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芳草碧連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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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大牆雙眼通紅,站在閣樓之上,憑欄遠眺,目光所及,隻有紅瓦高牆,卻再見不到母親的身影。

初見母親之時,他隻是呆坐在那裡,盧綠波是一個人上樓而來,侍女被她留在了樓下。

那個看起來雍容華貴卻是麵容憔悴的女人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不容他說話便把他摟在懷裡輕聲抽泣。

口中反復念叨著「我可憐的孩兒,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不知所措的姬大牆忽然覺得很溫暖,又覺得鼻子有些泛酸,他輕輕吸了吸鼻子,淚水就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輕輕喚了一聲「娘親」。

他輕輕抱住了這個已經開始低聲嗚咽的女人,這個送他來到人世間的母親。

姬大牆幻想過自己見到娘親的場景。

自己會不會像個陌生人一樣盯著同樣的看起來像陌生人般的娘親不說話,又或者冰冷地喊上一句「娘親」,又或者自己快步上前,跪在娘親腳下,痛哭流涕,說著「孩兒不孝,這些年讓娘親受苦了」之類的話。

而真當這一刻來臨之時,他才發現,有些情感是設想不出來的,比如他娘親的淚如雨下,比如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來自血脈的親切之感。

他輕輕地掙脫了娘親的懷抱,即便是自己的生母,被人這般摟著,姬大牆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站起身來,他有些不自然地輕聲說道:「娘,娘親,快請坐。」

從懷中抽出絲帕擦了擦兩腮淚痕,盧綠波抬起頭來細細打量著已比自己高出大半頭的兒子,隻是看了幾眼之後又忍不住落淚。

姬大牆被娘親哭得手足無措,卻不知用何言語勸慰,隻得低聲說道:「娘親,您別哭了,您別哭了。」

盧綠波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拉住大牆的手來到桌子旁邊坐下。

母子重逢,似有說不完的話,又好似無話可言,大多是是盧綠波打聽姬大牆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歷。

盧綠波沒有提及魯王,沒有提及王妃鄭氏,沒有提及他那個弟弟齊德隆。

她不想自己的孩兒初見自己就要麵對這些因為某種欲望而摒棄的親情,在她盧綠波眼中,姬大牆的親情,應該隻有她自己,連衛龍也不行。

事實上,若非衛龍位高權重,盧綠波根本不願意承認也不想承認衛龍是自己的生身父親。

而她是盧氏之女,魯王側妃。

她討厭衛龍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算那目光中充滿寵愛與遺憾也不行。

可如今,她所能依仗之人隻有衛龍,為了她的兒子,她孤身一人在那禁宮之中多年,都熬過來了,這點不情願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她來到了這座將軍府,不然的話,若要母子見麵,以衛龍的能力,就是給姬大牆送入王府又有何不可?

衛龍在保護他的外孫兒,可她卻是姬大牆的娘親。

孩子是她的,誰也奪不走,再也不許給奪走了。

當年之事,若非盧氏孤立她,正得寵的她又先生了兒子,這王妃之位她唾手可得,如今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衛龍。

所以她恨衛龍,縱是衛龍為她做了很多,她依然恨,因為她知道,這是衛龍欠她的,欠她們母子二人的。

盧綠波來到將軍府,是乘著一輛普通馬車而來,不過在有心人眼裡,她這趟出行算不上什麼秘密。

到了將軍府,她直接去了姬大牆所住的園子,沒有拜會衛大將軍,更不可能拜會將軍夫人。

馬車離開將軍府之後,她直接去了盧家。

目送她離開的,除了牆後麵遠眺的姬大牆,還有衛大將軍以及衛夫人。

衛夫人攙著衛龍的胳膊,輕聲勸了句:「老爺,都這麼些年了!」

衛龍拍了拍夫人的手,搖了搖頭說道:「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對不起紫煙,對不起綠波,也對不起大牆。」

衛夫人將頭靠在衛龍的胳膊上,微微搖頭說道:「老爺何來對不起我一說,說起來我卻是最幸運的那個,能陪在老爺身邊一輩子。」

衛夫人姓陶,名玉,隻是一名普通的女子,出身普通,相貌亦是普通。

衛龍曾言,沒了紫煙,他不再相信愛情。

陶玉原本隻是城中一家小麵鋪煮麵的丫頭,這麵攤是她父親撐起來養家糊口用的,與父親相依為命的她,從小就在這麵鋪給父親幫忙打下手。

麵鋪生意算不上好,隻是能勉強維持生計而已。

老陶頭老來得女,婆娘卻因此落下病根兒,在陶玉五歲那年便撇下父女二人離去,雖然不是兒子,可隻有這麼一個骨肉陪伴,老陶頭在這個乖巧懂事的丫頭眼中也算得上一位慈父。

姑娘長相隨自己,雖然看起來溫順大方,卻並無出眾容顏,這讓老陶頭打消了將姑娘嫁入大戶人家的念頭。

老陶頭比較中意賣肉家的老二。

他想得很周全,賣肉家的日子過得不錯,閨女嫁過去總歸不會吃不飽飯,況且那賣肉家的兩個兒子,將來的家產還是老大繼承的多,而他這個老丈人就能勸說老二心思往他這位老丈人這邊靠。

畢竟他將來也得有個人給養老送終不是。

隻是這賣肉家的老二長得五大三粗,麵相凶狠,又比柔柔弱弱的陶玉大上三歲,老陶頭一直下定不了決心。

斬盡城外桃花的第五日,衛龍心中煩鬱,在城中散步,這幾日他喝了不少的酒,食欲不振,路過麵鋪的時候便隨便坐下,叫了一碗麵。

這麵煮好之後端了上來,他抄起筷子挑了挑,看著碗中白花花的麵條,一點食欲都沒有,便放下筷子,隨手掏出幾文錢放在桌上就欲離開。

陶玉見狀咬了咬嘴唇,沒有忍住,便走上前來輕聲問道:「這位客官,可是覺得小鋪子做的麵不好吃?」

衛龍隻覺得這女子聲音好生溫柔,這幾日他流連城中幾大煙花之地,聽得太多的殷獻諂媚之言,又多是靡靡放浪之音,乍一聽這女子說話,便覺得猶如天籟。

他看著這位身著樸素的女子,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過是有些食欲不振,咽不下去罷了。」

陶玉見衛龍麵色發白,身上又帶著一股酒氣,便說道:「客官若不著急,還請稍等片刻。」

衛龍不知這女子要自己等著做些什麼,本就無事可做,便微微點頭,沒有起身。

陶玉轉身去了煮麵攤子後麵,找出一個陶罐捧了出來輕輕放在桌上的麵碗旁對衛龍說道:「這是我熬製的辣醬,客官若是食欲不振,可稍放一點在麵中,您再試試!」

衛龍看了眼陶罐中紅黑帶油的調料,將信將疑,不過聞起來確實有股很香的味道。

陶玉見狀拿起陶罐輕輕挖了一小勺放入麵中說道:「客官還請試一試。」

她的言語似乎有種魔力,衛龍重新抓起筷子,隨便拌了幾下,看著紅油透亮的麵條,他忽然覺得好像很好吃。

夾起一筷子麵條他猛地一吸,一股香辣的味道直沖嗓子眼而去,突然的辣讓他有些不適應,不由自主的咳了起來。

陶玉見狀掩口淺笑,柔聲說道:「會有點辣,客官慢些。」

衛龍被辣得夠嗆,咳了一陣子才緩過勁兒來。雖說他咳得厲害,可這味道確實不錯,讓他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麵條送入口中,隻是這次是慢慢的吸入。

好吃,真好吃!

此後,衛龍常來這家麵鋪,再後來,他便不再來了。

麵鋪也撤了,老陶頭如願以償的把閨女嫁入了大戶人家,而且是他難以想象的大戶。

衛龍和王紫煙的故事陶玉都知曉,連盧綠波的事衛龍也沒有瞞著她,衛龍曾對她說過,他會喜歡上她的。

她不知道衛龍究竟有沒有喜歡上她,但她知道,衛龍已經離不開她做的那罐辣醬。

也許這也是一種喜歡吧,隻可惜她隻為衛龍生了一個兒子。

她曾想過給衛龍納妾,卻被衛龍拒絕了,看著衛龍拒絕的眼神,她心裡很甜。要知道幾大家族中人,可都以開枝散葉為己任,以三妻四妾為榮。

衛龍的兒子名叫衛虎,在青州卻隻是位文職官員,因為他的性子隨其母。

衛龍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是你煮的麵最和我口味。」

衛夫人笑道:「那我這就給你煮上一碗去,要重辣,行了吧!」

衛龍點了點頭說道:「要不也讓大牆嘗上一嘗?」

衛夫人搓了搓手,一如當年那位煮麵的丫頭,輕聲說道:「他可是世子殿下啊!」

衛龍挽起夫人的手說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是他的外祖母啊!」

陶玉聞言,眼眶竟有些濕潤。

「哎」了一聲之後,她說道:「我去煮麵,你去差人叫大牆孩兒過來吧!」

望著夫人的背影,衛龍喟然長嘆。

一生所愛,所愛一生,尋她不得,而她卻就在眼前,他愛王紫煙,此刻的他亦愛陶玉。

————————————

相國府,袁世信書房內。

袁世信一拍桌子,恨聲罵道:「這老匹夫,當真氣煞我也。」

袁秉德在旁沉思片刻說道:「父王,您是說國師說讓我去國師府拜會他?」

袁世信點點頭道:「秉德,國師此人,萬不可小覷,此事你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袁秉德眼中精芒一閃說道:「父王,凡事等不來,若不爭上一爭,隻怕那小皇帝在國師的幫助下漸漸羽翼豐滿,到那時,給他們司馬氏跪了一百多年的袁氏還要繼續跪麼?」

袁世信捋了捋胡子,微微頷首說道:「你這話說得不錯,隻是這霍星緯不除,我袁氏入主洛月城便是難上加難。」

袁秉德冷笑一聲說道:「那便除掉他就是了。」

「怎麼除?靠著那些江湖中人?」

袁秉德壓著嗓子說道:「父王,指望在大殿上扳倒他是不太可能的了,說不好國師還能把你這個相國給換了,您別看朝中眾臣惟您馬首是瞻,可您想想,咱們大晉的相國換了幾位?他國師的位置可穩穩當當的一直坐著呢。」

袁世信又想起了那句「乾你屁事!」。

看來在他霍星緯的眼中,還真未把自己這位相國大人放在眼中。

殿前質問霍星緯原本就是袁世信的一次言語試探,試探一下霍星緯的態度,他原本以為以自己當今的權勢,他霍星緯會給自己一個說法,至於這個說法合理或者不合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霍星緯願意給他一個解釋,那就說明在他霍星緯眼中,自己這位相國已經值得他重視對待的了。

好一句「乾你屁事!」

袁世信皺了皺眉說道:「你想怎麼做?總不至於去他國師府刺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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