幾人看著正廳牆上的一副山水畫,片刻後才轉回身,直接開門見山問卜清風:「如果附在朕身上那東西,他自身會覺得痛苦,是怎麼回事?」

卜清風低頭略微沉吟,謹慎地問道:「陛下可否說得詳細一些?」

楚予昭便看向他旁邊的洛白:「洛白,你給他講一下。」

洛白卻在看卜清風的腦袋。

卜清風低頭時,頭頂剛好灑落幾縷光線,顯得一顆頭錚光瓦亮的,那幾顆戒疤也就更為明顯。

王公公扯了扯洛白的衣袖,低聲道:「洛公子,陛下在問你話。」

「啊!哦。」洛白收回視線,看向了楚予昭,「我剛沒聽見,哥哥你再說一遍。」

楚予昭放慢語速,重重地說道:「你今日說看見有鬼娃娃附在朕身上,看上去還很痛苦,你將詳細情況給這位大師講述一遍。」

「哦,知道了。」

講故事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從哪裡開始講起呢……」他沉吟道:「從我去朝堂上開始嗎?」

「你不用說了。」楚予昭打斷他,對卜清風道:「卜清風,洛白可以看見附在我身上的鬼魂。」

卜清風有些驚訝地看了洛白一眼。

「是的,我可以看見朕身上的鬼娃娃,他就趴在哥哥背上,我看得清清楚楚。」洛白接嘴道。

「他嘛,就一直趴在哥哥背上,臉就……臉就……貼著,貼得緊緊的。」洛白邊講邊想著描述鬼娃娃的詞匯,講得有點吃力,便皺著臉問楚予昭:「我可以直接學他嗎?」

楚予昭沒有反對,洛白便走過去繞到他身後,兩手搭在他肩上,用力一撐,躍上了他的背。

楚予昭沒提防他這動作,條件反射地反手向後,托住了他的膝彎。

「……公子。」

「……嘶。」

成公公和卜清風同時發出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楚予昭明顯也沒料到洛白會做出這種舉動,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分愣怔。不過還沒等他回過神,洛白已經摟住了他的肩,將臉埋在他肩頭上,甕聲甕氣地說:「那鬼娃娃就是這樣的,一直趴在你肩膀上。」

接著又將臉湊到楚予昭頸子旁,深深地吸了兩口氣。

溫熱的鼻息撲打在楚予昭頸間,他身體有著短暫的僵硬,那片皮膚也隨著繃緊。

他像是被燙著似的,就要將洛白扔下去,卻感覺到一根手指在他肩頭某個位置輕戳了兩下,道:「他偶爾會趴在這裡聞哥哥的味道。」

被洛白手指戳到的地方傳來一股疼痛,正是那個遲遲不能愈合的牙印位置。

卜清風已經回過神,鄭重問道:「洛公子,你看到的鬼娃娃麵目清楚嗎?」

「很清楚。」

「他的臉很白很白,就像牆壁那麼白,眼睛卻全是黑的,炭圓兒一樣……」洛白嘴裡一邊講著,一邊將臉埋在楚予昭肩頭處,隻露出雙眼睛,至下而上地看著對麵的人,整個人頓時就透出一股陰森鬼氣。

成公公一直呆呆看著洛白,在他突然露出這幅模樣時,閉上眼不忍再看,轉過身,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卜清風問:「那他——」

「不用去知道他的長相,朕心裡有數,朕隻他是不是真的很痛苦,而令他痛苦的原因又是什麼。」楚予昭突然冷聲打斷卜清風準備問出口的話,又鬆開洛白的膝彎,將人放下了背。

「是。」卜清風心頭一凜,趕緊改口問道:「洛公子,你確定他在消失之前,會表現得很痛苦嗎?」

他已經覺察到這名俊俏的小公子,和皇帝的關係非同尋常,但腦子可能有點小毛病。所以不確定他眼裡的痛苦,是否就是真的痛苦,得謹慎一點的好。

「應該是痛苦吧,我給你們學學。」

洛白從楚予昭身後走出來,站在屋中央,毫無預兆地就垂下了頭,雙肩垮塌下去。三人皆一愣怔,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見他突然用雙手抱住腦袋。再抬起頭時,嘴已經大張,麵部猙獰扭曲,眼睛瞪得似乎要脫出眼眶,露出的全是掙紮痛苦之色。

「就是這樣的。」洛白隻表演了很短時間便恢復原狀,但屋子裡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出聲或者詢問他。

咣當!

一隻紅木圓凳被碰翻,成公公踉蹌著扶住旁邊的桌子,淚眼模糊地看向楚予昭:「陛下……他……他……四皇子他……」

楚予昭除了臉色比平常更白,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他嗓音暗啞地開口:「卜清風,朕——」

一句話戛然而止,他突然彎下月要,爆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咳得額角都滲出了汗,鼓起了青色的筋。

成公公還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發呆,洛白趕緊上前,想伸手攙扶楚予昭,被他抬起手擋住。

洛白將他那隻手撥開,湊前去輕輕拍他的背,楚予昭也就沒有繼續擋,隻彎月要劇烈咳嗽,心肺似乎都要被咳出來似的。

咳嗽聲漸漸平息,楚予昭直起了身,成公公終於回過神,連忙從桌上倒了杯茶送來。

楚予昭端過茶喝了一口,遞還給成公公,聲音還有些暗啞:「卜清風,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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