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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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護士勸回病房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紛雜的念頭如同潮水一般的洶湧而來,再也難以入眠,幾個熟悉的身影跑進了我的腦海裡,占據了我的思維,一時是金蠡,一時又是肖夙宸,隨後是小硯硯、李琪琪,最後變成了江淮澤和鄭常健,亂哄哄的擠作一團,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吵鬧著,對峙著,非要我當判官,裁決出對與錯,黑與白。

金蠡素來矜貴,他有資本矜貴,就算出身與能力相剝離,他也仍能當人上人,可這次重逢之後,他在我麵前的姿態放得很低,好像發現了我的好,願意和我共度一生。

我的親哥哥肖夙宸,是我憧憬的剪影,我曾希望與他手足情深,可惜,他對我不屑一顧。

我虧欠最多的,是與我相依為命的小硯硯,我愛他,憐他,很早之前就下定決心要撫育他長大,卻拋下他一走了之,還要冠上以愛之名,簡直不配做他最信賴的哥哥。

我的異性朋友裡,李琪琪無疑是最好最重要的存在,很多我覺得十分棘手的問題,她都給予了我趨近完美的建議,雖然這些問題在她看來根本和芝麻綠豆的小事一樣不足掛齒。

鄭常鍵是個古道熱腸的人,我對他的印象非常好,好幾次,他都是我在急需幫助的時候出現在,不管是因為工作需要,還是因為巧合,我至今還記得被王媽鎖在別墅外頭,是他撬開了鋼鐵後門,我跟小硯硯才不至於在大年初一流落街頭,以及最後的這次,他在老城區的舊公寓裡,幫我修了破損的家具,又造了個木製花盆,乾得熱汗直淌,還不求回報。

至於江淮澤,自我從醫院醒來之後,就再也沒看到他,不過既然金蠡出現了,那麼江淮沼也必然找到了他,至於他會被江淮沼怎樣處置,光是想到金牌律師的手段,我就替江淮澤不寒而栗!

其實經過了地震這一劫,我對江淮澤稍微有了改觀了,他不算是壞人,充其量是一個被家裡的長輩寵得無法無天的少爺,脾氣過於蠻橫霸道,可是對我,是真的好,如果不逼迫我接受他,如果當年不是他傳錯了意,致使我遭受了三年的校園霸淩,或許我就不會討厭他,導致現在無解的局麵……

如此胡思亂想著,直至灰蒙蒙的晨光從撩起窗簾的玻璃窗戶裡爬了上來,我腦海裡的那些身影仍舊沒有停止兵戈。

「哢哢嚓!」

微弱的門柄扭動的聲響傳來時,我還恍恍惚惚的,以為是腦海裡的吵鬧聲跑了出來。

「哥哥真的就在裡麵?」一個怯生生的稚嫩聲音猛然灌入了我的耳朵。

隨後金蠡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嗯!這次不騙你!」

我如夢初醒,渾身一顫,紛紛擾擾的影像頓時被這句對答沖擊得支離破碎,本能地爬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向門口方向,門縫裡探出了一個可愛的小腦袋,不是小硯硯又是誰?!

我貪婪的與小硯硯的目光膠合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眨眼了,眼前人便會從視線裡消失。

他比照片上還要黑,還要膽怯,畏縮著肩膀,維持著探身偷看的姿勢不動,從前朝氣蓬勃、愛說愛笑的小家夥,仿佛一下子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經歷了風霜雨雪的侵蝕,飽嘗了辛酸苦辣的滋味,揠苗助長似的成長了許多。

明明才兩歲多的小孩啊!

我的淚腺本來就發達,這一刻又被悔意侵蝕得千瘡百孔,眼裡早就注滿了淚花,怎麼擦都不管用,隻想將日夜思念的小家夥摟在懷裡,好好的安撫一番,讓他感受到我對他的疼愛依舊沒有變。

「嗚嗚嗚……哥哥,哥哥!」小硯硯小臉蛋上掛了兩行濕嗒嗒的淚水,卻拚命咬著唇,喉嚨裡發出悠長的抽噎聲,困獸似的低泣著,幽幽怨怨的訴說著他的無助與眷戀。

我忍不住哭出了聲音,恨不得時光倒回四、五個月之前,當時的我以為時間可以遺忘一切,隻要我離開小硯硯,他就會忘了我,從此過上安逸幸福的生活,然而我錯了,他雖然年幼,可他小小的世界裡,每一個角落都是經由我裝飾的,又怎麼可能會忘了我?

遙遙的陪著小硯硯哭得稀裡嘩啦,我才忙亂的滑下床,可當雙腳剛趿上鞋,卻由於太著急想將闊別多個月的小家夥抱在懷中,身體還沒擺正,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踉踉蹌蹌的著朝前撲去。

我嚇得魂飛魄散,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勾住旁邊的椅子扶手,另外一隻手緊緊地護住小腹,得幸椅子是實木製作的家具,名貴而笨重,也就隻有高級病房才會有,能承受得住一個成年男子的拉力。

我受力趴伏到了藤椅上,心驚膽戰地扌莫了扌莫隆起的肚子,還好有驚無險,它恰巧陷在椅子的空位上,沒被實木砸中,饒是如此,我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脊背涼颼颼的,額頭上滑下了一串串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兒。

金蠡也嚇懵了,越過小硯硯,拖著殘腿三步並兩步的跑了過來,一把攬住了我的月要,將我托了起來,慘白著臉問道:「戚名,磕到哪裡了?痛不痛?醫生!」他連連高喊了幾聲醫生,才想起拉鈴,慌忙探身去拉床頭的呼喚鈴。

「沒……沒事,沒磕到肚子。」我啜泣著,為自己的掉以輕心而痛悔,明明這麼在乎肚子裡的小生命,卻好幾次將他推入危險當中。

金蠡皺著眉,抿著唇,一言不發,目光淩厲和深沉。

我提起一顆心,從前他生氣的時候,就是這種神情的!

我以為他會責罵我,詰問我為什麼怎麼如此這麼粗心大意,可他隻是小心翼翼的將我橫抱了起來,努力調整著一高一低的步伐,穩穩的朝病床走去。

我的手抵在金蠡的月匈口,赫然感應到了他月匈膛裡怦怦直跳的心髒,被珍視的感覺湧上心頭,原來,他是真的在擔心我,不管是害怕我出什麼意外,還是害怕我因此而流產。

這一刻我放鬆了身心,將自己的全部重量都托付給了金蠡,他動作輕柔的將我放到了床上,目光柔和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征求了我的意見,卻又霸道的不等我表態,伸手掀起了我的衣擺,親自檢查我的小腹有沒有磕出什麼紅痕,確定我有沒有向他說謊。

我又是羞臊又是自卑,對於自己身體發生的巨大變化,我隻敢隔著衣料撫扌莫日漸隆起的肚子,就算是洗澡,也很少低頭觀察它,那會給我一種性別的錯亂感,仿佛在提醒我,這具身體是畸形的,不正常的,肚子裡孕育著的小生命也將一樣……

現在毫無保留的呈現在金蠡的麵前,教我怎麼能平心靜氣,心安理得呢?

它不好看,小山坡似的杵著,卻不甘心被無視,每隔一周,它都會擴大寬度和高度,帝王一樣朝外開疆拓土,臍眼因此出現了些微的凸起現象,不僅如此,臍下隱隱浮現一條一指寬的線,淺淺的一直延伸到恥-毛那兒,周圍依稀能看到薄薄的青筋,羅網似的散向四方。

這麼醜陋的肚子,金蠡竟一點也沒有嫌棄,目光盛滿了憐惜與愛護,甚至還伸出了手,似乎想扌莫一扌莫,感應一下小生命的存在。

「哥……哥哥……」門口的小硯硯受到了冷遇,怯怯的喊道。

「硯硯,過來!」我心裡一痛,朝小硯硯招了招手,才將衣擺順捋了下去,遮住了金蠡探索的目光。

得到召喚的小硯硯「噠噠噠」的甩著小涼鞋跑了進來,他隻比床高出一個腦袋,月匈口抵在床框裡,也不敢碰我,孤懦的縮著肩膀,睜著驚恐不安的淚眼,兩隻小手無助的揪著被單,將床沿一角的被單揪成了一道道溝壑,抽噎了一會,才許下保證:「哥哥,硯硯會很乖的,你不要不要小硯硯,好不好……」他到底是小孩,太久沒見,沒有第一時間抱他,以為我又不要他了,心裡一害怕,昂著小臉蛋,「哇」的一聲,扯著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的心都被他哭碎了,悔意沁入骨髓,淚水決堤似的滾落下來,不顧挺起的肚子,探過身,兩隻手托住小硯硯的腋下,想將痛哭流涕的小家夥抱起,再摟進懷中,可不知是小硯硯長了體重,還是我這個姿勢不好使力,又隔著高挺的肚子,還有床框攔著,竟一時抱不起他!

還是金蠡施與了援手,輕而易舉的將小家夥托起,放到我的身旁,還掰過小硯硯的臉,警告道:「你哥哥不太舒服,需要休息,你不能吵他!」

小硯硯置若罔聞,泥鰍一樣鑽進了我的懷裡,兩隻小手緊緊的揪著我的病服袖口,濕漉漉的臉埋在我的月匈前,哭得抽抽搭搭的,一邊嚷著「哥哥,哥哥」,一邊抽噎著打起了嗝。

「哥哥在,哥哥錯了,哥哥再也不離開小硯硯了……」摟著軟軟糯糯的小家夥,我的眼淚掉得更歡了,卻無暇擦拭,一邊梳理他蓬亂的頭發,一邊撫扌莫他瘦弱的後背。

「哥哥!」哭得快岔氣的小家夥抬頭看著我的臉,又把鼻子湊到我的脖子上這裡嗅嗅,那裡聞聞,小獸一樣確認我的氣味,大概嗅到了熟悉的身體氣味,確認了我是他真實存在的,便停止了哭泣,伸出了手,彎起了小小的尾指,認真的道,「那哥哥,來拉勾勾吧!」

我楞了一下,眼前老氣橫秋的小家夥,真的是我那個還沒到三歲的弟弟嗎?

拉勾勾是他從白萱萱那裡學來的,他跟白萱萱玩得很好,有一回白萱萱沒有如約而來的跟他一起玩,第二次見到了白萱萱,小家夥竟記恨的不和她說話,還是白玉薇親自跟小家夥道的歉,解釋說那次是她沒空,沒能到別墅找金蠡下棋,白萱萱自然也來不了了。

小家夥還是沒有消氣,白萱萱隻好跟他拉勾勾做許諾了,那時他還挺新奇的,每次見到白萱萱,都要找她玩拉勾勾的遊戲。

我以為,那隻是他跟白萱萱之間的竹馬遊戲,原來,他並沒有忘記拉勾勾原本的含義。

我強忍懊悔,親了親小硯硯濕漉漉的臉頰,也伸出了右手,彎起了尾指,跟小硯硯的尾指勾在了一起,許下了一百年不許變的承諾。

小硯硯還不滿意,又伸出左手,要跟我做第二個許諾。

他還在害怕,害怕我不守承諾,再次棄他而去。

這一刻我才深切地厭惡那時愚蠢的自己,怎麼會忍心把親弟弟丟給別人?

這和丟下我不管不顧的肖家人有什麼區別?

我打了個寒顫,不敢承認,肖家人秉性涼薄,原來是有遺傳的……

我猶豫著看了看我的左手尾指,那是我的羞恥,它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停止了生長,萎縮得比小硯硯的尾指還要細小、醜陋。

它一度是我的禁忌,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它。

因為它,我落下了「小乞丐」的綽號。

也因為它,我自卑得從來都不敢穿短袖。

「哥哥!」小硯硯催促的叫了一聲,大概怕我反悔,急急忙忙的將他的左手尾指勾住了我左手那根萎縮了一節的醜陋尾指,完成了讓他心安的儀式,才歡呼一聲,眉目彎彎,興奮地紮入我的懷中,一如從前那樣趴在我的身上撒嬌。

我摟著小硯硯,眼睛下意識的飄向金蠡,他也看到了吧?

一天之內,他看到了我身上的兩處醜陋,會澆滅心底為數不多的愛意了吧?

然而他卻不以為意,時不時揪住歡騰的小硯硯的後脖領,生怕小家夥粗心大意,再一次弄傷我,警告他不準這樣,不準那樣。

「哥哥,哥哥!」小硯硯恢復了些許從前的恣意,無視金蠡乾涉的手,扶著我的肩膀站了起來,然後在我的臉頰上啃了一大口。

我的心瞬間溫暖了起來,壓在心口的在意也悄無聲息的消散了,這世間除了金蠡,還有很多人與事,都值得我珍惜。

我梳理著小家夥蓬亂的頭發,又將他身上這件明顯是睡衣的最上麵那沒鬆開的紐扣扣上,心裡猜想著,金蠡接到了護士打去的電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將還在睡夢中的小硯硯叫醒,不等他換衣服、洗漱,就抱上了車,帶到了醫院,用來牽製了我的身心與行動,就算我想再次不告而別,也因為多了一個小孩而舉步維艱。

聞訊而來的醫生和護士又要檢查我的身體,可我並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剛才的那一個趔趄,真的沒有磕到身體,可醫生都已經戴上了聽診器了,我也隻好配合了。

然而我沒有想到,被護士抱開的小硯硯猛然掙紮起來,四肢劇烈地揮舞著,撕心裂肺的嚎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哭得震天撼地,鬧著嚷著要回到我的懷中,在場的人,包括我,都嚇呆了!

我的小硯硯,曾幾何時,是人見人愛的乖巧、軟糯,見到外人,不管年齡大小,都以「哥哥」、「姐姐」稱呼,就連不苟言笑的古北老師,也在與小硯硯初次見麵時被他的一聲「哥哥」叫得年輕了二十歲!

可現如今,他以撒潑滾打的方式抗拒別人將他抱離我的懷抱,隻因太害怕失去我了……

我更後悔先前的棄他而去了!

我健健康康的小硯硯,就因為我的草率行為,蒙受了如此大的心理陰影!

直接嚇懵了的護士好一會兒才晃過了神,將鬧騰的小硯硯抱回我身邊,小家夥才停止了哭鬧。

哭成淚人的小家夥依偎在我的懷中,被我軟言哄了幾句,他才挪了位置,兩隻小手緊緊攀住我的手腕,小腦袋抵在我的掌心,受傷幼獸一樣發出幽嗚的啼哭聲。

我心裡頭又憐又愧,醫生問了我幾個問題,我都敷衍回答,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小硯硯的身上,隻想快點做完檢查,好撫慰身旁這隻極其依賴我的小獸。

「怎樣了?」金蠡見醫生取下聽診器,急聲問道,剛才他已經將我差點摔倒的情況告訴了醫生。

「目前來看,戚先生的身體狀況還不錯,剛才的摔倒,可能隻造成了胎兒擁擠狀的移動,戚先生本人沒有覺得不舒服的話,那就沒有什麼問題,金先生,您不用太緊張的,當然了,您是第一次當爸爸,可能會草木皆兵了一些。」醫生笑哈哈的打趣了一下金蠡,緩和被小硯硯鬧出的凝重氣氛。

我聽到了醫生的調侃,下意識的看向金蠡,難得的竟然看到了他十分不自在的別過臉,顯然醫生的調侃正中他的內心世界。

也是,金蠡可謂是世界棋壇上的風雲人物,隻要懂一點棋藝的人,沒有不對他的殺伐果決,運籌帷幄崇拜至極,那是一座隻能遠觀,不能追逐的仙山,凡人何曾有機會目睹到他一竅不懂慌亂著急的窘態啊?

我垂下眼,唇邊扯出了一絲笑意,突然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刻,有在乎我的金蠡,有依賴我的弟弟,有依附我的小生命,有看得見的未來。

可醫生接著又道:「如果來自外界的撞力沒有太大,一般是不會影響到戚先生肚子裡的寶寶,畢竟他的身體構造比較特殊,腹壁與子宮比女子還要厚,而且羊水也會很好的保護寶寶,一些輕微的碰撞,是不會有流產的危險。」

我渾身十分不自在,畸形的身體就這樣袒開被人談論,即使是醫護人員,我也覺得十分難堪,感覺自己是試驗台上的小白鼠,下一刻就要為醫療成果的犧牲品。

金蠡顯然看出了我的窘態,咳了一聲,拉著醫生出了門,大概是在門外繼續未完的話題。

年輕的護士則規規矩矩的寫著我的症狀,可我還是捕捉到了她瞄向我的眼角,那是好奇的探尋,隻是可能跟醫院有什麼協議,她不敢多問,也不敢多看。

折返回來的醫生給了我最後的結語,再留院觀察兩天,金蠡自然一口應允,我想反對,都被他們駁回。

但因為有了小硯硯的出現,住院的日子也不再顯得那麼枯燥了!

起碼與金蠡沒有話題時,我不用再裝睡了。

金蠡也不是一直守在病房裡的,他有時會消失三、四個小時,再回來時,手裡總提著美味可口的食物,我的胃口大開,小硯硯更是毫無節製,所幸美食分量被金蠡控製得很好,我們才沒有暴吃暴飲。

我察覺出了小硯硯比從前還要粘我,不管我去哪兒,他總要跟在我的身旁,即使上廁所,他也不準我關門,虛掩著門也不行,他會推開,兩隻小手扒拉著門框,一雙惴惴不安的眼睛盯著我。

輪到他上廁所了,也非要我陪我,時不時回頭看看,確定我還在他的身後,並沒有悄無聲息的離開他,他便快速上完廁所,跑回我身邊,緊緊揪住我的衣服不放……

我心裡隱隱不安起來,不知道小硯硯是因為我的離開而在心理留下了創傷,還是他隻是傲嬌,渴望得到我更多的關注。

我想跟金蠡講小硯硯的事,可夜裡他過來陪護時,好像很累,竟然沾床就睡了,半夜小硯硯突然醒來,抱著我大哭,也沒有吵醒他。

我摟著小硯硯哄了好久,他才漸漸安靜下來,依偎在我的懷中,「咕咕」的喝著我沖的牛奶。

我沒了睡意,看著陪護床裡的金蠡,不知道他白天去做什麼了,是回棋院麼?可我記得江淮澤好像說過,他沒有參加今年棋壇的任何賽事,粉絲哭著要個說法,連泰國那個人人敬仰的什麼龍王也千裡迢迢的從異國跑來羊城找他。

可我隱隱覺得金蠡是在肖夙辰那裡,那個人病愈出院了,一定有很多地方想去,有很多美食想吃,有很多娛樂想玩……

我苦笑著,甩了甩頭,將臆測丟出腦海,輕輕拍著小硯硯的後背,小家夥喝完了牛奶,開始有了困意,我的眼皮也打起了架,便上了床,聽著小硯硯的哈欠聲,還有金蠡悠長的呼吸聲,漸漸沉入了黑甜的夢鄉裡。

第二天起來時,陽光已經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將地板的一角鍍上了一層金色。

早就醒來的小硯硯由護士陪著玩積木,桌子上擺著豐盛的早餐,金蠡又不見了身影。

我釋然地笑笑,陪著小硯硯一起吃早餐,搭積木,看動漫。

可當電視屏幕播放出了小硯硯一度很喜歡的《萌雞小隊》動漫時,他竟不肯看了!

「硯硯,怎麼了?」我將一塊拱形的積木塊遞給他,跟他一起搭建城堡,問道,「《萌雞小隊》不好看了?是不是又有更好看的動漫播出了?叫什麼名字,哥哥找給你看。」病房的電視機是聯網的,要搜尋少兒影片觀看一點也不難。

「不是……」小硯硯嘟著嘴,將拱形的積木安裝到了柱子的頂端,完成了城堡瞭望塔的頂部,「上回哥哥說,隻要我看完了《萌雞小隊》,哥哥就回來陪硯硯,可是我每天都把它看完,哥哥還是沒有回來,今天看,哥哥就回來了,我以後再也不要看《萌雞小隊》了!」

我呆了呆,喉嚨被什麼東西塞住,視線早就模糊了一片,眼眶又熱又濕,一擦,全是滾燙的水珠兒。

我站了起來,尋了紙巾擤了鼻子,褲管被人往下一扯,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是小硯硯。

隻要我轉個身,但凡在小硯硯的視野盲區裡,他都會不安的四處找我。

腦海裡驀地閃現了那日的情形,我被肖鴻益叫去醫院,臨別時小硯硯黏了過來,纏著非要和我一同去醫院,我答應了他提出的諸多條件,其中的一條,便是我回來時,帶一瓶他愛喝的酸奶,他才答應留在別墅看動漫,那時的他的注意力明明被盯電視上的《萌雞小隊》吸引了,漫不經心的沖著我道:「哥哥,要快點回來哦……」

那時的我笑著應了一句「好」,以為不過是出門一趟,即使再晚回家,也耽誤不了陪小硯硯睡午覺,然而世事難料,我這一走,便已是小半年。

更令我難以意料的是,小硯硯竟然將那日的事情記得如此牢固,用當年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職責了我的不守信諾。

「硯硯,」我擦乾了臉上的淚痕,輕輕撫扌莫著他的小腦袋,柔聲問道,「告訴哥哥,你是不是從那天開始,就沒有喝酸奶了?」

「嗯……」小家夥看著我,如實的點著頭。

「想不想喝?」我笑著問。

「想!」小硯硯鄭重地點著頭,兩片嘴唇翕闔著,像離水太久的魚兒那樣焦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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