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回到府上的張挺久久不能平復自己內心的激動，屏退了仆人，獨自一人在書房裡來回踱著，心裡越想越是興奮。咚咚，咚咚。「誰呀！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吩咐不要來打擾我嗎」。「是我」。「是夫人啊，進來吧」。高氏惴惴不安地踏進書房，手裡還端著一碗銀耳粥。「不知夫人有何事」。「自從老爺從宮裡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我擔心老爺……」。「夫人多慮了，老夫這是興奮的」。此話一出，直接將高氏弄糊塗了。「夫人不必擔心，是皇上要倚重咱們張家吶」。高氏一聽說是要倚重，心裡便有了一絲隱憂，趕忙輕聲說道：「該不會是要利用咱家吧」。「閉嘴，你一個婦道人家，豈可胡言亂語，婦人不可乾政，這既是國法也是家法」。高氏看著陰沉著臉的張挺，趕忙解釋道：「是我多嘴，消消氣，消消氣，我這不是擔心您嘛」。「哼，就算是利用，那也是各取所需，老夫又不是傻子」。「是嘍，是嘍，就您最聰明，行了吧，趕緊把粥喝了，一下午沒吃東西，還要不要這副老骨頭了」。大行皇帝喪期，京城全城戒嚴，實行宵禁，所有人都得披麻戴孝，戲班子不許開班，各家各戶不許張掛紅燈籠，也不許大擺筵席。可偏偏就劉義隆府上是夜夜笙歌，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剛演完一出「貴妃醉酒」又是一出「霸王別姬」，可謂是別具一格、驚艷四座啊。「這小妮子越長越水靈了，要是輕輕一捏，都能捏出水來」。「王大人，王大人，別看了，哈喇子都快流一地啦」。「潘大人，您倒是沒流口水，隻是這眼珠子好像不怎麼聽使喚呀，都快蹦出來了」。「哈哈，哈哈……」。「各位大人就別在這裡插科打諢了，大將軍還等著咱們過去呢」。在管家的帶領下，大家穿過西院荷塘，往裡經過西廊別院，再往南過西廂房靠裡一間最不起眼的書房後耳房就到了劉府的秘密集會點。能在這裡參加集會的都是劉義隆的心腹，有上書房大臣戶部尚書蔣傑，上書房大臣禮部尚書潘楊，九門提督向文陶，禦林軍都統高陽，直隸總督王哲成，一等皇家侍衛高虎，劉府幕僚張廣善。高虎率先說道：「大將軍，您猜，今天我在養心殿看見了誰」。「誰？」。「張挺」。一聽到張挺二字，大家都開始躁動起來。高虎又道：「他們以為支走了周圍太監就能瞞得住我，簡直太小看我了」。「還好有高侍衛在，大將軍應早做打算」，蔣傑略顯緊張道。王哲成也附和道：「媽的個巴子，皇帝既然不安分，咱們也別顧慮什麼了，乾脆直接反了吧」。「對，對，咱們反了」。大家異口同聲道，並一齊看向劉義隆。其實劉義隆早就有了自立的想法，隻是在等待機會罷了。劉義隆看著大家期待的目光，心裡卻是十分敞亮，這幫人這麼積極擁護自己，不過就是想要借機上位，能夠在自己這裡得到更多的好處罷了。「張挺那個老迂腐要兵無兵，能做什麼，更始小兒也是病急亂投醫，要是真把老夫惹急了，沒他們好果子吃」，劉義隆的一席話聽得在場所有人血脈噴張，熱血沸騰，個個摩拳擦掌，都準備著大乾一番事業。隻有張廣善靜靜坐在那裡，表情冷淡，一聲不吭。劉義隆這才注意到自己得軍師，客客氣氣地對張廣善道：「先生為何一言不發呢」。張廣善將身體微微前傾，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用茶碗輕輕撥了撥杯裡得浮茶，連看都不看一眼周圍看向自己的目光，抿了一口茶後輕聲對劉義隆道：「看著大家這麼興奮，我實在是不忍心給大家潑冷水，所以隻能選擇沉默了」。高陽素來最見不得這故弄玄虛的張廣善，要不是看在劉義隆的麵上早就對其不客氣了，遂站起身來氣沖沖地指著張廣善道：「我們在這裡商量國家大事，你一介布衣能有幸參與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豈由得你這麼放肆」。「高統領，張先生可是我請來的貴客，不得無禮」。看著臉色變得陰沉的劉義隆，高陽立時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出格了，立馬收起自己的怒氣，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吭聲。其餘的人見狀也是愣住了，本來活躍的場景瞬間安靜了下來。劉義隆換了換笑臉對著張廣善道：「依先生之見，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張廣善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依我之見，現在還不是取代大周的最好時機。首先，張挺雖無兵權，大將軍亦不可輕敵，他畢竟是文官之首，其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勢力不可小覷，如果得不到文官集團的支持，也就缺乏了輿論基礎，大將軍想要順利登基也是很難的。其次，大將軍雖手握重兵，但也僅限於京師和直隸，其他各地方武裝並不完全受大將軍節製，如果大將軍貿然稱帝，道義又不在我方，各地軍閥必將起兵，到時候我方四麵受敵必定吃虧。最後，大周雖然氣數將盡，但是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大將軍可以挾天子以令不臣，讓不聽話的軍閥們自相攻伐，我們隻需坐收漁翁之利就行，待到大將軍實力足以消滅各地軍閥時再行廢除周室，登基自立豈不更好」。經過張廣善這一分析，所有人無不欽佩得五體投地，紛紛點頭表示認可。劉義隆捋了捋自己的長髯滿意地對張廣善道：「先生所言極是」。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道。「聽先生一言，勝讀十年書啊」。「先生所言真是讓我醍醐灌頂啊」。張廣善完全沒有理會這些阿諛奉承的朝中大臣，心裡有的隻有鄙夷，微微扭頭對劉義隆道：「現在的首要任務便是監視好更始和張挺，嚴密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加強對出入皇宮所有人的盤查，防止張挺與更始單獨會麵，讓安插在張府的臥底隨時注意張挺的動向，這樣一來諒他們也掀不起多大的浪來」。「福兒」。「在，老爺」。「給我準備一頂轎子」。「好嘞」。張挺回到書房親手寫了一封信準備路過步軍統領衙門時再讓福兒交給吳石。張挺將信寫好，滿意地將信放進袖兜裡，抬頭一看，發現窗戶外好像有個人影。「誰呀」。剛一開口，晃眼就沒了人影。張挺也沒太在意，這時夫人剛好經過，問道：「老爺這是要出門嗎」。「有點公事，晚飯就不用等我了」。「知道了，您也上年紀了，在外麵不能喝太多酒哦」。「知道了，夫人」。張挺剛和夫人分開沒走幾步就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好像自己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在看著自己似的。還由不得張挺多加疑惑便匆匆上了轎子。福兒趕忙上前問道：「去哪兒，老爺」。「去馬中堂府上」。轎子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張府，劉義隆安插的臥底便緊緊跟在後麵，以便隨時將張挺的動向傳遞出去。快要經過步軍統領衙門時，張挺掀開了轎簾。福兒趕忙湊上前問道：「老爺，有什麼吩咐」。「一會兒在步軍統領衙門前停一下」。「好嘞」。張挺說完正準備放下轎簾時不小心發現轎子斜後方有一個人一直在盯著自己。張挺這時才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與皇帝的會麵肯定被劉義隆發覺了。張挺趕忙對福兒說道：「不去馬中堂那裡了，我要進宮」。一下子弄得福兒有些丈二和尚扌莫不著頭腦，也隻好答應著。張挺想要趕緊進宮將消息告知更始，轎子一到東華門便趕忙遞了牌子，卻被告知酉正時分已過，所有人等想要入宮必須持有蓋有大將軍印信的親筆手信才行。此話一出直接氣得張挺給了他一記響亮的大耳光子。「老夫乃當朝宰相，我有要事麵聖，爾等膽敢攔我」。守門衛兵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被打，一臉無辜地看著眼前的這位一品大員也是十分無奈和憋屈，訥訥道：「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望大人見諒，大人就算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放大人進去啊」。張挺雖然焦急萬分，但也隻能悻悻而歸。在回去的路上張挺一直在想，自己和皇上已經被監視起來了，要怎樣才能與皇上重新取得聯係而不被發現呢。更始帝這邊也發現自己身邊監視的人變多了，就讓無信趕忙出去找張挺來商議卻是無功而返。現在整個紫禁城裡到處設有哨卡，沒有劉義隆的手令所有人等不許出入，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更始猜到自己與張挺肯定都被劉義隆嚴密監視起來了，心裡焦急萬分，但更多的卻是感到絕望和無助。回到書房的張挺忍不住的嘆氣，「哎！自己身邊到處都是奸細，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劉義隆的掌控之中，當下肯定是不能出去與其他大臣聯絡的了」。張挺心裡越想越是煩悶，卻也毫無辦法，隻能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