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掌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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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天後,晴空萬裡。

臨海的私人高端豪宅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管家警衛等候在前廳廊口,車隊整齊地駛進迎賓道,氣場磅礴,來勢浩大。

段佑斯雙手插在褲兜裡,立於廊口,段亦莎站在身側。現場氛圍靜寂,無人說話,躁動壓在骨子裡。

車停下,車門打開,女人戴著皮套的手首先攔住欲俯身伺候的管家。她乾脆利落地下車,親手關門,線條硬朗的毛西裝大衣配紅唇和墨鏡,眾人簇擁,如眾星捧月般。

段佑斯看著,段亦莎也看著。

她很強勢,邊走邊脫皮手套,解開大衣的同時,將其「唰」地扔向身側的助理。

隨後在刺眼的日光中走上台階,高跟鞋一步一響。她摘下墨鏡,走到段佑斯的身側時看了他一眼。他麵色清冷,任她擦肩,她的視線隨即放在段亦莎身上,冷笑了一聲。

「兩兄妹真是好樣的!」

語氣陰沉,太多賬要算。

「啪」的一聲拍響桌子,讓在旁候著的侍者渾身一顫,已入座沙發的段芙伶睨視著他們兩個。

大廳四壁生輝,處處光亮。段佑斯照常喝茶,段亦莎卻收斂了不少野氣,正襟危坐,一言不發。

「很好,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首先矛頭指向段亦莎,段芙伶視線灼灼,笑著說道,「現在挑乖的了是不是?班長?教務主任的兒子?嗬!」

然後看向段佑斯:「你倒好,玩得學校都讀岔!」

「現在誰比較焦頭爛額一點兒?」段佑斯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把強勢的口氣打回去,他將茶杯放在桌上,「隻是回來吃個晚飯,吃完就走,你也省點兒脾氣去保你的婚前協議。」

段芙伶不怒自威,她並不說話,微微上揚的眼角眯了一下,搭在椅背上的手輕輕地敲打著,良久,問一句:「怎麼沒把同居的女朋友帶過來?」

「她在讀書,忙。」雖然回得平靜,但看了她一眼,兩相對視。

「哦,還是學生呢。」她語氣不明地說道。

他收回視線,不打算繼續話題,但她又提:「明晚帶過來吃個飯,我見見。」

段亦莎險險地抽了一口氣,他不帶猶豫地說:「沒空。」

「那就後天。」

「沒空。」

「那我來幫她請假。」

他靠著椅背,鬆了鬆領口,靜靜地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星期六。」良久,他回道。

「菲利普,記上我的行程表!」段芙伶聽他話音一落,就直接命令男助理,起身走時再留話,「不見不散!」

他仍坐著,眼神有些陰鬱。

星期六,車子停在豪宅的迎賓道上時,雅子的手仍被握在他的手心裡。

她看向他,他也看了她一眼,與她十指輕輕相扣一下。

很短促,但是很安心。

開門下車後,晚風拂來,豪宅在夜色中蓬蓽生輝,甚是氣派。雅子看著他,月要後輕輕地受力,他已經到身側攬住她。

「進去。」他說。

一路向前走,周圍管家伺候,雅子顯得淡定,她不知道這頓宴意味著什麼,但她依稀了解了段芙伶這個人。

來之前皇甫一妃曾陪她挑禮服,試衣時提醒了一些話。

「段芙伶是個掌控欲很強的女人,她由不得任何一點兒超出她掌控的人和事物存在。雅子,你要記住,你麵對她時千萬不能流露出任何一點點逆反心理,你是她見到的第一個和段佑斯有關的女生。」

那之後,又特意補充了一句——在這之前,她解決過很多個。

2

到了主餐廳,雅子終於見到了段芙伶。

果然是很厲害的女人,外界離婚財產糾紛論炒得沸沸揚揚,本人卻優哉自得地在餐桌主席位上品酒,似乎刻意等雅子。循聲看到這邊,不帶痕跡地觀察一眼,手中酒杯輕搖。

牆上的壁畫雍容華貴,她的姿態在它的襯托下更像女皇,不動身,也不主動講話,隻動了動手指讓主廚開餐。

好傲慢。

雅子打了一聲招呼,她亦不回。

略僵的氣氛下,段佑斯慢慢地將手插進褲兜裡,隱隱間散發出一股漸強的氣場。

良久,段芙伶終於笑了一聲,說道:「坐。」

看來這對姐弟旗鼓相當。

入座後。

「你剛才叫我什麼?」段芙伶問道,雅子向她看去。

「段理事長。」

「你還記得。」她慢悠悠地眯起眼。

「理事長的恩德我一直記著。」

這樣的話看似並沒入她的耳,她興不在此地喝了一口酒,嘴角微微勾起,不知是在笑,還是在諷刺。

這時,一個侍者到她耳側講話,她回了一句:「請她進來。」

「誰?」段佑斯這時不急不躁地問了一句,他看了侍者一眼。

侍者嚇了一跳,不敢動。

段芙伶便悠閒地拍手示意,前邊的侍者將主餐廳門拉開。雅子循聲看去,看清狀況,內心也知了一二,不聲不響地收回視線。

那是一位一看便知是千金的女生。

不但如此,還穿著與雅子同一款同一樣式的禮服,甚至連發型也如出一轍。這若與段芙伶有關,便絕不會是巧合,看來早在皇甫一妃為她準備的時候她就安插了眼線,安排好一出戲碼要看雅子的反應。

她的反應是沒有反應。

反倒是這位女生,好像剛知道情況的樣子,正要進來的腳步一頓,視線在雅子身上落了一秒,略微吃驚,卻恢復極快,向段芙伶微笑著說:「芙伶姐!」

聲音很清脆。

「過來,丞頤。」段芙伶微微招手,自作主張說,「坐下來一起吃晚飯。」

「芙伶姐今天好像有客人。」女生態度大方,邊走邊頷首對幫她抽椅的侍者道謝,看來跟段芙伶早已多次見麵並相熟,但對段佑斯略顯生疏,坐下後禮貌地看著他,「這位就是段大公子吧?你好,久聞大名,我是藍丞頤。」

段佑斯的喜怒向來不形於色,這一次雖不例外,但壓得也不徹底,隻稍微點一下頭。接著將頗有深意的視線投向段芙伶,並且不客氣地將杯子擱回桌麵發出響聲,使這一桌氣氛變得有些僵。

似乎越是劍拔弩張,段芙伶就越滿意。

她自顧自地喝酒,說了一句:「丞頤是你藍伯父的小女兒,你們訂過娃娃親的。」

雅子平靜地看向女生,女生略顯局促地皺了皺眉頭,立即笑化尷尬:「芙伶姐,你開玩笑,段公子都有女朋友了。」

說完向雅子點頭打招呼,雖是大小姐,禮儀卻極其足,雅子向她友好地回招呼。

「丞頤,你十二歲的時候悄悄告訴過我非他不嫁呢,嗯?」段芙伶卻再次點火,狀似玩笑,口氣當真。

這一回藍丞頤再怎麼得體也沒擋住臉紅,雅子注意到,段佑斯則視若無睹地問一句:「我怎麼沒見過你?」

「小時候我長得不漂亮,又在你隔壁班,幾乎沒有跟你說過話。」藍丞頤回道,看向段芙伶,「芙伶姐,你就放過我吧,小時候的事情別說啦。」

段芙伶笑了笑。

段佑斯這個點上已經沒有心情,這場宴喧賓奪主,帶有對雅子的輕視。他拉起她的手,準備起身,卻在那一瞬間被雅子反壓住手。

動靜極小,他看向她,她麵色不變,底下按著他的手,寵辱不驚。

這樣,段佑斯才沒有走。

那一舉動同樣被段芙伶注意到,她用了一口餐,輕慢咀嚼,眯眼看著雅子,嘴角微微勾起。

晚餐結束。

一推門進書房,段芙伶就命令助理:「把連警官叫過來。」

「他已經到了,段總。」

她拂開窗簾看向樓下,說:「讓他進來。」

隨著侍者的邀請,男人走進書房,助理臨走時將房門關上。

年近三十五,嘴邊略有絡腮胡,衣冠卻整潔。男人咳嗽一聲,段芙伶看了他一眼,招手:「過來。」

他走過去,順著她所指,看向樓下正上車的女生。

「我要她的資料,把她查個底朝天。」

「這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他說。

「她跟平常的女孩不一樣。」她合上窗簾,倒了一杯威士忌。

「能在你弟身邊的女生都不一樣。」

「她有心機。」她喝著酒,手指在空中點著,「心機很深,非常深。」

「你們隻吃了一頓晚餐。」

「她絕對有目的。」段芙伶卻充耳不聞,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三天內,把她的底子都翻出來給我。」

男人沉默兩三秒,回:「你確定要徹查你弟的女人?」

「三天內!」

兩人對視,良久,男人退出對峙陣線,微微點頭。

3

雅子從來沒有這樣一刻如臨大敵過。

段芙伶太強勢,她的眼神已經表露出了對自己的一切態度,自己越沉穩,她越懷疑,做什麼都錯,真是個難相處的女人。

而也是那晚回去後,段佑斯有些寡言,他好像開始擔心一些事情,心事重重。

夜晚,雅子到書房去看還不睡的他,蹲下身,用手指輕撫他皺著的眉頭。

「早點兒睡好嗎?」她柔聲安慰,「任何事我都能挺過來的。」

因這句話,他把她擁入懷裡。

夜涼如水,愛之深切。

段氏豪宅裡,這三天,段芙伶一刻不曾閒過。

桌上擺著莫雅子的所有資料,客房內進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同班同學,街坊鄰居,恩怨關係人,她品著西點,聽她們講故事,身邊助理一一記錄下來。

第二天,梵芝進門。

段芙伶拂開指上的西點屑,笑了一聲:「喲,熟人。」

梵芝月匈口微微地起伏,神色不安。

第三天,安琦言進門。

段芙伶抽了支煙夾在指間,下巴一抬,讓她坐下。

安琦言斂色。

第四天,她約了雅子。

以茶代酒,兩人在安靜的會客廳內麵對麵而坐,段芙伶慢慢地抽煙,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她被煙味熏得微微皺眉,但不說話。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最終段芙伶主動開口,她邊說邊將煙摁滅,「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

雅子看著她。

她向雅子微微傾身,煙尾丟進煙灰缸:「但是你碰上我,嫩了點兒。」

然後靠坐回去,撐額笑道:「父親是耶魯大學華裔教授,母親是美國心理學資深專家,家裡的所謂媽媽隻是曾經侍奉過自己,後因不明原因精神失常的亞裔保姆。莫雅子啊莫雅子,你倒是深藏不露啊。」

聽完這些,雅子甚是平靜。

段芙伶而後將一張資料從文件夾中抽出,展開放在她麵前。

是一張鑽石項鏈的照片。

「熟悉嗎?」她問。

雅子抬起頭,段芙伶繼續說:「梵芝這個人你記得吧,她就是被這個東西坑了。」

她不回話。

「前天她告訴我,當初之所以膽敢偷換項鏈,是曾有買家通過中間人向她放價,於是我讓人追蹤真項鏈的下落,買家的確是位首飾收藏家。但這位收藏家也告訴我,是那位中間人主動找上門,而不是他主動放價。最後我去查了那位中間人,可巧了,她的人脈簿上有你莫雅子的大名。」

話已至此,雅子仍不說話。

「布局能力真強啊!還有多少事情跟你有關?」段芙伶嘲諷地誇她。

……

「姑且解釋你有難言之隱,也能理解當初為除梵芝在先,但是你這樣處心積慮的女人,將來絕對別想進段家的門!」

很乾脆,很果斷,很雷厲風行。

良久。

雅子輕輕地笑了笑,表態的這一刻如此雲淡風輕。她在沉悶的氣氛中與段芙伶對視:「可他已經離不開我了。」

段芙伶看著她,她拍膝起身:「姐姐果然厲害,讓我有一種棋逢對手的快感。隻是您多慮了,我既沒二心,也不求段家長媳的名分,底子愛查盡管查。天色晚了,我該走了。」

說完,她繞過沙發離開,留下段芙伶靜坐著看著她的背影。

人走茶涼。

段芙伶再次抽了一支煙,煙霧繚繞,心裡千思萬緒,直到會客廳內的落地鍾發出聲響,她才滅煙起身。

「砰」的一聲推開門,她走得極快,轉頭命令助理:「打電話找安琦言!」

然後迅速通過長廊的大窗戶掃視樓下,「莫雅子呢?」

「莫小姐已經走了,段總,電話通了。」

她將手機擱到耳邊,腳步帶風地行走在長廊間:「安琦言。」

「怎麼了?」

「昨天聊得不錯,有些事你想做但不敢做,對不對?如果我現在告訴你,無論什麼後果有段家撐月要呢?」

不再明說也不聽回復,到此就掛了電話,將手機丟給助理,質問道:「她走了?誰備的車?」

「三小姐。」

話到這個地步,正好在轉彎口碰上段亦莎。段亦莎循聲停下,莫名地蹙眉。

段芙伶狠狠用食指摁她肩頭:「你會害死你哥的!」

然後命令助理,「叫連警官!」

夜色濃重,大雨將至。

4

掛了電話,安琦言站在莫家院子前。

——有些事你想做但不敢做,對不對?如果我現在告訴你,無論什麼後果有段家撐月要呢?

段芙伶的話再三徘徊,膽子漸漸變大,沉思幾秒,她不再猶豫,轉頭示意身後的開鎖工匠:「去,就是這扇門。」

工匠上前,院門迅速被撬開。

安琦言進門的同時,護工阿姨聞聲奔出來,吃驚地問:「你是誰?」

「讓開!」她充耳不聞地進門,瞅也不瞅正在吃飯的女人,徑直往樓上跑去。

很快,她找到莫雅子的房間。

「快點兒!」她再次示意工匠。

「砰!」

門解鎖後被踢開。

她闖進去,第一個動作便是翻箱倒櫃。

護工尖叫,她把莫雅子書桌的一整個抽屜都拉到地板上,各類筆記本傾倒而出。她都顧不得掉到地上的肩包,迅速拿起來翻閱。

莫雅子,你的麵具要被撕下來了!

筆記本翻頁,心情如此亢奮,以至於手抖。

她想要一目十行,卻在看到裡麵內容的第一眼就不敢相信地停住,再細看,完全看清後——腦內猛地嗡響,心猛地一跳。

「哢——」公寓門打開。

雅子進門,將買回的果蔬放到桌上,看向露台上的段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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