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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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愛學習,但是喬輔導我的時候,乏味的學習在我眼裡變得珍貴。

我撐著下巴,專注看喬講解的模樣,他水紅的嘴,潔淨的牙,輕輕抿抿微動,人本就生得清朗,書卷氣濃重,多看兩眼那都算是飽福了。

他忽然抽出一張紙擦拭我的下巴,開初沒察覺到他在做什麼,後頭下巴略癢。我反應過來,頓時捏住了他骨感的手腕,我掌心裡立馬燙了起來,又開始結巴了,「你你乾什麼。」

他淡淡提醒道:「你流口水了。」

我熱著臉,下意識去擦下巴,喬竟反控製住了我的手背,他繼續用紙擦著我的下巴,悉心道:「別髒了手,我來吧,我流口水的時候你好像也幫我擦過,是吧。」

我怔然,即使他在幫我擦下巴,也沒有什麼曖昧感,他隻是在做一件微小的能回報我的事,這是第一感,也錯不了。

等他將紙巾扔進垃圾桶,我方想起自己因看他而流口水的事,臉皮子馬上燥得慌,接下來,我沒再瞧他一眼,要是有塊豆腐在麵前,我鐵定悶頭撞!

昨晚沒睡好,白日裡身子懶洋洋的,我的眼皮睜睜合合,擋不住困意,我還是在書桌上打了瞌睡。

醒來時,身上有一件兒深藍色外套,是喬的。我張望著被周女士收拾整潔的房間,不出十幾秒就看見了那人,他沉悶坐在木凳上,上半身倚得窗台很近,低著頭,眼神灰暗地凝視窗外。

那雙眼窩比過去深,竟含了一絲蒼老。

他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生機,沒有大好生命原有的活力,更多的是暗淡和灰冷,死水一樣的他,蒸發後,像極了黑夜林裡的森森霧氣,茫然,沉然,使人聯想到死亡一詞。

我的指甲掐進了皮肉裡,這才是真實的他啊,他麵對我,麵對廖思行,麵對周女士,總是努力的表現出最陽光的樣子,不讓別人為他擔心。

「很辛苦,是不是。」我問。

喬慢慢轉過臉來,在對視的幾分鍾裡,他身上的消極感又被悄悄地掩飾了,他深黑的眼睛在弱光裡微閃,乍一看似有神,再諦視一二,那雙眼裡是掩不住的麻木,掩不住的死寂

窗外的光雖沐浴了他,卻讓人聞到腐朽的氣息。

喬微揚起嘴角,麵部一縷縷轉瞬即逝的自嘲笑,沒能帶動他無神的眼睛,兩眼周幾乎未起伏。「辛苦的人那麼多,我算什麼,我是滄海一粟,大家也是滄海一粟,誰不是在生活裡苦苦掙紮呢,比我苦的人,太多了。」

我看穿了他,「你覺得這樣的安慰,有用嗎?」

喬逐漸握拳凝眸,僵了一兩秒,他竟啟口試圖否決自己,「我活著,是不是也沒」

「我們需要你!」我猛地打斷他,聲帶有力量的同時,也不顯突兀。

心病的根本原因得治愈,我不是心理醫生,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我唯一能做的是陪伴,盡量不使他孤獨。

說完那話,我急急上前,由上到下地瞪著他。

喬的一個動作,使我的眼睛瞠了一下,他拉過我的手,酥酥地輕撫我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人,「阿秦,別擔心,你們害怕的,不會發生」

很快,我手上的短暫溫存沒了,他站起來將手放在窗台上,窗台邊沿被他越抓越緊,因此手背上的骨頭透過皮膚泛了白。「我的確也想像東陽一樣,結束一切回憶的噩夢,結束周而復始的折磨,讓一切停止,可是我不能啊,我媽太苦了,我不能倒下,就算是吊著一口氣,也得活在她眼裡。」

東陽就是那個自殺的轉校生。

當喬語氣平靜地說出這些話,我的心情到了一種從未如此復雜的境地,一時我安定了,一時又抽心地痛,他仿佛是一個死了靈魂的人,隻行屍走肉地活著,但是他必須為了我們這些口口聲聲說需要他的人而活。

房裡的寂靜,像過去他獨處時一樣靜。厚重的窗簾在過去大多數時間裡,也是合著的。書桌抽屜裡壓放著一張張扭曲詭異的素描畫,會越積越多,它記載了沉重的過去,像是被他所釋放的

我記得他屋裡的所有陳設,透過這些熟悉的物件,我可以涉想到,他在無數個時間段裡,一個人於冰冷的暗房裡承受巨大的壓力,一個人於冰冷的暗房裡獨自舔傷,困獸不是被房子困住了,困住他的枷鎖,常人無法想象。

我閉眼,咬緊牙關,鼓起勇氣從身後輕輕環住了喬,我的兩隻手置於他的腹上,相互不安地撫動。「要是難受,你可以擁抱我們,朋友是可以拿來依靠的,我會一直在,放假了我就來找你,上學了我就跟你打電話還有廖思行,他比我更有空看你,周姨也隻有你了,她為了你操碎了心,我們都很在乎你」

他的身軀有些僵硬,但他沒有推開我,而是發出低沉的鼻音。「嗯」

這不是我們的第一個擁抱,但在意義上,它是的。

我將它命名為朋友的擁抱,實際上,這個擁抱是我的私心。

幾十秒的擁抱仿若隨風即逝的泡沫,它快要飄盪到我心口時,呠的一下,就碎了,碎的氣息如熱浪一樣襲來,襲得心口似癢非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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