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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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落在姬禮眼眸中。

清淺而晃盪。

聞言, 薑幼螢一怔神,隻覺一道溫熱的氣息忽然撲至,拂在少女微微發紅的麵頰上。

他垂下眼眸來。

「叫聲哥哥給朕聽。」

姬禮還是在生氣的。

他十分氣憤, 方才那一幕猶在眼前閃過——小姑娘粉撲撲的一張臉,聲音中帶了些哭腔,邊喊著那人的名字邊撲進自己懷裡。

他身子一愣,卻也無法將其推開。

他恨!

他恨自己的不爭氣!

他怎麼就不能、就不能態度強硬一些呢,就不能硬氣一點把她推開嗎?!!

如此想著, 少年忍不住咬了咬牙,再度望向她。

當那一雙眼落下的那一瞬, 薑幼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是不怕姬禮的, 可如今, 對方那一雙眸卻是陰森森的, 好像……想要殺人。

他吃醋了。

如今這醋意,完全蓋過了那突如其來的慍怒之意。薑幼螢眼睜睜見著,下一瞬, 對方竟又一低頭。

整個人都湊過來。

他身上很香。

那道香氣,是完全不同於容羲身上的梅寒清冽, 姬禮身上的香氣, 是一片暖意融融的, 帶著些春日熹微的晨光,盡數落於人的心坎上。

惹得她心頭又是一盪漾。

少年忽閃著睫羽, 麵容乾淨。

下一聲, 竟帶了幾分淡淡的央求。

「你從來都沒有喚過朕哥哥。」

怎麼能喚其他人哥哥呢。

又沒有血緣關係。

薑幼螢抿了抿唇。

喏, 她還沒開口叫姬禮呢,他倒是先原諒她了。

那語氣有些委屈,她終是於心不忍, 咬著唇。

聲音小小的:「阿禮哥哥……」

姬禮微微一攏眉。

他沒有聽清。

薑幼螢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像是一根針落在了地麵上,姬禮看著她愈發漲紅的小臉兒,一沉聲:「朕沒有聽見。」

「阿禮哥哥。」

這一回,她的聲音終於大了些。

薑幼螢攥著手邊的被褥,掌心竟微微有些出汗。

細若蚊鳴,落於男子耳中,卻激起一片眸光輕盪。

真好聽。

她的聲音軟軟的,麵色也是羞羞的。

聽不夠。

姬禮將她抱緊了。

呼吸稍稍一滯,他的大手已然放在了自己月要間,薑幼螢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不自覺地將腦袋埋入了男子堅實的懷裡。

這一撲,滾燙的臉頰貼在他起伏的月匈膛處,她細細弱弱地咬字:「哥哥……阿禮哥哥。」

哥哥忽然一低身,落下唇來。

她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鹿,被人忽然抬起下巴,乍一抬首,月色翕然入眸。少女的瞳眸裡,是對方頎長的倒影,許是那一聲「哥哥」勾地,姬禮眼中一瞬有了些占有欲。

情愫洶湧,澎湃而來。

他聽不夠,她溫溫軟軟的聲音,帶著些煙南的口音,像是摻了水的花瓣,一碰便要碎了。

姬禮堵住她的唇,送入吐息,聲音悶悶啞啞的,「好阿螢,哥哥沒聽夠……」

「哥、哥哥……」

身子忽然被人抱緊,他的手從少女月要間垂落,順著被褥滑下。唇齒亦是齧咬著她的唇,像是在咬一朵含滿了春天的花。

無邊的盎然春色含了清晨清澈的露水,搖落在枝頭,隻一滴,那水露便順著枝椏盪下,輕輕地、恰恰地,墜入那一朵細軟的花蕊中。

他要將那花瓣咬碎,去舔舐那柔軟的花蕊。

烏發與月光齊齊垂落,將二人身形籠著,鍍上一層淡淡的影。

他的烏眸愈發沉沉,薑幼螢看不清其中的情緒,卻能看清楚裡頭洋溢著的、那無法退卻的情動。

他……

少女呼吸一滯,慌忙將他的手捉住,搖搖頭:「不、不可。」

姬禮手指修長,冰涼。

被她那麼一捉,男子果真停下動作,眼底多了幾分疑色。

那句「可」字剛一落出聲,姬禮再度追上來,他是極有力氣的,隻一隻手,便又將少女的麵頰半捧住,拉著靠向自己。

薑幼螢被他親口勿得頭頭發昏,又有些焦急,一寸一寸,急促地出聲:

「哥哥,色、色鬼……」

門口還立著那樽佛像,專門鎮壓從地府出來的小鬼。

「哥哥就是色鬼。」

此時此刻,縱是被那密伽陀佛捉去、打入十八層地獄,姬禮想,他也認了。

他向來是不信佛的。

他更是不怕佛。

趁著少女微怔間,姬禮忽然一翻身,這一遭,惹得鋪天蓋地一陣急旋,素白的被褥帶動著紗簾,被夜風吹動著,紛紛然落下。

薑幼螢身子一凜。

他的手指冰涼。

「姬禮、姬禮……」

她本就是畏寒,如何受得住這些折磨,忍不住慌忙將對方推開。她的力道落在少年身上,卻是軟綿綿地,姬禮輕輕一笑,「怎麼又不叫哥哥了,嗯?」

「哥哥……」

「方才不是還喚容羲哥哥麼?」

她、她再也不敢叫容羲了!

薑幼螢欲哭無淚。

裡衣之下,是一件粉嫩的肚兜,其上繡了一對鴛鴦,正是交頸。

好一番花前月下,春色窈窕。

他不光手掌冰冷,就連指甲蓋也是冷的。

薑幼螢忽然想起來,肖德林曾千叮嚀萬囑咐,每隔一晚,都要監督皇上喝上一碗藥。

如今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她的耳垂幾乎要紅得滴出血來,試圖跳轉話題:

「皇上,您這兩天,有沒有喝藥呀?」

定是沒有喝的。

要不然,他的手指怎麼會這麼涼。

果不其然,一聽到這句話,男子手指一頓。裡衣扯了扯,露出少女圓潤的肩頭,和肩頭上粉白色的帶。

他有幾分玩味地眯起眼睛。

「即便是沒有喝藥,哥哥也是弄得動的。」

薑幼螢一下子傻住。

姬姬姬……

姬禮!

少女羞愧難當,她壓根兒就不是這個意思,但姬禮似乎完全誤解了她,眼中的笑意愈發濃烈。他的眼眸很好看,素日裡麵對其他人時,是清冷自持的,像是一泓冷冽的清泉。麵對她時,卻又盪漾起一道道春波。

波光粼粼。

月亮倒映在波光之上,碎碎的,一池都撈不起來。

她拚命推搡著他,心中惦念著那院中的佛陀,可姬禮卻以為她是欲迎還拒,愈發想要貼近……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道啜泣聲。

那是個女人的哭聲,絲絲如律,怨氣森森。薑幼螢嚇得麵色一白,慌忙撲入男子懷中。

「不、不會是那密伽陀佛,前來捉你了罷!」

她戰戰兢兢,舌頭幾乎打了結。

姬禮顯然也聽見了那聲音,微微一攏眉,將她抱得愈發緊。

「不怕,且聽聽她在哭什麼。」

薑幼螢往肩膀上提了提衣帶子,屏息凝神。

可那女子隻是哭,並不嚎啕,更未開口說什麼話。那一陣哭泣聲,不像是從院子中傳來,倒像是——

「後山林。」

姬禮記得,方才童子引著二人來時,曾路過一片陰氣森森的密林。

「阿禮,咱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對方這一直哭,叫他們如何睡覺呀。

那哭聲哀婉、淒切,一絲絲,纏繞在薑幼螢心頭。

讓她十分慌。

姬禮想了想:「也好。走,我們出去看看。」

穿好衣裳欲出門時,薑幼螢忽然有些膽怯了。

「阿禮,我、我不敢。」

小姑娘猛地一拽回男子的手,整個人站在原地,「我害怕。」

月黑風高夜,若真有厲鬼,以哭聲引二人前去,而後剝皮抽筋……

她怕被那厲鬼吃了!

清淺的月色落在少女麵容之上,她站在那裡,風飄飄,吹起她素色的衣角。

姬禮握緊了她的手,隻聽著那哭聲又陣陣傳來。

「阿螢,有朕在,不要怕。」

不知方丈如今有沒有歇下,二人不敢貿然去打擾。

況且,他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連這點小事都怕了?

姬禮一笑,「朕是天子,是大齊陽氣最重的人,區區小鬼,傷不了你我。」

薑幼螢還是不信,站在原地,不肯與他一起走。

他有些無奈了:「她若是哭上一晚上,你我不可能一整夜不睡覺罷?放心,有朕在呢。大不了,朕與你一起死,做一對亡命鴛鴦,好不好?」

小姑娘被他給氣笑了,猛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後背。

「瞎說什麼呢!不吉利,呸呸呸!」

她才不要與姬禮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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