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青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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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難吃至極。」顏元今遞了一眼神,身為小廝的陳皮便趕忙將那盤醜兔撤了下去,免得惹主子心煩。廣陵王世子這會兒看上去已沒了耐心,抬眼道:「我怎麼沒嘗出有何特別?」

「特別在——」顧雋笑吟吟道:「它也是李娘子做的。」

顏元今:?

廣陵王世子:「陳皮,送客。」

顧雋倒也沒要再留,一邊主動朝外走,一邊道:「看來這紫蘇熟水你愛喝得很,我明日再叫李娘子多做一些。」

眼見著人消失在棲玉軒外,陳皮送出了府門後,便一溜煙地竄了回來,見主子仍坐在桌邊,便有些好奇道:「主子,您方才為何不拒絕顧公子所言?上回謝小公爺要讓他妹妹給您送,您都一口回絕了。」

顏元今哼道:「這兩者目的能一樣麼?我不過是看在顧太師府麵子上罷了,又無人知道是誰送的,我為何不喝?況且——」

他說著,目光落在那茶壺身上,隻見壺上綁了個難看的小蝴蝶結,一看是小女子才會做出的無聊又沒用的舉動,腦海中不知怎的現出一張夜色下雙頰滿是紅暈、雙眼亮而迷離、卻到底不怎麼好看的臉來,嘖一聲道:「味道是還不錯。」

*

滴——

【恭喜宿主,完成第十七次倒貼任務,任務進度17/100!】

李秀色送完吃食,忐忑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臨近傍晚,才聽見係統提醒。她懵了一瞬,還未來得及驚喜,便見小蠶匆忙自外頭奔了進來,手裡還抱著個小白鴿:「小姐。顧公子傳了信條給您。」

李秀色連忙將紙條自鴿腿處抽下,又卷了開來,隻見上頭寫道:

「李娘子,世子很是歡喜你所做的熟水,恭喜。」

李秀色忙跳了起來,拉了拉小蠶的袖子,呼道:「成了!」

她喜出望外,接著朝下看——

「不過午後世子忽而鬧了肚子,王府上醫師說是那熟水的水質有些問題。昨昨兄已派陳皮傳了話,說是那水他是不會再喝了,且最好你今後不會再回胤都,自生自滅去,莫要叫他再看到你。」

李秀色:?

她笑臉還未維持半刻,便瞬間僵在了原地。不是,這顧雋怎麼寫個信還大喘氣?

小蠶擔憂道:「小姐,怎麼了?」

李秀色抱著枕頭哀嚎一聲,痛心疾首道:「沒事,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小蠶見她這幅模樣,還以為是相思成疾,頗有些於心不忍,正要勸說她早些放棄對世子的念頭罷,勞心費力又扌莫不著好,卻見李秀色忽而又振作起來,咬牙道:「小蠶,抓緊睡覺,明日你小姐我得做兩手準備。」

說完,沒等她反應,已然自己滾進了床裡,蒙頭蓋被,竟真的再沒了動靜。

翌日一大早,灶房裡便傳來了李秀色「砰砰啪啪」的聲響。

她端出一壺用井水做出的紫蘇茶,捏出了比昨日要好看上三倍的兔糕,小心翼翼放進了盒中,隨後又立馬沖回房裡拿出筆墨,洋洋灑灑寫了五百字字字泣血、皆是致歉真心的小作文。

隻是今日有些蹊蹺,還沒等她要將東西送出去,倒先收到了太師府飛來的信鴿——

「李娘子,我家公子托我今日務必告知於您,他昨日因急事已連夜啟程離開胤都,處理家中事務。因事出蹊蹺,廣陵王世子得知後與之通行,許於今日清晨可至顧家祖宅。」

「公子說,姑娘不必再向太師府寄些物什,世子已然動怒,不會再收,他為不能再相助而甚感歉意。明日近水樓台,不如另想他法。」

李秀色愣愣看了半晌,眉心倏然一跳。

顧家祖宅……顧家……青山鎮!

那騷包竟也來了這青山鎮?

這顧雋昨個傍晚還在傳信與她商討,卻又忽然連夜趕路,他與顏元今兩人分別是《屍舍》中男二、三號,書中既安排他們這麼大陣仗,許是真出了什麼急事?

李秀色過了幾日遠離劇情主線、世外桃源逍遙快活的日子,眼下突然戛然而止,告訴她又要親自麵對那任務,竟還突生些不真實感來。

隻是倒貼之事來不及等,她思及此處,忙喚道:「小蠶,我要出去一趟,馬車我今日要用,若是晚上沒來得及回來,你便先去睡,不必等我。」

小蠶一愣:「啊?」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見自家小姐根本沒等她反應,回去迅速換了身衣裳,隨意裝扮了番,便已然匆匆上了車。

車夫乃她們從青山鎮裡所雇,對地形極為熟悉,聽見李秀色要去「顧家」的吩咐,當即駕車前去。

這青山鎮到底比不上胤都繁華,地形也崎嶇不平,李秀色這一路被顛得頭暈腦花,直至到了目的地,隻來得及給車夫遞個供他一天的銀子,說句「您去茶館內坐著等我」,便轉身扶上大樹,哇哇吐了出來。

吐乾淨了,方覺得胃中舒服許多,她抬頭望了望四周,見麵前是一座高牆,簷上磚瓦模樣看上去雖也年代久遠,卻比李家要乾淨氣派得多,且一眼望去,還尚有人煙之味,想來這顧家祖宅是常年有人在住的,應當還是個大家子。

她繞至前門處,見外頭路邊一角果然停了輛精致中頗顯氣派的犢車,車旁還站著那脖間墜鈴的「小桃花」,正低頭吃著野草。

看來顏元今和顧雋已經到了。

宅門內正有人陸陸續續朝外抬出一筐又一筐的東西,遠遠瞧去,內裡不乏些屋舍碎片、泥塵水土。李秀色不由得皺起眉頭:這顧家是又在翻修宅子了?

她行至石獅處,正欲上去,可才走了一半台階,門內卻忽而跳出來隻個頭極大的尖頭狼犬,「嗷——嗷!」猛吠了兩聲,作勢要朝她奔來,李秀色當即嚇了一跳,頭皮發麻地連連後退。

許是她過於慌張,最後一階踏了個空,眼看要栽下去,身旁忽伸出隻手來,將她用力一拖,拽去了一邊牆後。

李秀色正要驚呼,卻忽被捂住了嘴,鼻尖瞬時染上一抹沁人的桔梗香氣。

「別怕,李妹妹,是我。」

這聲音嬌脆,帶了些笑意,李秀色眨了眨眼,待看清麵前之人時,方才驚道:「喬姐姐?!」

喬吟今日依舊是一身紅裙藍氅,那艷色襯得她美顏愈發傾城,狐狸眸子稍稍一彎,笑吟吟道:「真是巧,妹妹怎的也在此處?」

「我……」太久未見女一號這大美人,李秀色險些都快將她忘了,正呆呆看著,聽她發問,又愣了愣,支吾了半天,方道:「我近日已搬到了鄉下祖宅處,前些日子結識了顧公子,得知他與我同鄉,又聽聞今日他歸此,正巧方才路過,所以便想著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喬吟點了點頭,笑道:「我說方才瞥見一人影像你,果然還真是你。」

李秀色道:「喬姐姐又為何會在這裡?你不是……」

你不是應該在家,或是和那陰山觀的男主角待在一處麼?

喬吟聞言,忽生了些羞色,道:「我是來尋小道長的。」

「誒?」李秀色奇道:「衛道長也來了?」

喬吟點點頭:「他過不了多久便要到了。」

李秀色頓時一怔,怎的她才幾日兩耳不聞窗外事,主角團便都聚在一處了?

她皺起眉頭:「顧家出了何事,為何你們全都趕了過來?」

喬吟訝道:「妹妹竟然不知?」

見李秀色搖了搖頭,她便解釋道:「其實我也是聽說的,似乎……是一樁怪事。」

怪事?

喬吟低聲道:「年上顧老太太去世,顧家祖宅想著於年底翻修一下宅院,說是於一個月前開始動工,府裡也請了幾位工人,其中一個工人原是要用土,卻不知怎麼回事,竟在西院掏深了些,自地下挖出來口黑漆漆的棺材。」

「顧家上下從未見過這口棺材,皆不知棺材裡裝的是誰,又從何而來,本想開棺看看,卻不想那棺門竟似釘死了一般,即使三兩個粗壯大漢一同推掀,也壓根動彈不得,於是便有人想著用刀斧砸開,可你猜怎麼著?那一斧下去,棺材毫發未損,斧頭卻直接斷成了兩截!」

李秀色頓時驚道:「還有這種事?」

喬吟點了點頭,繼續道:「顧家人倒也未太將這事放在心上,隻以為這棺材是什麼特質材料做的,又想著許是當年基地建宅時不小心立在了誰的墓上,不過是這些年都沒發現罷了。聽風水師言棺材之位不可亂移,以免死去亡魂心生不滿,便又叫人將它原處埋了回去。」

李秀色聽著,心中忽而莫名生出些哭笑不得之感,難怪眼看顧雋那廝心大,竟是家中傳統。

「本來這事便要過去,可不知為何,就在將棺材埋回去幾天後,顧家上下,都出現了些病症,或是頭暈、或是肺咳、抑或是乏力……聽聞遠在胤都的顧太師及其長子,也都有些症狀。」

「顧家頓時人心惶惶,都猜測定是當日擾了那棺主清夢,才使得宅中沾染了邪氣。他們不知如何是好,便又喚來了風水師,可惜大師作法後宅中病症並未好轉,他也沒了法子,便建議傳信於陰山觀,尋觀中道長相助,前來作法驅邪。」

李秀色這才恍然,難怪那日在長齋閣她瞧見顧雋臉色似乎不太好,又難怪他今日會匆匆趕來。至於那顏元今,他本就對這類離奇事件頗為興趣,會跟著過來,倒也並不奇怪。

「至於顧雋,我侍女打聽到,本來他是無需回來的,」喬吟隔著圍牆上的縫隙朝內望了望,方道:「許是昨夜忽聞顧茵病重,他心中擔憂,才連夜啟了程。」

李秀色乍一聽聞,竟覺這名字有些熟悉,不由皺眉道:「顧茵?」

喬吟道:「全名是茵茵,乃顧太師小女,顧雋的親妹妹。顧茵茵從小被老夫人養大,年上老夫人病逝,她傷心不已,便回青山鎮住了一陣子。原本開春便要回都城的,眼下卻因祖宅風水染疾,怕是要耽擱一陣子了。」

聽喬吟一番解釋,李秀色心中反復念叨著「顧茵茵」三個字,不知想起什麼,倏然醍醐灌頂。是了,她雖然穿書前隻來得及看了第一個副本,卻還是先掃過一眼主角表的,那顧茵茵,可不正是這本書的女二號麼!

介紹中提及,那位對男主角一見鍾情,任性嬌蠻,惹得男女主連生間隙的女二號;在無燼洞中,除了她李秀色被咬,女一女二皆被救出的那個女二號!

喬吟不知她心中所想,隻兀自嘆了口氣:「我被關在府中那幾日,每日都用傳音雀給小道長送話,他一次也未回過我,直至昨日我聽聞顧家之事,曉得他定要啟程過來,便自行偷偷趕了過來。」

說著,她狐狸眼微微一挑:「這笨道士不許我跟著他,我才不聽。」

她提起衛祁在之時,麵上便會染上些嫣紅之色,本就貌美,這般動了少女懷春的心思,顧盼生輝間,著實驚艷眾生。

李秀色因美色愣神一瞬,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而後才道:「關在府中?喬姐姐前些日子也被禁足了麼?」

這個「也」字一出來,李秀色自知失言,好在喬吟並未在意,隻道:「可不是麼。」

她輕哼一聲,話中不乏譏諷:「喬國公大人果真壓根沒生什麼毛病,那日不過是他為了騙我回去,才故意叫吉叔誆我的。他不許我再與小道長聯係,回去後便將我鎖在了房中禁足。我隻好假意服從,才叫他鬆懈下來,再漸漸撤去了對我的看管,所以這趟,是我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來的。」她眨了眨眼:「斷不能再被人發現行蹤,傳進喬公府裡。」

李秀色聞言,心中不免感慨,世家女子哪個不是循規蹈矩,唯父母之命順從,這女主卻敢為這衛道長做出此等叛逆出格之事,倒真是一片癡心。且瞧之模樣,沉魚落雁,舉手投足間盈盈透出些才女氣質,照理應當是隻會撫琴不會用劍的人物,這兩趟叫她接觸下來,卻隻覺頗有些瀟灑的俠氣。

她正要說話,卻見半空忽飛來隻白毛雀鳥,那鳥落在喬吟耳邊,鳥喙微張,似是在說些什麼。

聲音極低,唯有喬吟一人方能聽見。

說完,黑色眼珠忽而咕嚕嚕一轉,瞬時滾成了白色,隨後便垂下翅膀,倒在喬吟肩上。喬吟撫了撫鳥毛,隨手塞進袖中,笑道:「小道長已經到了鎮外,我說他為何動作比我慢些,原是被人帶錯了方向,走了些冤枉路。」

她朝李秀色微微一笑,頗有些歉意道:「李妹妹,我要先行去迎他,恐不能在這陪你了。」

「無妨。」李秀色大方道:「姐姐快去罷。」

小別勝新婚,這倆人定不願身旁殺出個電燈泡來。

目送喬吟離去,李秀色便獨自在原地思索,這顧宅前門處有條大狗,她天生懼怕犬類,方才魂都嚇飛了,定不敢再從那走,要麼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入口?隻要能讓她尋著顏元今便可,雖說眼下時辰還早,但是攻略那廝屬實不易,還沒見著便已經開始頭疼了。

李秀色這麼想著,從最初來的方向原路繞了回去,一直繞到東邊一扇半開的黑色小門處,方才雙眼一亮。

果然!這還有個後門!

踏破鐵鞋無覓處,李秀色果斷上前,稍稍將門推開,才發現門後是一條窄長小巷,地麵上鋪設了石子路,一直蜿蜒到假山處,才慢慢變寬了些。

她四下瞧了瞧,見空空盪盪,心中不由奇怪,莫非顧家人都聚在發現棺材的那西院去了?所以東邊連個下人也沒見著?

李秀色心道,既然沒人,就莫怪她擅闖了,隨即便小心翼翼地邁進了一隻腳。

沒事,若有人發現,就如實說是顧雋朋友,因怕狗不敢登前門拜訪,才出此下策好了。

這麼想著,頓時心安理得,大方地邁入了第二隻腳。

沿著石子路朝前,李秀色觀察宅中景致,陳設大氣,風景優美,比起她住那地方簡直天差地別。

她左看右看,眼見快走到假山,卻忽聽前方傳來「汪——汪!」一聲。

李秀色渾身一震,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假山後跳出來一隻與先前那隻一模一樣的尖頭狼犬,脖間繞著繩子,繩子那端卻無人牽著,正呲著尖牙,牙間還冒著股股熱氣,虎視眈眈盯著她。

要死。它方才不還在前門嗎?!

李秀色懵了一瞬,與這大狗大眼瞪小眼半天,而後「啊!」一聲尖叫,轉身便跑。

那狼犬眼看要朝她身後撲來,卻在這時忽然被誰一把拽住了韁繩。

那人三兩下將繩頭纏在手心,而後輕輕一躍,便落至了正要奔出去的李秀色前頭,倚在門邊,抬手攔住她去路。

本以為李秀色會適時停腳,誰料她嚇得不輕,竟悶頭撞了上去。

那人胳膊受力,頓時嘶一聲,頗有些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地輕扣她眉心將她向後一抵,將她腦袋抵回去後,便瞧了她臉一眼,嘖道:「帶青青來遛個彎兒,倒叫我抓了個膽大包天的毛賊。」

李秀色隻覺得聲音熟悉,這才從驚慌中回過神來。

抬頭看去,隻見廣陵王世子正有些嫌棄地擦著方才碰她的手,他右手腕處纏了引狗繩,而在他身側,那狼犬不知何時已然過來,乖乖蹲坐在一旁,正吐著舌頭,一臉乖巧地瞧著她。

李秀色瞧見那犬,先是一愣,隨後兩眼頓時一黑,竟直接朝前栽了過去。

這回沒有陳皮在一旁攔著,顏元今也大抵是壓根沒想著還會有這一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麵前那家夥直直栽到了他身上。

這一下猝不及防,他下意識朝後一退,後背便牢牢抵上了那扇黑門。

那醜不啦嘰的小丫頭整個腦袋都貼在他月匈前,渾身的重量都壓在他心口處,仿佛隻要他動一下,她整個人便會滑下去。

青青蹲在一旁,看熱鬧似地「嗷嗷」叫了兩聲。

顏元今僵了半晌,忽而有些煩躁。一句話不到的時間連被「撞」了兩次,還一次還比一次放肆。

他稍稍低頭,卻正對上李秀色烏黑發亮、冒著皂香的發頂。廣陵王世子莫名對著那發頂盯了片刻,而後倏然擰了擰眉頭,麵色終於難看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萬字奉上,鍵盤都碼得冒煙了……感謝大家支持!

10323:30

(章節時間有變化的話說明我捉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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