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自從上次與更始密會已經過去快兩個多月了。張挺雖然每天都在上書房裡工作，卻一直沒有機會與更始單獨會麵，就連與無信的見麵都是被嚴密監視起來的，完全沒有機會與更始傳遞消息，因此也漸生放棄的念頭，再很少主動想方設法去接近更始了。劉義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十分高興，慢慢地也開始不主動詢問這事兒了，把對更始的監視交由高陽來全權負責，張挺那邊由向文陶負責，自己則全身心投入到怎麼收拾這些地方軍閥上。養心殿外秋風無情地揮掃著的落葉。姬無畏站在窗前無助地凝視著，感覺自己就是這風中的樹葉，風讓往哪兒自己就得往哪兒，絕望得看不到一絲落在自己身上的陽光，就好像這世上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再回頭看看這輝煌的宮殿，自己又變成了一隻供人觀賞的金絲雀，就連空氣、食物和水都是別人的施舍，除了極力扭曲自己的身子來討好別人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無能為力。乾清門外高陽與高虎不知怎的就吵了起來，正好被無信給撞見了。無信趕忙悄悄躲在牆角仔細地偷聽著。「高虎」。「哦，是高統領啊，有什麼事阿」。看著高虎還未酒醒的樣子，高陽是氣不打一處來。「昨晚又是在哪兒喝了這麼多貓尿阿」。高虎一聽這話就特別不爽，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個一等侍衛，本來就不受你們禁軍管轄，每天還要在你高陽的頤指氣使之下被呼來喝去的，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也就借著酒勁大著膽子指著高陽道：「哼！去你娘的，老子可是一等皇家侍衛，就算要管也該由侍衛處管，還輪不到你們禁軍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高陽什麼時候受過這氣，而且還是被一個侍衛，立馬臉紅筋漲地指著高虎道：「我是奉大將軍之令，這宮裡的一切都由我來負責，怎麼就管不著你了」。聽到這裡高虎直接大笑出來，「呸，大將軍說的是監視皇帝由你負責，可沒說什麼都由你來負責，還真他娘的自以為是，鼻孔裡插上兩根蔥就想扮豬吃老虎啊，沒門」。說著還不忘一個勁的嘲笑高陽，直接氣得高陽原地直跺腳，「好你個高虎，走著瞧，我告訴大將軍去，有你好受的」。高虎直接一扭頭就走了，嘴裡還不停的碎碎念，「我呸，得了雞毛當令箭，隨便你，誰怕誰呀」。兩人就這樣不歡而散。無信激動地趕回養心殿，看到情緒落寞的姬無畏，無信也是心疼得流出淚來。姬無畏從出生起無信就在身邊一直照顧著，心裡不僅將姬無畏當作自己的主子，也把他視作了自己的孩子，總是全身心的照顧著。無信輕聲的叫著，「陛下」。姬無畏還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之中，完全沒有聽到無信的聲音，依舊呆呆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無信從未見過如此消沉的姬無畏，一股熱氣從月匈中直沖雙眼，鼻子一酸，啜泣了起來，這才將姬無畏帶回了現實。「無信，你怎麼了，有人欺負你嗎」。「沒有，看見陛下這樣老奴心裡不是滋味兒，一時沒有忍住」。說著趕忙用衣袖擦拭了眼角的淚水。看著眼前的無信，姬無畏的心裡也是一陣酸楚，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一下，無信就把剛才從乾清門前看到的情況告訴了姬無畏。瞬間就讓原本萎靡不振的姬無畏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久違的曙光，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阿，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就這麼地溜走了，姬無畏趕忙吩咐無信去把高虎找來。一陣涼風襲來，微微酒醒後的高虎回想起剛剛與高陽的爭吵心裡突然感到有一絲後怕，一個勁的罵自己嘴碎，怎麼能圖一時嘴快呢，畢竟高陽在劉義隆那裡的地位可是遠高於自己的，這麼一來算是把高陽給狠狠得罪了，心裡越想於是懊悔不已。「高士衛」。無信的這一聲著實把還沉浸於自責當中的高虎嚇了一跳。「誰呀！這麼沒眼力見」。扭頭一看原來是無信，便輕佻地說道：「怎麼是魏公公啊，我還以為是哪個不知名小蝦米呢」。無信沒功夫與他計較，笑著說道，「皇上宣高士衛覲見」。此話一出，直接搞蒙了高虎，心想自己與皇帝也沒什麼交集，反而是監視皇帝的那個人，皇帝找自己乾什麼。「高士衛還愣著乾啥，去還是不去」。「去，陛下召見當然得去了」。心中雖有疑惑，但是還是跟著無信去了。高虎一進養心殿無信便主動退了出去，在門外守著。雖然眼前的這位皇帝隻是一個傀儡，高虎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跪在地上等著皇帝讓自己起身。姬無畏站在高虎麵前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卻什麼也沒有說，場麵一度十分尷尬。高虎起身也不是，跪著也不是，一時也不知怎麼是好，心裡七上八下的，總是猜不透皇帝此番叫他前來是何用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跪在地上的高虎額頭上都已經滲出許多豆大的汗來，姬無畏卻依舊不說話，而是慢慢地走到龍塌前坐下，這才終於開口說話了，「坐下吧」。跪在地上的高虎此時雙腿已經麻痹，聽到皇帝的講話才艱難地起身坐了下來。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的皇帝，高虎一時還有些手足無措。「你和張挺大人是什麼關係」。姬無畏一句話直接問懵了高虎。高虎怎麼也沒有想到皇帝會第一個問這，腦子裡亂哄哄還有些懵圈便有些結巴地答道：「我，我是張大人的內侄」。「哦，那你是怎麼進宮當差的」。「回陛下，是張大人替臣通融的」。姬無畏臉色一變，厲聲喝道，「既然如此，你卻為何恩將仇報，替劉義隆賣命，與自己的親姑父為敵」。一句話就問得高虎腦袋裡嗡嗡作響，腦子就像剛出鍋的糨糊一樣亂作一團，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沒有，臣沒有與姑父為敵」。姬無畏眼看激將法已然奏效，便話鋒一轉，「朕相信你隻是一時被劉義隆所利用，現在回心轉意還來得及」。高虎更是被說得一愣一愣的，腦袋裡一時還轉不過彎來。姬無畏又繼續說道：「看在你是張挺大人親侄的份上，朕也不怕告訴你，朕與你姑父正準備著除掉劉黨這一大毒瘤，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若你能及時懸崖勒馬，助朕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朕定不負你，他日封侯拜相也未嘗不可」。前後反轉實在來得太快，高虎一下子還沒能反應過來，傻傻地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心想當初選擇跟著劉義隆就是看在劉義隆有權有勢，跟著他往後多少也能分杯羹。現在想想皇帝雖然處於劣勢，但是如果一旦成功收獲也將是巨大的，正所謂風險與收益成正比，自己在劉義隆那裡本身就不受重用，就算他日劉義隆能成事，排在自己跟前的人也是多如牛毛，自己又能分到多少好處呢，還不如跟著皇帝一起賭一把。想到這裡高虎激動地跪了下來，眼淚奪眶而出，「臣無地自容啊，當初真是瞎了眼，被劉義隆蒙蔽了去，承蒙陛下不棄，臣定當全力以赴，舍身報國，以謝陛下不棄之恩」。姬無畏趕忙上前扶起高虎，能夠順利策反高虎心裡十分高興，「愛卿言重了，隻要咱們君臣一心，什麼事兒做不成呢」。「對，君臣一心」。「愛卿在這已經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為以防劉黨起疑，愛卿先行回去，以後朕會讓無信聯係你的」。「臣遵旨」。說著高虎便退了出去。離開養心殿後高虎心情喜悅，終於可以大展手腳了，可是還沒高興幾分鍾，一想起在乾清門外的事兒，後背就一陣陣發涼。「媽的，怎麼就沒有管住自己這張臭嘴呢？真不該與高陽鬧掰的」。他怎麼會知道要是沒有這次鬧掰，哪有機會和皇帝密談。高虎心想還是趕緊回去和劉義隆認罪的好，要是被高陽提前去告了狀，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姬無畏心情一下子變得特好，寫好手諭，也感到十分餓了，一邊讓無信拿給高虎，讓他今晚就去聯係張挺，一邊讓禦膳房準備了美食，要好好大吃一頓。現在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隻有張挺還蒙在鼓裡，不知所措。「福兒，我姑父呢」。「餵喲，原來是高爺呀！好久沒見到您了，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去，少他娘的和我貧嘴，我找我姑父」。「實在不巧啊，老爺出門去了還沒回來呢」。「去你媽的王八羔子，你不知道你爺是乾什麼的嗎，還敢騙我」。說著高虎便給了福兒一個大嘴巴子。「哎呦，爺冤枉我了，小的哪敢糊弄爺呀，冤死小的了」。「還敢頂嘴」。高虎將手高高舉起，正準備狠狠地教訓眼前的這個奴才。「高爺手下留情」。趙管家趕忙小跑上前和高虎行了個禮，然後扭頭對福兒說道，「你個不懂事兒的奴才，還不趕緊滾」。福兒這才得以逃脫。「這下人不懂事兒，怎麼能把您和別人看作一樣呢，別人老爺可以不見，但是怎麼可能不見您呢，您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看在趙管家的麵上，高虎也不好再放肆了，便也收了手，陪著笑臉跟著趙管家一起去了書房。高虎進了門，張挺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揶揄道，「不知高士衛駕臨寒舍，有何貴乾呀」。高虎立馬變了笑臉，說道，「姑父，您就別拿我說笑了，我哪敢在您這兒放肆呀」。「哼！既然不敢放肆，又是誰給你的權力毆打我的奴才呢，打狗也要看看主人吧」。高虎知道張挺不待見他，要不是因為皇帝的吩咐，他才懶得來受這窩囊氣呢。高虎看了看四周，還有幾個下人在，便轉身對他們說道，「你們幾個都出去吧，我有些私房話要和姑父絮叨絮叨。你們可別偷聽喔，要是被我知道誰在偷聽，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那幫下人知道高虎是個不好惹的主，便紛紛跑得遠遠的，竟沒有一人敢靠近。高虎趕忙將窗戶關好，又在門邊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番，發現沒有人偷聽，這才放心地將門輕輕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