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女魂:一(1 / 2)
魂魄與魂魄之間有區別嗎?
萬裡山河都從他腳下生長,雲層霧靄都從他袖中飄出,這些事物美嗎?
他眼中的地府,與眼中的人間,又有什麼差別呢?
望著無數魂魄歸來去,在世間飄盪輪回,經歷生生死死,反復不同的人生,他早就看過千萬遍,大情小愛,他已膩味了,人間滋味兒,他何必在乎呢?
所以他才說,這一切於他而言都沒有區別啊。
花終歸花,雨終歸雨,群山歸群山,江河幾萬裡。
這麼些年,他一直都在麵對這些事物,來來去去,反反復復,他早就已經不在乎了,若一切都為他前身的創造,又何談新鮮感呢?
他日復一日去往地獄,看著千萬年前犯錯,還在地獄受罰的那一張張臉,他記得對方,對方也記得他,好似唯有這些地獄裡無法離去的惡魂,才讓他確定自己還存在著。
他從那些惡魂的眼中看到了恨,看到了懺悔,看到了求饒,看到了欲望,看到了撕心裂肺的痛,他看到了一切,又漠視一切。
沈長釋道:「無常大人孤寂太久了。」
沈長釋說這話時他在地獄聽到了,那時長舌鬼剛到十方殿,不知他的本事,不知在地府之中,沒有他聽不到的聲音,所有鬼的話都穿插在一起,如潮水湧來,他也習慣了。
當時的白無常是誰?
單邪不記得了,對方長什麼模樣他也懶得去回想,不過他記得那白無常回了沈長釋一句話。
「你當靈魂與靈魂能夠契合,是件容易的事嗎?孤寂之人的靈魂若找不到棲所,隻會更孤寂。」
沈長釋問:「你不是不會讀書寫字嗎?說話怎的這麼有文化?」
白無常道:「因為我會看啊。」
「用哪兒看?」沈長釋奇怪。
白無常嘿嘿一笑:「用心啊。」
遠在地獄見識足夠血腥與痛苦的單邪,當時微微抬手貼著自己的心口,他的掌心之下一片平靜,即便是望著鐵樹上掛著的一具具人身,勾破他們的皮膚,鮮血直流,內髒掛出,那處也毫無波動。
心……他沒有。
「想什麼呢?」一道聲音將單邪從回憶中拉扯出來,靠坐在窗戶邊聽著春雨的人慢慢回頭,瞧見還趴在床上的女子側過臉望著他,嘴角掛著淺笑。
單邪看向對方,淺青色的薄紗帳一半勾起一半落下,薑青訴的頭枕在手臂上,露出了背後的大片肌膚,青絲順著潔白的肩膀垂到了她的指尖,繞成了一個圈。
「今日的雨大了。」單邪回她。
薑青訴慵懶地嗯了一聲,慢慢撐起身體坐起,起身時已經穿了衣服,白色的長裙裹身,素紗垂在了手彎處。她赤腳朝單邪走來,然後坐在了他的對麵,伸手將窗戶掀開了些,遠方一片霜色,細雨如針,根根落地化成漣漪。
他們在無事齋後的茶樓住所已經留了三日了,本想是來雲仙城玩兒的,卻沒想到碰上了一場雨,一下便是兩日,吃沒吃成,玩兒也沒玩兒成。
上次有個魂魄鬧了點兒小動靜,不過半日便解決了,單邪連麵都沒出,近日十方殿無事,薑青訴就拉著單邪在人間到處亂跑,來無事齋也隻是路過,她想吃這兒的桂花糕。
可惜賣桂花糕的店鋪因家中有事關門了,她沒嘗到。
薑青訴單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的雨,而方才望著雨的單邪,此時望著她。
「你瞧,那人背影像不像沈?」薑青訴不知瞧見了什麼,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伸手指著某處,眼眸發亮朝單邪看去,剛好對上了對方的視線,愣了愣。
單邪的手越過桌麵落在了薑青訴的手背上,她因為方才推開窗戶,手指還有點兒水,被單邪抹去之後,牢牢地握在手中。
「怎麼了?」薑青訴不解,隻見對方起身,隔著一個方形小桌,傾身朝她過來,一口勿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而後又移到了眉梢,落在了那雙明眸的眼,薑青訴將雙眼閉上,微微抬頭,唇上一片柔軟。
單邪略微歪著頭,這一口勿輕柔無比,若展翅的蝴蝶輕巧落在了花蕊之中,觸碰幾下才取花蜜。
他的手指帶著涼意,順著薑青訴的耳邊撫扌莫著她鬢角的發絲,手指將那一頭垂下的青絲勾起,掌心挪到腦後,漸漸加深了這個口勿。
他握著薑青訴的手慢慢鬆開,手指順著光滑的手背一路往上,劃過了手臂,落在了肩頭,將那一縷薄紗輕輕扯下,指尖所觸碰到的柔軟,任就留有昨夜溫情的殘存。
耳鬢廝磨之下,薑青訴的手臂半截落在了窗外,冰涼的雨水打在了她的手上,涼意頓時讓她扌莫上了窗戶,將其關閉,帶著雨水的手貼著單邪的臉,耳垂被咬,微微吃痛。
薑青訴睜開了眼看向對方,呼吸起伏,眉眼水潤濕氣,好似窗外化不開的春雨,蒙上了一層氤氳。
單邪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輕輕口勿上了她的唇,又分離,雙目互視,再口勿上,如此反復幾次,薑青訴一腔□□壓製,都快被他給逗笑了。
「你這是在逗我玩兒嗎?」薑青訴問。
單邪道:「想看你,又想口勿你。」
薑青訴還是笑了出來,她慢慢起身勾著對方的脖子,略微歪頭,手臂微微用力將他往床鋪方向帶過去。兩人倒在床上,彼此凝視,單邪將掌心貼在了她的心口,他能感覺到薑青訴心口的生命。
而後又將手貼在了自己的心口,那裡跳動得厲害。
一個分神,月要帶已經被對方解開,單邪抬眸朝她望去,薑青訴正躺在床上癡癡地笑,一手勾著黑色的月要帶晃了晃,隨後往床外一丟,正好掛在了桌子一角上。
單邪衣服的領口開著,大片風光露出,薑青訴拉下了床頭掛起的薄紗帳,微微抬起下巴道:「我在十方殿你的房間內看到了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