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君臣辭: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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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門前的簾子掀開,薑青訴低頭弓著月要進去,紫晨殿她以前來過許多遍,腳下步子距離不增不減,速度不快不慢,直到看見了大理寺卿衣袍的一角她才停下,她沒看那人,隻跪地拜之。

「民女陸馨,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真是個孩子……」趙尹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什麼,他的聲音很弱,似乎有氣無力的:「起來說話吧。」

陸馨站了起來,靠站在許文偌的右手邊往後一點兒,這時她才慢慢抬頭看向趙尹,身穿明黃襖子的男人倚靠在鋪滿軟墊的長椅上,他的腿上蓋著獸皮取暖,腳邊還有兩個碳爐,手上捧著一杯熱茶,杯蓋在右手上,左手上杯中茶還在冒煙。

對上他視線的那一瞬,薑青訴突然有些陌生。

趙尹老了。

人的心啊,總歸是有些不甘的,薑青訴即便現在放下,剛來到京都的時候,她也想過或許能碰到趙尹微服私訪,讓他瞧見自己,瞧見被當眾斬首披著二十多年叛國之名的人,還好端端地站在他的跟前。

薑青訴想象過那般場景,趙尹或許是驚喜,或許是驚嚇,或許是懊惱,也可能是悔恨,畢竟薑青訴知道,就連她趙尹都能下令殺之,這世上也再沒人能對他掏心掏肺的好了。

他該是後悔的,該是被這種苦痛纏繞一生的。

此時薑青訴的心裡,閃過一些疼,她看見了歲月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沒有半分留情,他甚至較為同齡的人更加孱弱一些,比她想象中的瘦,那雙眼睛也再沒有以往的意氣風發,略微耷下的眼皮底,是披著渾濁的黑,可他依舊精明。

趙尹在看見陸馨臉的那一刻有些失望,與自己期望中的樣子不一樣,好似也沒有許文偌說的那般獨特。

於是他淺淺地嘗了一口茶,安靜了好一會兒,將腦中想過無數次不同版的開場話都給棄了,不是他想要的人,他便不說他想說的話。

薑青訴的視線在紫晨殿裡掃了一圈,許多東西都沒變,除了趙尹長椅旁邊辦公的桌案後方,掛了一副畫,那是一個人的全身畫,穿著霜色的長裙,妝容簡單,臉上掛著淺淡的笑,一切染色都很模糊,唯獨五官很清晰。

薑青訴看見畫上的自己,心中微微一沉,這畫是出自趙尹之手,在他沒想過皇位之前,是個不學無術的五皇子、文王,但他的字畫很好看,薑青訴認得出。

卻沒想到,原來自己在那人的心裡想起來,居然還是十五、六最爛漫的時候。

「許卿說你有意為薑相翻案,還說你找到了有利證據。」趙尹開口。

薑青訴回神,再度看向男人,他已經垂著眼眸看茶,不再露出興趣。

「回皇上,民女在薑府薑相的房中找到一樣物件,與當年汙蔑薑相叛國時的證據相左,有此可證,叛國一事或許有人刻意栽贓陷害。」薑青訴道。

趙尹嗯了一聲,許文偌立刻把方才呈上沒說是什麼的東西打開,放在了趙尹長椅麵前的小桌上。

趙尹朝裡麵看了一眼,第一眼便瞧見了他曾送給薑青訴的玉佩,手中的杯子晃了晃,趙尹伸手朝玉佩過去,將玉握在手中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問:「證據是什麼?」

聲音有些啞。

薑青訴道:「信,是薑相親手書寫,卻從未交出的信。」

趙尹將玉佩放在了膝上,又將信拿起來,那信紙厚厚一層,已經非常陳舊了,枯黃的紙張上還有淡淡黴味兒,一張張打開,的確是薑青訴的字跡。

薑青訴壓低聲音道:「民女去大理寺時看到過當年確定薑相叛國的證據,指正她的原因正是她愛慕敵國將軍,為此叛國。不過民女入了薑府之後才得知,原來薑相在生前所愛之人……從很久之前起,就沒變過。」

生前沒變,死後變了,她沒撒謊,隻是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年邁的趙尹瞧書信入神,有些不太忍心。

她雖知趙尹待自己不好,卻也從來沒恨過他,畢竟那些不好都基於她的心甘情願之下,這二十幾年趙尹能將她的畫像掛在紫晨殿,便表示他即便不愛她,也知自己愧對於她。

如此,為了翻案,薑青訴還是將他那已經修復了二十多年的心,重新刺傷了。

對趙尹來說,不看這些信,他尚且可安慰自己薑青訴對他的感激大於愛慕,看了這些信,便是將薑青訴的死再一次拖到他的麵前,更加血淋淋地重現一遍。

趙尹看信很慢,一字一句看過去,連墨點也不放過。

紫晨殿安靜了許久,直至他將書信放下,安靜被趙尹的一聲苦笑與長嘆打破。

「字跡既然可以模仿,那誰又知這信是真是假?或許大理寺中的證據為真,你拿出的這些才是訪的呢?」趙尹問。

這回他抬頭看了薑青訴,與薑青訴對視的時候,眼眶微紅,薑青訴不認為他會哭,這麼多年的帝王不是白當的,身處高位之人,眼淚消亡得越快。

薑青訴抿了抿嘴,道:「還有一樣證據可證明此信件是真的,但民女有個要求。」

許文偌聽見她這話,微微皺眉,壓低聲音道:「現在不是求官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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