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1 / 2)
風煊嗅到空氣中傳來一絲脂粉的香氣。
黑暗中有細碎的聲響,除了刻意放緩的腳步聲,還有細碎的珠玉相激之音,那是發釵上的流蘇所發出來的。
風煊睜開了眼睛,眸子裡明顯的寒意。
不是她。
一抹鋒利的流光無聲無息地停在人影的脖頸前,隻要再往前一步,就會把脖子送到匕首的刃口上。
「啊!」人影發出一聲驚呼,「大將軍不要!」
火折子的光亮像水一樣驅散黑暗,傅魚麗的眼睛含著淚光,一臉恐惶,宛如梨花帶雨。
原本就出眾的美貌經過精心修飾,她反復在鏡中確認過,已經美到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視的程度。
再加上楚楚可憐的神情,她不相信有男人可以拒絕她。
但麵前這個男人眉眼沒有一絲鬆動,依然冷峻如天女山永遠積雪的高峰,匕首也依然對準她的咽喉,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
「出去。」
「大將軍!」傅魚麗一下子跪了下來,淚水奪眶而出。
隔壁小帳篷內,正在油燈下抱著醫書打瞌睡的謝陟厘猛地一栽,迅速扶穩桌子坐正來,倉皇四顧。
帳篷裡就她一個人。
呼,嚇死了,還以為風煊抓到她打盹了。
夜裡靜極了,有女子哀哀戚戚的聲音不斷傳來,謝陟厘第一想法是「莫非鬧鬼」,第二便是想起小帳就在大帳邊上,這帳篷堅實可靠,就是一樣不好,幾乎是完全不隔音。
謝陟厘略一凝神,就聽出了那是傅魚麗的聲音。
「……您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定然以為我來這裡是家中的意思。覺得我父兄為了巴結您,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其實您錯了,我是偷偷出來的。」
傅魚麗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聽上去格外讓人憐惜:「三年前陛下來到北疆,下榻在都護府,那時候我就看到了大將軍您。當時我就覺得您和我見過的所有公子哥兒們不一樣,後來果然聽到您斬殺了庫瀚的消息,我一直想著有機會能親口向您道賀,可是沒有想到,我一直等了三年,都沒有等到這樣的機會。」
「這次聽說大將軍征選醫女,我明知有違閨訓,還是隻身前來。大將軍,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既見君子,我眼中便再容不下其他人。我自知此舉冒昧,已落下流,配不上大將軍,隻求一夕之歡,這一世便足矣。」
謝陟厘微微地嘆了口氣。
……有點感動。
她從來沒有聽過有人能把喜歡一個人說得這麼好聽。
她一個旁聽都這樣,大將軍想必也很難把持得住。
然後就她意識到自己住進這小帳好像是個錯誤,就以這種隔音效果,一會兒要是有一些水到渠成的事情發生……她還在這兒待著那可就太尷尬了。
她起身開了門,披上一條毯子,打算避一避。
然而才出門,就聽風煊一聲怒喝:「嚴鋒,你給我滾出來!」
聲音之大,嚇了謝陟厘一跳。
不遠處的的陰影裡站起來一個大高個,繃直了身體經過謝陟厘身邊,不過依然像上一次謝陟厘所見到的那樣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地走進大帳中。
謝陟厘:「……」
雖然弄不懂發生了什麼但感覺情況有點復雜的樣子,此地不宜久留。
她裹緊被子趕快往外走,就聽見身後傳來「啪」地一下響,像是馬鞭抽在人身上的聲音。
她快步把這聲音甩在身後。
天上星辰閃耀,偶爾遠遠傳一聲馬嘶,大地一片安靜。
草原上春天的夜晚還是十分寒冷,謝陟厘不敢走遠,而且才出大帳這邊的範圍就被巡邏的兵士攔了下來,問她要通行手令。
謝陟厘來軍營後一直老老實實,入夜之後從沒離開過帳篷,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軍紀的森嚴。
她頓時就明白了風煊為什麼那麼生氣——傅魚麗隻是一個醫女,想要從醫護營扌莫到大將軍的帳篷,顯然是有人相助,不然連醫護營都出不了。
而這個人就是嚴鋒。