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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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寂靜。

洞中人孤身熬過,瘋痛之意盡褪,月落之時,終揮一揮衣擺,從容將手中鐵鏈一丟。

口中巾帕也被他一並丟棄,正欲出洞,目光卻落在那桃木棍上。

他抬腳踢了踢,神色中透出幾分不屑,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幾步,腳下卻又一頓,突然退了回來。

*

李秀色歸來後做了半宿的夢,夢中魑魅魍魎在身後齊追,她嚇得慌不擇路,恰一頭撞進誰人懷中,拽住那人袖口道:「好漢,救救我——」

那人低頭,耳側垂落的銅錢鈴鐺叮當作響,並未推開她,隻悠悠道:「可以救你,但需有個條件。」

李秀色忙道:「您要做什麼我都答應!」

「既然如此,」那人慢條斯理:「那便給我咬一口罷。」

李秀色:?

她聞言驚恐抬頭,入目便是顏元今一雙紅眼,和兩根尖長的獠牙,麵上帶著陰森詭異的笑,直直對著她腦門張開了嘴。

李秀色白眼一翻,當即哀嚎一聲,嚇暈過去,再一撲棱醒過來,才發現她好好躺在房內床上,窗外已日曬三竿。

她抹了把額上虛汗,暗暗安撫自己不過是夢,收拾妥當後拉開門,正見一小廝靠坐在她與廣陵王世子的房門中間。

她將手中大氅遞了過去:「多謝陳皮小哥關心。」

陳皮一骨碌自地上爬了起來:「娘子多禮了,這是主子托我送的,應謝謝主子才是。」

他說著,又咳嗽一聲,撓撓脖子,一臉欲說還休:「那個,李娘子,昨夜的事……」

李秀色沒等他說完,已然睜大雙眼,神態故作茫然:「昨夜?昨夜何事?」

陳皮愣了愣,立馬笑起來,他原還擔心這小娘子是個不省心的會連累上自己,眼下麵上終對她掛上「您真上道」的贊許,繼續道:「娘子這般便很好,您隻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聽過見過,定能保全自身……」他清清嗓子:「和我的安全。」

李秀色對他微微頷首,卻是皮笑肉不笑。

她關門朝外走出兩步,頓了一頓,忽又退回來,左右看看見無旁人,便稍湊近了些,於陳皮耳邊低聲:「小哥,您不如偷偷告訴我,世子究竟為何會如此?我實在好奇得緊。」

「哎呀!」陳皮立馬朝後退一步:「李娘子,您這怎麼還立馬變卦了呢,方才不還——」

說話時,忽聽身後主子房間內傳來細微聲響,聲音當即低了下去。

李秀色清清嗓子,睨他一眼:「不說算了。」

下了樓,正瞧見衛祁在與喬吟於一處用膳,樂嗬嗬湊上去道了聲早,瞧見滿桌魚肉,饞嘴道:「一大早便這般豐盛!」

喬吟笑道:「李妹妹,這已是午膳了。我和小道長已用過早點,出去了一趟才回來。」

李秀色微赧,又聽衛祁在道:「看來李姑娘昨夜睡得極好。」

前者隻得心虛點頭。

衛祁在嘆氣道:「說起來,昨夜乃十五月圓,以往每月此日師兄都會與我書信一封,可從上月起,便再也沒收到他的信了。」

喬吟知他又在擔憂那?無故失聯的師兄,正要出言安慰,又忽想起什麼,稍皺眉道:「昨夜是十五?」

說話間,忽聽樓梯處傳來聲響,扭頭看去,正是顏元今那對主仆,廣陵王世子走在前頭,他今日換了身鬆霜綠繡騰雲暗紋的錦袍,月要束白玉帶,頭上銅錢辮新配紮了條青白色繩結,一眼望去,好一個神采飛揚、清新俊逸的翩翩公子。

陳皮在身後跟著,恨不得上手攙扶,嘴裡絮絮叨叨:「主子慢點慢點——」

顏元今渾不在意,甚至還不耐煩扭頭掃了自家小廝一眼,陳皮方才乖乖閉嘴。

兩人又是招呼都未打一聲自衛祁在幾人身後穿過,自然地坐上了靠窗的寶位。

李秀色偷偷打量他胳膊,回想起昨夜這廝撕咬自身的模樣,驚嘆他一夜過後竟能如無事發生過一般,又精神濟濟起來,約莫也有好好收拾過自己,倒真是個重形象的騷包。正暗暗思忖著,不想廣陵王世子的眼神忽而冷冷瞥了過來,她忙一驚,迅速將目光收了回來。

「世子,」喬吟看著顏元今方向,輕皺的秀眉微微一鬆,問道:「您昨夜歇息得可好?」

後者未應聲,反倒是陳皮忙應道:「好好好,主子昨夜自然睡得可好了,如何會不好呢,您說是罷,李娘子?」

「……」

李秀色:?

陳皮說完見對麵三人紛紛怔了一瞬,便立馬拍了拍自己的嘴皮,壞了壞了,他著急替主子遮掩,口無遮攔,也不知怎麼一時嘴瓢問到了這李娘子頭上。

喬吟果然麵露奇怪,衛祁在更是不解道:「這世子睡得好不好,緣何要問到李妹妹頭上?」

李秀色忙道:「我住世子隔壁,離得近了些,昨夜陳皮小哥當是這個意思。」

陳皮忙擦擦汗,點頭如搗蒜。

期間不敢看主子一眼,生怕被眼刀生刃。

喬吟又看了顏元今片刻,沒有多問,遂將目光收了回來。李秀色見她瞧那騷包的眼神頗有些古怪,還未來得及細想,忽聽衛祁在道:「李娘子,你可還記得昨日於停屍房聞見的焦味?」

李秀色點頭:「記得,我尚在奇怪呢,既是七八年前發生的火災,為何到如今氣味還如此清晰。」

衛祁在道:「今晨我與喬姑娘又去了趟,該地偏僻,雖未見著那王五,但是偶遇一位拾柴娘子,問到了些。」

「原來那停屍間是破敗後改用的,八年前還是個新造的妓館,名為采泉班。說是在開張前一夜,忽起了大火,樓裡當晚大抵有一二十人,卻唯跑出來三人,其餘皆死在了大火之中。」

他說著,嘆口氣:「我那日羅盤所探,多半是樓中枉死人的冤氣。」

李秀色心下大駭,喃喃道:「焦味經久不散,怕也是因亡魂久久不去。」

喬吟道:「那看門的王五昨日說的倒也不是大話,聽那娘子言,這王五原本也是村中富商,這妓館當年便是由他領頭,同幾位兄弟承包建設的。樓燒了後,王五雖撿回了一條命,但一番心血都砸在了裡頭,自此一蹶不振,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此人貪色好賭,嗜酒好煙,身家迅速敗光後,便守著這一處焦樓度日,活得連同乞丐都不如,性情愈發瘋癲,恰好村中需一方停屍處,有人提議便用采泉班,此地陰氣重重,恰配死屍暫留。本以為這王五會不願,誰料他一口便答應了,但需村裡人給他錢,還要自己包攬看門及仵作活計,每送來一個死者,都得讓家屬給他點煙酒錢,待人家將屍體運走下葬,他還會去幫忙埋了,再騙些酒錢。」

她哼一聲:「此人隻在乎有酒有煙,一條命全憑萎靡頹敗之事吊著,自是不怕鬼神,也不懼僵屍的。」

李秀色沉吟:「難怪見他雖衣著破爛,言語卻囂張至極。」

又問道:「衛道長,可曾探到那害人飛僵下落?」

衛祁在搖了搖頭:「奇怪得很,此村雖有屍氣,卻過於濃厚,將村子全然籠罩,隨處一個角落便可感知,且羅盤指針方向飄忽不定,時而朝東,時而向西,壓根無法準確辨別那僵屍所在。」

李秀色奇道:「為何會如此?」

衛祁在輕皺起眉頭,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總覺得,此地或是……」

話未說完,忽聽不遠處小二道:「上菜了!」

掌櫃一死,這全能小二倒是包攬了店中一切活計,上至老板,下至廚頭。年紀雖不大,但約莫是自幼鍛煉出來的手藝,倒是頓頓做得美味。

他畢恭畢敬給顏元今那桌呈上陶盅,對陳皮道:「這是按您吩咐,特意給這位公子做的補湯。」

陳皮忙掀開盅蓋,拿手扇扇那熱氣騰騰的香氣,而後乘上一小碗雞湯遞上去,狗腿道:「主子,快些嘗嘗。」

顏元今慢條斯理接過,瓷勺勾了少許,輕喝下一口,待香味在舌尖蔓開時,眉頭卻是一皺。

陳皮瞧見主子神色變化,忙緊張道:「主子,怎麼了?可是不合您口味?」

他扭頭怒看小二:「你怎麼熬的!」

小二雙腿當即一軟,額上當即冒出細汗,顫聲道:「我……」

顏元今道:「等等。」

他將目光落在盅中那被拔了毛整燉的全雞上,拿起一旁竹筷,輕輕挑了一挑。

雞身很快翻轉過來,背後並無異樣,皮肉豐滿,血水也均被放乾,唯獨底下能看見兩三個清晰的印記,似為尖齒所留,還染些黑壓壓的氣紋。

廣陵王世子將筷子一扔,「啪啪」摔在小二腳邊,這才抬眼看向他,冷笑道:「說說罷,拿這種東西糊弄我,是有何用意?」

小二瞧麵前這小公子一看便不是好惹的,立馬哆嗦著身子,全盤交代道:「公公公子,實在並非我怠慢您,可後廚院中確實沒有活雞了,早在幾天前便都被那黃鼠狼咬死了!」

陳皮險些氣暈過去:「什麼?!你意思是,你給我家主子吃的,是早死了幾天的死雞?還是被那般牲畜咬死的?!」

小二腿抖得愈發厲害:「我這也、也是無奈之舉啊。」

陳皮手指著他,不住顫啊顫:「我不是分明給過你銀兩,叫你出去采買麼!」

小二囁嚅道:「那不是,不是不敢出去嘛……前幾頓都是我用後廚的餘菜做的,都尚新鮮,我便想著也不差這一次……況且,外頭約莫也買不到幾隻活雞了,最近村中那黃大仙泛濫……」

顏元今盯著雞身上牙印,琢磨方才所嘗的那怪異之味,不由哂笑一聲:「你如何曉得是黃大仙?」

小二當即一愣:「除了是那畜生還能是……」

他話頭戛然而止,愣道:「公子、公子的意思是?」

「——是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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