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長生碗: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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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心中有疑,剛才張之孝那模樣可一點兒也不像是要救爹的模樣,他瞧著地上碎裂的磚瓦,又看見不遠處趴在雨水中的何王氏,還有昏迷不醒的張老漢和一條流血而死的狗。

於是拉著張之孝往外走,對著遠處正朝這邊趕過來的幾個大漢揮手道:「過來!這兒還有活人!」

一時間人群湧入,三五下便將土地廟中收拾了乾淨。原來那幾個大漢本來是看守土地廟的人,剛從何王氏的客棧裡喝了酒,怕回去遭家裡婆娘囉嗦,便商量好了裝作沒有這一餐飯,繼續回到廟旁邊的小屋住,瞧見大雨中廟門沒關,於是往廟中來看看情況,正好碰見這一幕。

也算因緣際會。

薑青訴見人都走了,問沈長釋:「你方才說來傳話的途中去辦事兒,辦的什麼事兒?」

沈長釋雙手叉月要嘿嘿一笑:「白大人,我可是不負你所托,把長生碗給偷回來了。」

「真的?」薑青訴微微笑著:「現在事情已了,你偷了又有什麼用?」

「哎~我可是在那張之孝服下壽命之前偷出來的,隻不過偷時被他發現,所以我匆匆跑出,找了個地方先藏碗,想著他沒了長生碗,肯定得來土地廟找找長生碗原主人長風客棧的老板娘,故而先他一步過來,給你們通風報信呢。」沈長釋說到這兒,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臉上就差寫著『誇贊我』三個字。

薑青訴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聲,於是對沈長釋豎起了大拇指道:「做的好啊,沈,這回你可是立了功勞了。」

沈長釋帶薑青訴與單邪到了自己跑的笛水縣某個犄角疙瘩處,果然在幾塊石頭下麵發現了長生碗。碗中還有大量壽命,拚湊在一起大約也有好幾年了,人之壽命發著淺光,薑青訴將碗捧在手中,跟著單邪回十方殿的時候還問:「這壽命能否還給那些送出壽命的人?」

單邪道:「他們做出的選擇,就必須得接受結果,命既然已送出來了,斷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薑青訴嘆了口氣道:「單大人真嚴苛。」

「多謝誇獎。」單邪道。

薑青訴一時無語,沒想到自己損他一句,他還會還回來,無語之後,不禁低頭笑了笑。

回到了十方殿,薑青訴將長生碗交給沈長釋,讓他放在樓上該放這東西的地方,沈長釋往樓上跑去了,薑青訴見這大殿,又想起來了某些事,垂眸嘆了口氣,無聲笑了笑,搖頭道:「又回到這處,我才算悟透了那日單大人與我說的話。」

單邪走到桌案旁,聽見這話回頭看她一眼。

兩人回到地府身上的衣服便照舊變成了白裙與黑袍,薑青訴見單邪滿頭青絲垂在腦後,僅有兩縷從額前落了下來,微微低著下巴的這一個回眸,突然讓她呼吸一窒。

她理了理心緒,將他之前說過的話又說了出來:「我沒喝孟婆湯,沒將屬於自己身體裡的東西洗去,沒有重生,依舊可在人間徘徊,嘗人間百味,如此,便算不得死。」

單邪沒說話,隻是目光有些亮。

薑青訴道:「我生為薑青訴,死為白無常,但不論是過去的薑青訴,還是現在的白無常,我便是我,不是其他人,隻要我還記得自己是誰,即便過了輪回,也不曾死過,反之,我若忘了自己是誰,即便沒過完一生,也是死了一回。」

「我記得桂花酒,記得酥皮月餅,還記得王婆婆做的桂花糯米藕,我看得出青山綠水的秀麗,嘗得出稻穀米香,還能聽人間說書口中的笑話,我與活著,除了那一則痛,與一則爽,別無二樣。」薑青訴慢慢將懷中單邪給的黑色金邊的符拿出來,抿嘴笑了笑,將符遞了出去道:「這東西,我想我已不需要了。」

單邪看著她手中的符,沒有立刻接下,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單邪手指微動,正準備把符紙拿回來的時候,薑青訴卻有反手收了回去。

她眼眸帶笑,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朝桌案走去,握筆蘸墨道:「我想起我先前對單大人提的以永生永世陪伴換活人感知時的笑話,想了想若將符紙就這樣還給你,未免太浪費它了,而我現在亦懂得生死之差,不如就拿它再做個人情,還給單大人吧。」

薑青訴說完,將筆丟下,手中符紙晃了晃,對單邪道:「借您冥火一用。」

單邪不明白她要做什麼,於是慢慢伸手,手心朝上,掌心中點燃了藍色火焰,薑青訴將符紙往火焰上放,那一瞬單邪瞳孔收縮,看見了黑色的符紙上,未乾的墨痕,寫的是自己的名字。

單邪。

逐漸在火中燒光,符紙的灰燼在空中成了金色的螢光,薑青訴微微挑眉,沒想到燒完之後還挺漂亮,等螢光也消失了,她反手拉著單邪的手腕道:「十二個時辰雖長,但也轉瞬即逝,山色食味不等人,抓緊時間,我帶你去嘗尚且還能嘗到的桂花酒與酥皮月餅如何?」

她的笑容明亮且耀眼,那雙微彎的眼睛中,似乎還有未散去的符紙遺光。

單邪盯著被對方抓著的手腕,手指逐漸收攏,正欲抽回,卻莫名停住,然後跟著那抹白色的身影,一腳跨出了十方殿中。

將長生碗放好的沈長釋拍了拍手從樓上下來,一邊下來一邊道:「無常大人,白大人,東西我放好了,咱們還要回人間一……咦?人呢?」

千裡香居位於淩山,而齊聞齋又在翰南,兩地之間相隔兩百餘裡,趁著白日,薑青訴拉著單邪到了千裡香居前買桂花酒,買桂花酒當然沒那麼容易。千裡香居的桂花酒早就在一個多月前被京都的達官貴人還有酒樓給定好了,唯有剩下的一點兒才另外高價賣給散客的。

薑青訴將身上的銀錢掏了大半出來,才買到了一壇子酒,買時還有些心疼,不過捧著酒壇她便開心了。

又拉單邪去齊聞齋,齊聞齋的酥皮月餅沒那麼難買到,隻要臨近八月,齊聞齋通宵達旦也要供客滿意,隻是買餅時薑青訴等了半個多時辰罷了。

兩樣東西買齊,她才從人群中走出來,對著單邪抬眸一笑,晃著手中被油紙包裹好的酥皮月餅,道:「走吧,單大人,咱們找個好賞月的地方,等晚間月亮出來。」

笛水縣是賞不了月的,中秋當日還在下大雨,沈長釋到了長風客棧,鍾留已經在那兒等著了。聽鍾留說,何王氏因為被瓦片砸到了腦子,傷口從頭頂一路到了眉尾,故而昏迷不醒,現在還要人看護著,即便以後好了,臉上也會留疤。

鍾留又問:「無常大人與白大人呢?」

沈長釋聳了聳肩:「我如何知道?恐怕私奔去了吧。」

鍾留:「……」

貓兒山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便是山形遠看像一隻貓,不過貓耳山中有一處美景,便是十裡金桂園。

薑青訴之所以知道這兒,是因為她當年為官的時候,有段時間到這附近的城池來治理水災山洪後的修建,在這兒住了幾個月,也在這兒獨自一人過了個中秋節。

雖說孤獨,卻也難得欣賞到十裡飄香的金桂,遠看人間白牆黑瓦的房子就在山坳處,一棟棟排列過去,遠山如黛,近水含煙,等到晚間家家戶戶華燈初上,太陽落下,圓月升起,又是一番景象。

一件長衫鋪在草地上,趁著太陽還未落山,薑青訴趕忙將月餅與桂花酒放在地上,往長衫上一坐,她抬眸朝單邪招了招手:「單大人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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