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1 / 2)
卷三雙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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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周楠申已經等候多時。
周珩進門後卻不似往常那般,恭敬的叫了聲「爸爸」,不僅沒有,就連態度都多了幾分漫不經心,連表麵裝出來的關心都省了。
她隨意坐下,靠著椅背,長長地舒了口氣,就好像屋裡沒有其他人。
而周楠申呢,他的臉色比上次還要差,身體也發虛,他麵前散落著藥盒,還有已經見底的水杯,他的頭發有些亂,皺著眉,看得出來心情很差。
這一切周珩都看在眼裡,但她並不在意。
直到周楠申問:「藥方的事怎麼樣了?」
周珩側了下頭,斜著眼睛看向他,忽然笑了:「我去找過顧瑤,但要不到。」
幾秒的沉默,周楠申說:「你沒有盡力。」
周珩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呢,總不能找一群人把福利院的孩子都抓了,威脅她交出藥方吧?」
聽到這話,周楠申眯起了眼,若說剛才還以為周珩的異常隻是他的錯覺,這會兒已經完全肯定了。
「你要反了。」周楠申緩慢的吐出四個字。
周珩搖頭:「我不敢,也沒這個本事,但對於我無能為力的事,我可以選擇袖手旁觀。如果您不滿意我的處理方式,可以找其他人,周家的人脈不是很龐大麼,何必為難我這個空殼子。」
這話落地,周珩便作勢要起身。
但很快,周楠申就發聲了:「等等。」
周珩又坐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正如她所說,周家的人脈網是很龐大,可是真的能讓周楠申信任到,可以將自己的「命」交到對方手裡的,還真沒有幾個。
原本蔣從芸和陳叔都能算在內,但蔣從芸私心太重,陳叔在行事上又不夠靈活,不懂變通,遠沒有周珩來的婉轉。
而找藥方這件事,又容不得出錯和魯莽,最好是一擊即中。
周楠申這時說:「其實我早就料到你不會心甘情願的配合。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是不拿來跟我講條件,就不是你了。」
周珩看過來,很快將窗戶紙戳破:「這件事,您完全可以交給蔣從芸去辦,她也會很樂意的。但您知道,在事成之後她一定會像康雨馨那樣,拿著藥方來跟您談判。她被您壓製了大半輩子,始終無法一條心,也知道您很多秘密,若是到最後讓她反咬一口,那一定很疼。相比之下,既然那個藥方落到誰手裡,都是這個結果,那還不如交給我。起碼我還是你親生的女兒,讓給自己的骨血,總能好過一點。」
周珩話落,屋裡陷入長久的沉默。
周楠申落下眼,緩慢的溢出笑,周珩卻沒笑,隻是別開臉,看向屋子的另外一頭。
半晌,周楠申開口了:「你要什麼?」
周珩視線不動,隻淡淡道:「我要你將周家的人脈網交到我手裡。」
「嗬,胃口倒是不小。」周楠申說。
周珩仍是很平靜:「當然,你不會照辦,起碼不會將所有底牌都揭給我看。不過有件事你也要考慮清楚,就算我把藥方找回來了,那玩意也不是仙丹,救不了你的命,最多也就是延長一段時間罷了。」
說到這,周珩轉過頭來,笑了:「也就是說,如無意外,我會比你活得久。要是等你大限將至,都沒有將周家的秘密和勢力交到我手裡,那麼等你死後,這些人心就會變成一盤散沙。到時候再有其他勢力介入,我再想收服就來不及了。不過這件事我也想得很開,大不了一拍兩散,把這些資源拱手讓人就好。我既沒得到過,也就不會覺得可惜。」
「你還真著急啊。」周楠申慢悠悠的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就要扶植你起來,然後看你的臉色度日。」
周珩說:「看我的臉色有什麼不好麼?你現在隻有我了,起碼現在你還有和我交換條件的意義,你讓我一寸,日後我必然還你一寸,讓你得以善終。或者你再想想齊桓公是什麼下場,你若是再不放手,等你到了彌留之際,我也不會管你的死活。等到那時候,就算你後悔了,害怕了,再把我找來說要許我權力,我恐怕也接不住。」
周珩說的恰恰是眼下局勢最關鍵的一點。
周家的人脈網的確很強大,就好像此前周會上拿出來的各位股東、高層們的把柄一樣,正是因為有了那些東西,才能讓那些人閉嘴。
然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周家的眼線和勢力是藏在暗處的,見不得光的,而這些人也都是信服周家這個牌子,信服周楠申的。
周楠申生病那幾年,這些勢力就已經有了動搖,周楠申也是憑著製衡之術,勉強將局麵穩住。
後來他「病愈」了,仿佛又找回過去的榮光。
那麼,要是有一天他真的不行了,就要死了呢?
恐怕到時候第一個造反的就是蔣從芸,她被他控製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逮著這機會,必然會鬧。
而一旦蔣從芸鬧起來,周家的人脈和勢力也會有異動。
這時要是許家,或是其他什麼勢力出麵,暗中收服,那他這輩子努力積攢下來的江山,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若是為他人,那還不如便宜給自己的女兒。
再更進一步說,周珩如今的處境艱難且尷尬,所有光鮮都隻是表麵,其實她手中什麼命脈都沒抓住,真要是發生什麼意外,她是沒有能力自保的。
到這個時候,周珩也就隻能求助於周家。
周楠申也是憑著這一點算計,將周珩這枚棋子握在手裡,哪怕她飛的再高也沒用。
而反過來說,當周珩已經走到極限,再沒有餘地的時候,她會想到掉過頭來跟他攤牌,周楠申其實也不太意外,甚至還有點欣慰。
隻不過周楠申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將所有人脈都交給她。
過了良久,周楠申嘆了口氣,仿佛妥協的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不許的理由。這樣吧,你先去找一個人,我會和他打招呼。接下來你要他幫你做什麼,我不會過問,以後能不能徹底收服此人為你所用,那也要看你的本事。我的條件就一個——藥方。等你把它帶回來了,後麵的資源我才會向你敞開。」
……
數分鍾後,周珩走出大宅。
她抬了下眼皮,迎向漸落的日頭。
這次回來她沒有通知袁洋,走的時候也是一樣,在門口叫了一輛車,並在上車之前撥通了一個電話。
通話時間不到半分鍾,對方報上一個地址。
周珩上了車,不到一個小時,就來到目的地附近。
此處靠近郊區,四周除了田地就是果園,很是空曠。
在果園深處,有幾棟房子。整體環境而言,遠處有山,近處有水,也說得上是山清水秀。
周珩一路順著小路來到房子前,不緊不慢,遂左右看了眼,這才敲響房門。
門開了,從裡麵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他麵容滄桑,卻平靜,乍一看沒什麼特別,仔細品,氣質卻不似一般的果農,仿佛這輩子也經歷過大風大浪。
就在中年男人也打量著周珩的同時,周珩開口了:「你是高征。」
高征,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是她童年的一個標記,也象征著遙遠的記憶。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奇怪,既然袁生被關在小白樓裡了,那麼高征去了哪裡,黃彬又在做什麼?
她當年還小,隻隱約知道他們三個都是見不得光的,無論是涉毒還是涉黑,他們都是許、周兩家藏在暗處的棋子。
她自然也不會想到,高征會生活在這片不起眼的果林中,還真有點「歸隱山林」的意思。
高征點了下頭,說道:「我之前就在想,周大小姐什麼時候會出現。」
周珩聞言挑了下眉,笑了。
顯然,高征心裡也是有數的,周珩的現身,就意味著周家的家主要換人了。
周珩也沒有和他多廢話,開門見山道:「我要查幾個人的底,盡快。」
說話間,周珩將一個資料袋遞給他,是她臨出門前隨手裝進包裡的,而裡麵的東西正是米紅案之後,程崎交給她的那幾份調查報告,不僅有米紅的背景,還有她那幾個朋友的。
高征接過資料袋,打開看了眼,說:「看上去隻是幾個小角色。」
「是不是還不夠你塞牙縫的?」周珩笑道:「表麵上看,他們隻是小嘍囉。但隻要你能查到我要的東西,他們的用處一定能超出你的想象。」
高征看過來,眼中帶著一點懷疑。
周珩說:「尤其是那個叫丁莫非的,他和一條毒品線有牽扯,曾經威脅過我,但也有一個把柄在我手上。我要知道他的幕後主使是誰,私下都和誰來往。」
聽到這裡,高征皺起眉,又一次翻出丁莫非的背景資料,仔細看了遍,隨即對周珩說:「好,我明白了。」
周珩笑了下,掉頭就走。
可還沒有走出兩步,高征又一次開口:「小姐下次再有吩咐,找高慎就好。這個地方太簡陋,還是不要經常過來。」
周珩側了下身,從高征手中接過一張名片。
高慎就是高征的兒子,而名片上除了高慎的名字和電話之外,還有一個借貸公司的地址。
周珩將名片收下,說了句:「怕我有尾巴是麼,你倒是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