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萬事皆在人為(1 / 2)
成是非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揉了揉額頭,左右看了幾眼,見元夕就坐在他旁邊,便爬起身來,挨著元夕坐下,隨口問道:「元大哥,我師父呢?」
「在那邊!」
元夕順手一指,然後問道:「還迷糊呢?」
成是非用手搓了搓臉,抓起水囊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巴,有些疑惑道:「好多了,今日也不知是咋了,才喝了這麼點兒酒就醉了,真是奇了怪了。」
元夕看了眼成是非,笑了笑說道:「興許是因為大師伯收你做弟子,你太過高興,所以才醉了。」
「高興也會醉?」
成是非疑惑道,「元大哥,你是在唬我呢吧!」
元夕拍了拍成是非的肩膀,打趣道:「我們的成大俠可是隻喝一壺酒就醉了,莫非你認為是這酒有問題?」
酒是秦斫車上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成是非緊張地向秦斫那邊張望了幾眼,用肩頭撞了一下元夕,埋怨道:「元大哥,你可別亂說啊,我可沒這個意思,這要是給我師父聽見了,他老人家一個不開心,改了心思,咱倆可就做不成師兄弟了。」
聽成是非稱呼大師伯為老人家,元夕嗬嗬笑了兩聲,拍了拍成是非的肩頭,「小非,你果然很會說話,難怪大師伯這般喜歡你?」
「啊?真的麼?是方才師父對你說的麼?」
成是非一臉興奮,咧著嘴看著元夕。
「你猜呢?」
元夕眨了眨眼睛,然後站起身來對成是非說道:「你快調息調息吧,去去酒氣,一會兒我們出發,回平南城。」
「嗯!」,成是非應了一聲,盤膝而坐,原地開始調息。
元夕自然知道成是非為何會昏睡過去。簡單來說,成是非的確是醉了,可他醉得這般快,卻是因為秦斫的手在成是非的肩頭按了那麼一下。
秦斫不過是用內力將成是非體內的酒催動了一下,令酒力更快的擴散到成是非全身。
當然,秦斫的內力也如如涓涓細流般流入到成是非的經脈之中。
成是非之所以未能覺察出來,除了一些醉意之外,更主要的是流入成是非體內的內力很少,猶如滴水入河般,微乎其微。
秦斫此舉當然不會另成是非的內力有所增加,更不會就此打通成是非的奇經八脈,令其成為絕頂高手,不過這些內力,卻對成是非將來修煉玄一門內功大有裨益。如此看來,在秦斫心中,已經認定成是非就是自己的弟子了。
元夕雖身懷「高深內功」,卻不知秦斫此舉還有這麼一層意思。他隻是以為秦斫是為了令成是非昏睡過去,畢竟有些話,當下還不便當著成是非的麵去說。
比如,秦斫為何會突然收成是非為弟子。
自然不是因為成是非的資質夠好,因為成是非的根骨雖說不差,但卻算不上頂尖行列,且其已修行家傳武學多年,再投他門,乃是大忌,玄一門乃武林大派,更是該注重此事,免得落下一個仗勢欺人的話柄。這也是為何秦斫對成是非說要隨他去武館拜會一下成雲德的緣故。
秦斫之所以收成是非為弟子,不是一時意起,而是在他來此之前,就已做好的打算。
除了元夕的緣由外,更重要的是,成是非的爹爹,是成雲德。
冀州,蒼岩門的成雲德。
當元夕聽秦斫說起是為了成雲德而收成是非為弟子時,依然很是不解。哪怕是有事需要成雲德相助,撇開交情不說,付出酬勞就是了,何以要收成是非為弟子呢?
秦斫告訴元夕,對成雲德而言,或許這就是最好的酬勞。
至於他有什麼事要去找成雲德,元夕沒問,他也就沒有對元夕講。
說道最後,秦斫笑了笑,成是非這孩子不錯,收他當弟子,不虧。
另外,秦斫還告訴元夕一些關於玄一門的事,以及他為何要到巴州來。
當元夕得知玄一門之下還有個叫「一二三」這麼個組織的時候,他才明白,為何師父每年都會帶他去固定的幾個酒家去喝酒。
秦斫給了元夕一個牌子,銅質,正麵刻有「玄一」二字,背麵是一個太極雙魚圖案。
元夕接過牌子隨口問道:「大師伯,是不是給了我這塊兒牌子,才算是承認我是玄一門的弟子了?」
秦斫笑了笑,說了句,「算是吧!不過你是師弟的弟子,有沒有這塊兒牌子,師伯也把你當作咱們玄一門的人。」
扌莫著這塊兒冰涼的牌子,元夕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觸動。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歸屬感。
秦斫告訴元夕,拿著這塊牌子,他可以去任何一個「一二三」組織中去打探消息,當然,金錢上的幫助也是理所應當的。
元夕問為什麼,秦斫笑了笑,隨口說道,因為這快牌子是玄一門的象征,「一二三」乃玄一門設立的組織,自然可以做這些事。
不過秦斫又叮囑了元夕一句,隻可打探消息,不可命令「一二三」的人為自己做事。
元夕倒也沒想過自己會命令別人做事,應了一聲,便將這塊牌子揣入了懷中。
此外,秦斫還對元夕說了另外一些事,當聽大師伯說起大晉王朝的覆滅,皆在玄一門的預料之中,或者說,這也是玄一門想要看到的結果之後,元夕極為震驚,而當他知道緣由之後,卻又沉默了。
沉默不是因為他懂了,而是因為他不懂。
畢竟,他還隻是個少年。
他更是不懂,為何大師伯會稱之為「責任」。
玄一門,究竟是怎樣一個門派呢?又或者說,他真的就隻是一個門派麼?
二人聊過之後,秦斫告訴元夕,自己在成是非的體內留了極少的內力,讓元夕提醒在成是非醒來之後運功調息一番,但先別告訴他這件事。
至於秦斫所說的其他事,無需他叮囑,元夕也不會對成是非說的。
說完之後,秦斫便走到河邊靜坐休息。
伸了伸懶月要,元夕轉頭回望馬車方向,靜靜聽了片刻,呂關雎的氣息均勻且綿長,應該是在熟睡,元夕想起大師伯問過自己話,忍不住嘿嘿笑出聲來,剛巧成是非運功完畢,見狀問道:「元大哥,你在那傻笑什麼呢?」
元夕乾咳一聲,瞪了眼成是非,眼珠子一轉說道:「還能笑什麼?笑你呢唄!」
「笑我?」
成是非上下打量了自己幾眼,「我有什麼好笑的?」
「怎麼沒有?方才是誰稱呼大師伯為老人家來著?」
成是非一聽,忙跳了起來,抻著元夕的胳膊說道:「我那是尊稱,才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元大哥,你可不行瞎去師父那裡告狀啊~好兄弟可是要講義氣的。」
元夕故意板起麵孔,雙手背後,拉著長音說道:「那可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成是非鬆開元夕的手臂,後退一步,輕哼了一聲,挺起月匈膛,雙手叉月要仰著頭說道:「大丈夫豈能受人所迫,元大哥,不要以為你先入了師門,就可以欺負師弟了?小心我去師父那告狀去,看他向著誰!」
說完,他悄悄地向秦斫那邊瞥了一眼。
見河邊那位並未有何動作,成是非眼珠子一轉,拍拍月匈脯繼續說道:「元大哥,不是唬你,我剛剛就打坐了那麼一會兒,便覺得神清氣爽,體內好似有用不完勁兒,要我說,肯定是師父的酒好,說不定還有增加內力的功效,要不然我也不會醉得睡過去。」
元夕翻了翻眼睛,「這酒我也喝了,喝的比你還多,怎麼沒這種感覺?」
「那……」
成是非抓了抓頭,「我知道了,師父果然是師父,定然是我的那壺酒不一般,而你的那一壺嘛~」
拉了個長音,成是非沖元夕得意地眨了眨眼睛,「你看你也沒醉不是?」
元夕一擼胳膊說道:「既然如此,成大俠,要不咱倆比劃比劃?」
「比劃就算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弟我雖小有所成,但大哥功力更深,待成某神功練成之後再與元大俠請教一二。」
說完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
「既然成大俠不願賜教,那元某倒是有幾句話向成大俠請教請教了。」
「元大俠有話但說無妨!」
元夕拱了拱手問道:「敢問成大俠,大丈夫何以安身立命?」
成是非一愣,瞪了瞪眼睛,歪著頭問道:「元大哥,你來真的啊?」
元夕一笑,「自然是真的要問,你呢……若是想回答,你可得想好了再說,當然,不想回答也可以,隻不過……」
說完,他朝秦斫那邊使了個眼神。
成是非麵露恍然狀,小聲問道:「是師父讓你考我的?」
元夕搖了搖頭。
「去~就知道唬我!」
成是非一撇嘴,「從小我就怕先生問學,終於不用讀書了,你又來問我了!」
「你就不想在師伯麵前表現表現?」
成是非嘟著嘴想了想,然後小聲問道:「元大哥,以前你師父也常考校你的學問麼?」
元夕想起自己在天虞山被打手板的日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成是非見狀,有些泄氣,蹲在地上,隨手抓起石頭,在手中敲著,小聲嘀咕道:「那你就問些簡單的嘛~我才多大,你就問我這樣的話,我哪知道啊~」
元夕也隨著成是非蹲在了他的旁邊,「小非,心裡怎麼想的怎麼說就是了,方才我是在逗你,其實這個問題是大師伯問我的,我也想聽聽你的想法。」
「真的?那元大哥你是怎麼說的啊?」
「我啊~」
元夕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所以我才想問問你……」
「那師父怎麼說?」
「大師伯沒說什麼啊!」
「沒說什麼?不應該啊~」
成是非挪了挪身子,餘光剛好能瞥見秦斫那邊,壓低嗓音對元夕說道:「元大哥,以我曾經讀書的經驗來看,你的答案師父應該不是很滿意,我猜師父應該是看在你師父,也就是我師叔的麵子上,沒有說你。你呀,還是好好做做功課吧,沒準再見到師叔的時候……」
說到這,成是非似想到了什麼,一拍額頭道,「元大哥,我懂了,我懂了,師父果然很看中我……」
元夕被成是非弄得一頭霧水,「你懂什麼?」
成是非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雙腿蹲的有些發麻,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後,成是非繼續說道:「元大哥,其實『安身立命』很好說的啊,所謂『安身』,就是活著,而『立命』呢,其實就是活的怎麼樣,方才你問我,大丈夫何以安身立命,其實這個話題爹爹也曾問過我類似的話。」
「真的啊,那你比我強,師父可從未跟我說過這些!」
元夕看向成是非,等著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