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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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廖雲洲來說, 這個家庭是灰色的。

沒有樂趣,沒有人情,每個人走路都是輕手輕腳的,沒有人敢犯錯, 每個人都如履薄冰。

他的母親也是這個充滿了壓抑感的家庭的受害者, 她一直安靜的蜷縮在自己安全的範圍之內, 不敢輕舉妄動。

廖雲洲曾經見過朱華在麵對小三的上門叫囂的時候無措又柔弱的模樣,若非她擁有著雄厚的家族做後盾, 恐怕會任由小三揉圓搓扁。

這樣一個女人甚至都無法保護好自己。

廖雲洲並不喜歡這個家庭,他無法滿足父親的期待, 無法得到母親的關懷,在他身邊唯一的一個人是何祥文。

何祥文是家中的管家,也是唯一可以勉強對他負責的人,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何祥文就在他的身邊了,但是對何祥文的記憶,卻並不算友好。

何祥文會給他說一些他無法理解的話。

何祥文和他說, 他的身份就算是沒有特別的建樹也能夠安然無憂。

說他很笨, 既然如此就要接受自己很笨的事實。

說他要兼顧家庭,不要和兄弟姐妹爭鬥, 要維持家庭的和睦。

要聽大姐的話, 大家是這個家庭中最備受期待的後輩,以後他需要多扶持大姐。

很多很多,從小的時候他不理解,到長大之後第一次對這件事情產生懷疑,卻最後隻是壓在了心底什麼都沒有說。

沒有說的必要。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是無法離開何祥文的,他知道的對方給他帶來的黑暗, 卻不得不接受何祥文的照料。

他要做一個符合小少爺身份的事情,他不會去學除了學習之外的任何事情,他不會做飯,不會照顧自己,而這一切似乎都是何祥文刻意培育的。

他們的關係是扭曲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

所以當何祥文將他推入水中的時候,那一刻的廖雲洲的耳朵裡全都是曾經何祥文在他耳邊說的話,在他的床頭說的話,在他最失意的時候說的話。

在那一瞬間,就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

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少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在他的身邊,在他的世界裡沒有人是真正需要的他。

就連他自身,都是不需要的。

那一刻,他忘記了他會水,他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他任由自己沉入了水中。

直到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

那隻手沒有任何的遲疑,那人將他拉出了水麵斥責他。

思維緩慢,無法思考,廖雲洲隻是憑借著本能聽從了那個人的話,他被帶到了岸上。

在很久之後,刺目的陽光進入了他的視野之內,廖雲洲才真正的看到了那個人,那個將他從死亡的深淵中拉出來的人。

對方眼中的陌生的擔心,莫名其妙的多管閒事,這一切在他看來,就如同灰色的世界中突然多出的色彩。

肖善是個多管閒事的人,是個有點自戀的人。

但是他的一切,都會讓他感到新奇。

隻是看著他,隻是注視著,就會覺得輕鬆和愉快。

他喜歡自己教他哥哥,隻要聽到他稱呼哥哥的時候,對方就會露出開心的表情。

有趣,也……安心。

他對人的情緒很是敏感,他能夠察覺到對方所有的笑容都是真實的。

他喜歡他。

他也喜歡他。

廖雲洲知道這份難得的記憶並不能伴隨著自己的身份生存,他珍惜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恨不得一直看著他,恨不得一直觸碰他,因為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他。

就當是自己給自己的希望,他提出了拒絕對方的要求,想讓對方的心底對他有怨念,這樣至少復雜的情感會讓對方更容易記得自己。

小小的奢望。

他以為那就是結束。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甚至還在想著他今天早上會做什麼早餐。

他知道自己必然會消沉,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消沉會伴隨著他如影隨形,但是他擁有那短暫的時間的寶貴的記憶。

然後他就看到了他。

肖善就這樣沒有任何預兆的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僅僅是一天而已,他成為了小叔叔的愛人。

聽到了對方對他的維護,聽到了他們的婚約,廖雲洲無法讓自己的內心去理清這些事。

但是一次次肖善對他的維護,一次次的他都記在腦海中。

他是小叔叔的愛人。

那麼他是不是就有了和他接觸的理由。

哪怕是沒有那麼親昵,但是至少他知道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他唾手可得。

自私自利慶幸著,他居然是小叔叔的愛人。

他們之間有永遠都無法切斷的羈絆。

直到今天。

這是什麼樣的際遇?

不,是肖善單方麵的努力,他說他不允許自己的身邊時刻隱藏著危險,他為他做了決斷。

即便他放任不管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他依舊是管了。

會安慰他,會在意每一個可能會傷害他的詞匯,語句,會安慰他,會擔心他,會看他的臉色,會觀察他的喜怒。

如果……

「如果……」

這句話是不應該說出來的,這是全然的自私。

「你是我真正的哥哥就好了。」

但是說出口了,這句他不能說的話,他說出口了,擁抱了他,就像是抱住了什麼絕對不能放開的希望一樣。

這是他夢中的場景。

他記得當時肖善回復了他的擁抱。

肖善也擁抱了他。

當時肖善在他耳邊說——你要記住這句話。

廖雲洲不是很理解,但是,卻好像有什麼詭異的預感,讓他的心髒不自覺的加速跳動,不自覺的……雀躍了起來。

當天晚上肖善睡在他的身邊,他伸手就能勾到。

即便在肖善的另外一邊還睡著自己仰慕已久的小叔叔,廖雲洲的心思卻依舊隻在肖善的身上。

他是自私的,他深刻的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自私,他想讓肖善關心自己,他也享受著肖善的關心,他希望將這份關心完完全全的合理化,他能夠非常自然的去享受肖善給他的關心。

廖雲洲在黑暗之中睜開了雙眼。

睡前肖善給他們講故事。

講小蝌蚪找媽媽的肖良改編版故事,很長,好像有點好笑,至少肖善是笑的很開心的。

廖雲洲就這樣一直看著,這個人簡直完美的不真實,仿佛他已經瘋魔,幻想出來這樣一人來照顧他一樣 。

如果不是在另外一邊的小叔叔,或許他真的覺得自己是瘋了。

小叔叔的存在證明著這個人的存在。

廖雲洲偷偷的牽住肖善的衣角,閉上眼睛之前再次在心中重復了那句他不該說,卻被感情說出來的話。

如果——你是我真正的哥哥就好了。

——

「不行。」廖修齊一邊吃著炸蝦片一邊攤開手,「想都別想。」

「可是如果現在是在上班,那我應該有雙休啊?!」

肖善想要請假回家一趟,他有點事情,但是別說是請假了,他連雙休的時間都沒了。

然而廖修齊卻四肢攤開,很蔑視的說了句:「我可沒見過你這麼輕鬆的工作還有雙休的。」

肖善頓時語塞,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他說的……真的沒錯!

自從蜜月開始到現在,他幾乎早上是和廖修齊一起起床,然後一起出門去逛逛,在城市周邊玩了一圈,還住了酒店,他在酒店還要專門住有廚房的因為廖修齊無論如何都要吃他做的飯。

但是的確……

一直在玩。

肖善這段時間這麼放任自己也是希望給自己一點緩沖的時間,他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去處理一些事情,然後在蜜月結束之後就立刻去處理的。

廖修齊癱在沙發上:「蝦片吃完了。」

「油炸的東西不能吃太多。」肖善眯起眼睛說道。

「我很好奇你到底想要乾什麼。」自從那天從廖家出來之後肖善一直都心事重重的,他又不是瞎子連這都看不出來。

「沒打算乾什麼啊?」肖善不知道做什麼表情不如直接麵無表情。

「你騙我。」廖修齊直接拆穿了肖善的謊言。

「做人要學會看空氣,明顯我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乾嘛要追根問底啊。」肖善翻了個白眼,乾脆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翹起腿十分流裡流氣的模樣,看上去相當的平靜,可實際上……

心虛的要死。

「我的感覺一直都很敏感,很多時候我的感覺都能幫助我完成很多事情,現在我的感覺告訴我,你正在思考的事情和我有關。」廖修齊眯起眼睛,滿眼都是懷疑。

肖善頭疼的捂住了腦袋,實際上是的掩蓋住自己心虛的表情。

這人到底是什麼出生的,為什麼他的感知連這都能感覺出來,這就是天之驕子的獨特磁場嗎?

在肖善捂住眼睛的時候突然看到廖修齊眯起眼睛出現在他的身邊,半跪在肖善的麵前,眯起眼睛,仔細的看著肖善。

肖善麵無表情的偏過頭。

然後廖修齊換了個姿勢,依舊是正對著肖善的雙眼,再次眯起眼睛。

肖善仰起頭。

然後廖修齊站了起來,從上到下俯視,卻依舊是正對著肖善的眼睛。

肖善:「……」

「你有完沒完。」肖善一巴掌蓋在了廖修齊的臉上,直接推開,「我說了我不會說的,你不要自討沒趣。」

「但是我的感知告訴我,你或許直接告訴我會比較好。」廖修齊說道。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肖善眯起眼睛十分不耐煩的說道。

「越來越詭異了,如果是真的和我無關的事為什麼不可以說。」廖修齊歪著腦袋絲毫不在乎肖善在自己臉上手,甚至過分的又壓了回去。

肖善收回手,臉頰逐漸的有些發紅,天知道廖修齊在說話的時候氣息和唇瓣都撲撒在他的手心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感覺怎麼形容,是真的感覺很奇怪!

廖修齊精準的發現了肖善態度的變化,眨眼之間瞬間就明白了肖善的想法,不僅不退甚至反其道而行之更加前進了一步,他彎下月要來將肖善整個籠罩在沙發之內,貼近到肖善的耳邊:「我們之間何必這麼生分,未來我們還會度過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是遲早要知道的事情你現在應瞞著才會難過對吧?」

肖善的身-體陡然僵硬,對溫熱的呼吸在本身就很敏感的地方,肖善下意識躲避,可廖修齊卻得寸進尺的不讓離開。

「廖修齊!」突然肖善直接狠狠的推開了廖修齊,紅潤的臉頰也擋不住他此時氣惱的心情,他惡狠狠的抓住了對方的衣領,「我們隻不過是協議結婚,我能幫你做的都已經做到了,除此之外我也有自己的自由和隱私,就算是夫妻都尚且要給予對方足夠的空間,更何況是我們現在的身份……」

肖善的話音陡然頓住,剛剛瞬間的氣惱讓他的反應很是過激,可是說著說著氣勢就下去了,肖善才注意到自己的態度的確是有些過火。

按照廖修齊平時的性格基本上都是打鬧居多,現在這般也不過是玩鬧而已。

肖善知道自己是因為即將麵對之事,才會這樣煩躁,而他對待廖修齊的態度多多少少都有遷怒的含義在其中。

「我……」肖善看著在麵前的男人,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確是略微過分。

「嗚嗚嗚嗚人家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善善真的好凶。」廖修齊捂住了雙眼蹲下來嗚嗚嗚的哭,雖然做戲居多,但是肖善總覺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讓對方傷心了。

彎下月要來,肖善尷尬的舉起雙手,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安慰會更好。

「嗚嗚嗚嗚嗚,你是世界上最差的愛人,你居然凶我嗚嗚嗚嗚。」委屈的狗子全身的毛發都慫的耷拉下來了,這會兒嗚咽嗚咽著像是害怕極了,肖善哽住,突然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麵對現在的狀況。

肖善深深的嘆了口氣,重新回到了他平時的狀態,蹲在蹲著的廖修齊的麵前,伸出手去拍了拍廖修齊的發絲,然後將腦袋放在了廖修齊的頭頂,兩個人就這麼疊著。

「對不起啊,剛剛是我太凶了,我不應該把氣撒在你身上的,不要傷心。」肖善一隻手擁抱著大塊頭狗子,另外一隻手則是一直拍著廖修齊的後背,幾乎是努力的將大狗子圈入自己的懷抱之中。

「你真的知道錯了嗎?」廖修齊故意掐著嗓子嗚咽著問道。

「我知道錯了。」即便你是知道對方是在做戲,肖善現在也隻能配合著,輕柔的安撫著對方,拍拍對方的身-體讓對方能夠放鬆下來。

「你剛剛好凶哦。」大狗子委委屈屈的,控訴著肖善。

「我錯了。」肖善再次道歉。

大狗子抬起頭,將自己的下巴耷拉在肖善的肩膀上,委屈又親昵,肖善立刻張開手去安慰,半點都不遲疑,他微微垂下雙眸,輕輕的揉了揉廖修齊的脖頸處,好像真的是在安撫一隻狗子,肖善發現自己的動作的時候動作一僵,不動聲色的用抓撓脖子轉為了扌莫扌莫腦袋。

廖修齊感受著肖善的動作,靠近了肖善之後才知道肖善的身-體也是在一點點放鬆,從一開始的暴躁到現在開始緩和身-體,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肖善。」靠在肖善的肩膀上,廖修齊恢復了他本身就低沉沙啞會受人歡迎的嗓音,他微微靠在肖善的耳邊,和之前的故意親昵不同,而是帶著安撫性質,「就算我們隻是協議結婚,但是至少我們現在是互幫互助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們都相處的很好,我們不僅是合作夥伴,也是朋友,擔心一個朋友是不會錯的。」

肖善愣了下,緩緩的點點頭。

「你現在的狀態很焦躁,但是在焦躁狀態下做出的任何事都無法做到盡善盡美 ,你需要冷靜。」廖修齊一隻手輕而易舉的就將肖善環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要急,想想你能做的,如何做到最好。」

肖善以為自己是在安慰廖修齊,卻沒想到真正被安慰的人是自己。

在突然的暴怒過後的手足無措,到逐漸的放鬆和接受安慰,肖善現在所感受到的是和之前的焦躁完全不同的平靜,就如同從那黑暗的漩渦之中拔出了雙-腿,一切都清明了起來。

廖修齊的情商就如同他的智商一般,高的不可思議。

「廖哥。」肖善口中輕輕的嘆出了一口氣,「你真的很會安慰我。」

一直以來都已經習慣了做主的肖善,從來都沒有想過某一天自己也會成為被安慰的對象。

但是……很安心。

「廖哥。」肖善的手指悄悄的收緊,「也許,你真的話,我可以帶你一起。」

廖修齊稍微鬆開了手,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他雖然直覺告訴他肖善在煩惱的事情也許和他有關,但是沒想到是真的有關,肖善和他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交集,有什麼事會和他有關?

他對肖善抱有疑惑,卻不是懷疑,他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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