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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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國慶節和中秋節碰到了一起,舉國放假八天,百姓歡騰,羊城的電視新聞裡,更是天天播放張燈結彩的喜慶畫麵,記者還到鬧區采訪,那裡到處都是人山人海,鏡頭下的羊城市民喜氣洋洋,臉上無不洋溢著節日的喜悅。

接受采訪的市民盡情講述八天小長假的安排,去旅遊的,走親訪戚的,與同學聚會的,約伴逛花市的……朋友眾多,節目豐富,不勝枚舉。

我卻隻能困囿在這棟別墅裡,哪兒也去不了。

小硯硯也一樣,他原本想去白府,找白萱萱玩的,可自從白萱萱上了幼兒園,結識了很多小朋友,還跟其中幾個成為了好朋友,就冷落了小硯硯,八天假期排得滿滿當當的,今天去那一家,明日去這一家,已經勻不出時間陪小硯硯玩了。

小家夥愁眉苦臉,懨懨的,不太說話,吃喜歡的鮮蝦抄錐栗飯都不香了。

我曾在小硯硯的世界裡消失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裡,小家夥變得敏感,孤獨,脆弱,甚至沉默,最近好不容易讓他恢復了以往活潑好動的天性,我生怕小硯硯因為白萱萱的疏離而傷心,情緒低落,便讓金蠡帶他去那家商場的兒童樂園玩,那裡有很多同齡的小朋友,容易玩到一處去,便可以忘記心頭的不愉快了。

如果是從前,金蠡必然認為,去遊樂場不僅浪費時間,還玩物喪誌,不如下下棋,琢磨琢磨棋譜,尤其是新學者,更應該多積累對弈經驗,心思太多太雜的話,根本靜不下心來好好學棋。

金蠡向來一絲不苟,不喜歡太吵鬧的場所,遊樂場簡直是他的天敵。

可是現在,他的心態變了,變得親近小孩,變得隨和,變得能屈能伸,甚至甜言蜜語。

我十分不習慣這樣的金蠡了。

尤其與我獨處的時候,他簡直無法無天,變著花樣和我溫存。

害我都落下了好幾節線上直播學畫畫的課程了。

我還是更喜歡金蠡在對局中,麵不改色的將對手打得潰不成軍狼狽掙紮的樣子。

我還喜歡他,這無法否認,或許在我年少時,這個人早就深深烙印在腦海裡,即使時過境遷,即使物是人非,他也還是我心裡最初的模樣。

小硯硯一天要去兩三趟商場的兒童立場,效果顯著,臉上揚起的笑容越來越多,話也開始多了,現在隻要一放下棋子,他的心就飛去了兒童樂園。

今天也是這樣,剛結束金蠡的指導棋,小硯硯迅速收起棋子,然後一口喝光了我為他準備的牛奶,迫不及待的沖到了門口,一邊穿運動鞋,一邊催促金蠡:「哥哥,快點!」

金蠡搖了搖頭,認命地站了起來,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問了我有什麼需要買的,才帶著小硯硯出門了。

院子外,老張早就在車上等候多時了。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抵達的,反正喇叭聲也沒有按一下,悄無聲息的。

我目送他們離開了之後,活動了一下四肢,才坐回了沙發,拿起平板,開始接單。

所謂的接單,其實就是給一些網絡寫手畫頭像、封麵或者插圖,收取適當的報酬。

提起這個,我得感謝一個叫小瑛的粉絲。

因為我將小硯硯的成長史畫成q版的《動物一家人》上傳到了微博,意外的擁有了幾千個粉絲,小瑛就是其中的一個,常常在我的條漫下吹彩虹屁,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

前不久還收到了她的私信,問能不能給她畫個微博的頭像,最後還承諾願意給報酬。

因為是熟人,我覺得她提報酬有點見外,按著她的要求,畫了一張她十分滿意的頭像。

當然沒有要她的報酬。

可是小姑娘十分執著,又很有版權意識,說了一大堆朋友是朋友,人情是人情,版權是版權的大論,我稀裡糊塗的被她繞了進去,不得已,就收了她十塊錢。

沒成想,第二天,她跟我說,她的新頭像被很多人誇好看,有幾個也想讓我給她們畫。

被人誇贊、認可,我心裡十分的高興,也都以十塊錢的價格,給小瑛的朋友畫了頭像。

我沒有料到的是,小瑛的朋友裡,居然有一個是網絡寫手。

這位網絡寫手的筆名叫問梅,對我畫的頭像十分滿意,希望我能給她的連載文畫張封麵,還把她的小說地址發給了我。

我受寵若驚,一則,是這個叫問梅的寫手對我的肯定,二則,我學歷雖然不高,可是讀書的時候,我最喜歡語文,也愛看書,看小說,對創造文學價值的人,覺得他們都好了不起,打從心裡肅然起敬,絲毫不敢怠慢。

我不怎麼恨肖夙辰與肖維揚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他們的學歷很高,都是外國名牌大學畢業,肖夙宸還是鋼琴藝術家,在我的心裡,這就是一座難以企及的高度,我隻能遠遠的看著,羨慕著,憧憬著,絕不會想著報復肖家,讓他們一無所有。

我按問梅的要求,十分用心的畫好了封麵,傳給她之後,心裡不由忐忑起來,生怕畫的和她所構想相差十萬八千裡,讓她心生失望。

我沒有承受太久的擔心與煎熬,問梅很快就發了一連串「啊啊啊啊」的回復過來,緊接著又發了一個欣喜若狂的表情,我不禁失笑,那顆提著的心徹底的放了下來。

提到價碼,我沒什麼概念,覺得她喜歡我畫的封麵,是我的榮幸,於是隨口報了20塊

畢竟這張畫細節處理比較多,畫的也不是q版,所需的時間遠比畫q版頭像的還要多很多,而且她也沒有要求二次修改,我以為20塊也差不多了。

她看到了我的報價,竟然打出了好幾個問號。

我戰戰兢兢,覺得可能價格太高了,她不高興了。

那還是回到10塊吧,我心裡想,其實不用給錢也可以的,之前我給小瑛畫頭像,也沒有想過要收她的錢。

我的臉熱辣辣的,暗暗在心裡尷尬了好一會兒,才振作精神,正要回復她時,卻再一次收到了她發來的信息。

她告訴我,畫手的行情在她們的圈子裡,最差的也要50塊打底,普遍七、八十起步,上不封頂,版權還得分商用,還是線上用,如果是商用的話,價格還得翻倍,至於畫作的內容,也因背景的繁簡不同而價格不同,更別提單人,還是雙人,或者多人,乃至連全身與半身,都有明確不同的價格。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覺得她比小瑛還較真,還更有版權意識。

最後她告訴我,她的小說還在線上,沒有出版,可是我畫的封麵是全身,而且背景細節挺復雜,以她約稿的經驗,起碼得200塊以上。

我的心一顫,定定的盯著「200」的數字,生怕看岔了。

我向來自卑,從有記憶開始,就知道自己這裡不好,那裡不好,否則也不會這麼討人厭,我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不好,身上痛了不敢說,喜歡的東西不敢要,被欺負了也不敢反抗,因為我知道,越是反抗,得到的隻能的更嚴重更殘酷的欺淩,即使鬧大了,也不會有人護著我,關心我,在意我的死活。

這樣一無是處的我,從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不配擁有好的東西。

不配有一個完整的家,不配有兩情相悅的愛情,不配有一份體麵的工作……

因為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想要的東西又要不到,我便學會了自我否定,自我貶值,隻有不去奢望,即使得不到渴望的東西,也不會對這個世界絕望到窒息,更不會想不開結束自己的性命。

可是現在,一個素味平生的女生,卻肯定了我的畫的價值,並且不容置疑的告訴我,它值200塊。

是200塊,不是20塊!

200塊,曾是我因為照顧小硯硯無法到外麵工作,隻能到鞋廠領鞋麵回去做,白天趁著小硯硯睡著的時候做,晚上就著燈火做,勤勤奮奮的做一個星期,也未必能拿到200塊的酬勞。

倒是第一次在李琪琪寵物店直播織寵物衣服的時候,拿過兩三百的打賞。

可那也是織了好幾個小時衣服,而且打賞的女孩都是李琪琪寵物店的老主顧,有些還是她那個圈子的姊妹,我一直認為,她們都是看在李琪琪的麵子上,才給我打賞的。

我震驚,難以置信,覺得如同遇上一個無知的人,非要說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一樣荒謬。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確定她沒有和我開玩笑。

一股不知名的暖流從心底一直滋生到全身百骸,我順著暖流浮到了空中,見到了璀璨的星辰,看到了遼闊的大海,海中倒影裡的我,原來也是一顆閃爍著光芒的星辰。

可我仍不敢奢望200塊的回報,隻收了她50塊,還飄飄然的高興了整整兩天!

兩天後,我被問梅拉到了一個七、八個人的群,原來都是同一個編輯群裡認識的,看了她在微博上發的新封麵圖,也很喜歡,於是也想向我約稿。

問梅事先已經跟我說清楚了,約稿可以優惠,但絕不能再標50塊的價碼了。

我心裡十分感動,覺得她是我的伯樂,此後但凡是她約的畫稿,我隻收50塊,別的作者則另當別論。

好在這些作者的要求我都能完成,作品也受到了她們的一致好評,價格相對而言比她們以前約的稿還便宜,再後來,又有別的作者從她們的口中知道了我,陸陸續續的加我約稿,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我一空下來,就忙著接單。

因為作品被喜歡,被肯定,被追捧,我熱情翻滾,渾身有使不盡的力氣,一天下來,能完成兩三張封麵,如果不是小硯硯總喜歡纏著我玩耍聊天,又因為肚子太沉,久坐會月要身背痛,我還能再多畫一張!

沉浸在畫畫的世界時,時間總是飛轉得很特別快,我剛畫好了一張封麵草圖,發給約稿的作者,對方看了畫,表示合意之後,我正要給這張新出的稿上色時,金蠡便帶著小硯硯從兒童樂場回來了。

「哥哥,花,花!」小家夥玩得盡興,臉上的潮紅還沒有褪盡,似乎玩累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蹬開鞋子,襪子也是一扯,隨意的丟下,就光著兩隻腳丫子朝我撲來。

我稍稍側過身子,避開正麵,將興奮的小家夥摟在懷裡,手心還能感覺到他衣服潤潤的濕意,也不知他跟幾個小朋友一起玩,又玩了什麼項目,竟然這樣的投入,如此的盡興。

「什麼花?」我不解的問,掃了一眼門口,隨後扳起臉,教訓起有點邋遢的小家夥,「鞋子襪子不可以亂扔,得擺回位置上,快去擺放好!」

「哦……」小家夥虛心的點著頭,小腦袋在我的懷裡蹭了幾下,才不情不願的折回門口,胡亂的將鞋子擺回到鞋櫃上,又將東一隻西一隻的襪子撿了回來,把它們丟進旁邊的空籃子裡,等到晚飯之後,我再拿去手洗。

其實金蠡也買有洗襪機,髒襪子丟進去就可以了,可我覺得效果不好,又耗電,還不如手洗那麼乾淨,還快。

我正漫不經心的亂想著,依稀聽見了院子裡金蠡跟誰的交談聲,才想起金蠡至今還沒有進屋,抬頭看去,小硯硯正杵在門口,扒著門朝外張望,也不知在看什麼。

院子的動靜越來越大,好像有人在搬動大件的什物,我不太喜歡跟陌生人見麵,便隱在窗簾後,透過玻璃窗,看見兩個膚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從小貨車上卸下好幾大盆花卉與盆景下來,又抬進院子裡。

等到外麵徹底回歸了寧靜,那已經是快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院子裡多了三盆矮矮胖胖的盆景,是山茶、紫薇和菩提,和小硯硯差不多高,很是嬌憨可愛。

山茶的盆麵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瓷盆,而是巧奪天工的空心石,擺在了那顆石榴樹的旁邊,從臥室窗戶往下看去,倒也高矮有致,別有情趣。

紫薇的枝葉上還帶著花朵,嬌艷動人,猶如棲息了一隻隻色彩斑斕的蝴蝶,就擱在窗戶下,站在我剛才的位置往院子看,眼簾裡多了一份喜慶的生機,掩去了水泥地板反射的陽光,熱騰騰的溫度仿佛也降了下來。

菩提粗壯的枝乾裡垂下了許多粗細不一的樹須,與盤根錯節的根須交相應和,彼此糾纏,深深紮入到了紫砂盆做成的嶙峋峭壁裡,絲毫不比鬆柏盆景差,就擱在花樹下的桌子旁邊,坐在藤椅上喝茶賞花的時候不至於太乏味。

我心裡很感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金蠡站在了我經常站著的位置上,看我經常看的風景,才發現了盎然生機的院子裡,也有枯燥無味的角落,他怕我常常站在這裡,會胡思亂想,於是買來了花卉和盆景,滿眼的花紅翠綠,爭艷鬥芳,驅走了我心頭的陰霾。

我的心情的確更好了,放眼看去,院子的各個角落穿插了十幾盆花卉,不僅不覺得擁擠,反倒俯仰生姿,錯落有致,平添了更多的觀賞趣味。

隻是我識花不多,就認識菊花,芍藥和美人蕉,其它一概叫不上它們的名號,有一盆被金蠡叫做仙客來的花,長勢很好,花開得正旺,每一片花瓣粉中暈紅,紅中夾粉,十分熱鬧,偏偏葉子自帶一股青草腐爛的土腥味,我和小硯硯靠近就頭暈,想吐,金蠡卻覺得味道很香醇,後來查了一下百度,才知道這種花跟榴蓮和香菜一樣,都有擁護派和排斥派,喜歡的人覺得它香氣宜人,不喜歡的人恨極了它臭氣熏天。

那盆仙客來,後來被金蠡挪到了院子的門外,沒有澆水施肥,任憑它自生自滅,沒成想它生命力頑強,不僅活了下來,還長得更加鬱鬱蔥蔥,比院子裡悉心照料的那十幾盆花長得還要可人。

於是金蠡又多買了幾盆仙客來,擱置在院子門口,跟原先的那一盆為伍,也不至於孤獨。

10月6號這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節。

這一天也是李琪琪結婚一個月的紀念日,新婚夫妻還沒從國外度蜜月回來呢,就直接從歐洲跑去中東某個國家旅遊了,朋友圈每天更新幾次,每一張照片,每一個文字,都像蜜裡調油一樣溢出著幸福的芬香。

他們門當戶對,彼此相愛,又沒有世俗羈絆,這樣的婚姻才會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羨慕李琪琪能遇上真愛,也衷心希望她能像童話城堡裡的公主那樣,與鄰國的王子有情人終成眷屬,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我以為今年的中秋節,也就這樣了。

羊城的中秋節,向來跟春節一樣重要,象征著平安祥和,闔家團圓的盛大節日。

金蠡到了棋院一趟,回來時卻提了大包小包,全是包裝精美月餅,除了棋院派發,其它都是職業棋手之間做人情往來的禮品彼此相送,因為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送出的月餅不但價格昂貴,還種類繁多,小硯硯喜不自禁,他和我媽一樣愛吃甜,對甜品毫無抵抗能力。

我也喜歡甜的東西,可是不喜歡吃月餅,或許是以前在奚縣過中秋節吃的月餅都不好吃,便覺得所有的月餅都是不好吃的。

奚縣的月餅大多是本地小作坊裡製作出來的,就一層油紙包裝,不貴,起碼每一年的中秋節,奶奶都會買一筒回來,可是太甜,太油了,裡麵的瓜仁又硬又苦,咬一口,硬邦邦的表皮下全是粗糙的糖粉,毫無口感可言,我便不想再咬第二口了。

一筒月餅隻有四個,那會兒家裡實在窮,四個月餅都得擺上供桌,等到晚上拜了月,天上的神仙享用完了供品,才輪到我們吃。

然而媽媽嗜甜,聞到月餅甜膩的味道,就等不及晚上了,見爺爺奶奶不在周圍,偷偷拿走了供桌上的一個月餅,喜滋滋的一分為二,把掰得大份一點的給我,她自己吃那半塊小的,可她手上的月餅還沒塞進嘴裡,就被奶奶奪走了,還狠狠地嗬斥了我們一頓。

媽媽委屈地含著淚,挎著肩膀,無助的縮在潮濕陰暗的牆角旁,她好幾天沒有梳洗了,蓬頭垢麵,全身髒兮兮的,一雙沒有靈氣,卻水靈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供桌上的月餅。

那時隻有七、八歲的我,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見奶奶離開了之後,戰戰兢兢的偷走了供桌上那塊被我媽掰開過的月餅,看著媽媽連啃帶咽高高興興的吃完半個月餅,沾了油膩餅屑的手還放進嘴裡吮,然後心滿意足的沖著我笑,笑得很甜,很漂亮,即使後來我被爺爺奶奶打了一頓,也覺得很值。

我在羊城過的第一個中秋節,體感也不怎麼好。

那會兒金蠡對我很好,因為我聽不懂白話,他便也讓王媽用普通話和我交流,或許是這個要求,她開始厭惡我,常常陽奉陰違,甚至不肯和我說話。

中秋節那晚,王媽也會拜月,然後極不情願的切了一塊月餅叫我吃,在她的眼裡,供品是神仙嘗過的,留有福氣,是很珍貴的東西,能分一塊月餅給我,已經是她最大的恩賜了。

我從小對月餅留有巨大的陰影,是真的不喜歡吃,便拒絕了她的恩賜。

或許是我拒絕得太乾脆,變成了不屑吃她的東西,成了她眼裡的不識好歹,從此之後,她便記恨上了我,再沒好臉色給過我,處處為難我,暗地裡常常說我的壞話,甚至克扣金蠡給我的夥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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